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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诗歌家吴伟业与江左文学的情感纽带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南明福王朝任礼部尚书。吴伟业,号梅村,江苏太仓人。南明福王朝拜少詹事。对吴三桂假托复明,实为一己私怨,引清入关的行径,则据事直书。吴伟业律诗的成就和名望虽逊于古诗,但也能自成一家,且不乏佳篇。吴伟业与同时的钱谦益、龚鼎孳,被称为“江左三大家”。三家诗共同之处是多表现所谓“贰臣”的心理负担。

南朝诗歌家吴伟业与江左文学的情感纽带

一、南朝情结:吴伟业等“江左三大家”

有清一代诗家蜂起,诗派林立,有逾明时。清代诗人惩于元诗绮靡,以及明诗复古而诗境浅狭等方面的流弊,广益多师,取径较多,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而现实主义始终是诗坛之主流。诗歌出现了百花竞艳的复兴局面,在数量上和总体成就上都超过元明。

倘若单就诗歌艺术的创作成就言,清诗第一页,当是由明亡后改仕新朝的汉族士大夫钱谦益揭开的。钱谦益(1582—1664),号牧斋,江苏常熟人。南明福王朝任礼部尚书。清顺治二年(1645)降清,授礼部侍郎,后辞归。有《牧斋初学集》、《牧斋有学集》。钱才华富赡,主持东南诗坛,主张诗贵有本有物,不名一家,不拘一格,兼喜奖拔后进。诗作转益多师,长于七律,得力于杜甫,形成情辞苍郁、词藻富赡的诗风。

寂寞枯枰响泬寥,秦淮秋老咽寒潮。白头灯影凉宵里,一局残棋见六朝。(《金陵后观棋》)

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也不属中华。更无鱼腹捐躯地,况有龙涎泛海槎。望断关河非汉帜,吹残日月是胡笳嫦娥老大无归处,独倚银轮哭桂花。(《后秋兴之十三》)

这类诗中带有一种浓重的寂寞空虚、凄苦悲凉的氛围,乃是作者亲历沧桑、重温历史,从内心深处唤起的历史空幻感的外在表现。

吴伟业(1609—1672),号梅村,江苏太仓人。南明福王朝拜少詹事。清顺治九年(1652)授秘书院侍讲,迁国子监祭酒,不久乞归。有《吴梅村诗集》。善以现实题材,作叙事长诗,如《圆圆曲》、《楚两生行》等数十篇,取易传之事为绝妙之辞,“格律本乎四杰,而情韵为深;叙述类乎香山,而风华为胜”(《四库总目提要》),时称“梅村体”。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天亡自荒宴。电扫黄巾定黑山,哭罢君亲再相见。相见初经田窦家,侯门歌舞出如花。许将戚里箜篌伎,等取将军油壁车。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娇罗绮。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只有泪沾衣。薰天意气连宫掖,明眸皓齿无人惜。夺归永巷闭良家,教就新声倾坐客。坐客飞觞红日暮,一曲哀弦向谁诉?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早携娇鸟出樊笼,待得银河几时度?恨杀军书抵死催,苦留后约将人误。相约恩深相见难,一朝蚁贼满长安。可怜思妇楼头柳,认作天边粉絮看。遍索绿珠围内第,强呼绛树出雕栏。若非壮士全师胜,争得蛾眉匹马还?蛾眉马上传呼进,云鬟不整惊魂定。蜡炬迎来在战场,啼妆满面残红印。专征箫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车千乘。斜谷云深起画楼,散关月落开妆镜。传来消息满江乡,乌桕红经十度霜。教曲妓师怜尚在,浣纱女伴忆同行。旧巢本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当时只受声名累,贵戚名豪竞延致。一斛明珠万斛愁,关山漂泊腰支细。错怨狂风扬落花,无边春色来天地。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香径尘生鸟自啼,屧廊人去苔空绿。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圆圆曲》)(www.xing528.com)

明清易代之际的苏州名妓陈圆圆的富于传奇色彩的一生,本来就是歌行体诗的绝好材料。《圆圆曲》自始至终就陈圆圆的遭际作如怨如慕、淋漓尽致的歌咏,亦借陈圆圆与吴三桂的离合之情,寄托兴亡之感。对吴三桂假托复明,实为一己私怨,引清入关的行径,则据事直书。这是白居易长恨歌》之后不可多得的叙事杰作。其叙述之流利婉畅,亦近于白诗。

吴伟业律诗的成就和名望虽逊于古诗,但也能自成一家,且不乏佳篇。如:

登高怅望八公山,琪树丹崖未可攀。莫想《阴符》遇黄石,好将《鸿宝》驻朱颜。浮生所欠止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我本淮王旧鸡犬,不随仙去落人间。(《过淮阴有感》)

此诗借淮南王升天故事暗指崇祯晏驾,慨叹自己未能追随崇祯作升天的“鸡犬”,竟“去落人间”,出仕新朝;其内心极为矛盾。这是心怀故国,却又被迫出仕的清初文人共同的矛盾痛苦。

吴伟业与同时的钱谦益、龚鼎孳,被称为“江左三大家”。三家诗共同之处是多表现所谓“贰臣”的心理负担。沧桑感触与负罪之感交织,兼受庾赋和杜诗的影响,形成一种凝炼、萧瑟、沉郁而老成的风格。这些人都曾奉事南明,在诗中反复运用的一个诗歌语汇便是“六朝”或“南朝”,可以说有很深的南朝情结,较之中晚唐诗人歌咏南朝的诗,别有切肤之痛。如吴伟业《过淮阴有感》一诗抒写对亡明的眷念,末二句广被征引传诵。此诗写作在顺治年间,作者却未成文网中人,实属侥幸。

可以说,清诗一开始,就不是根据某一先验的艺术标准或主张来规范诗歌的创作,而是一代士大夫根据自身的遭遇,尤其是精神上的失落,用艺术创作来拯救自己的灵魂。而这些作者,大都学养深厚,底蕴充足,不管运用典实,还是借助光景,都能信手拈来,自然贴切,而富于艺术含蕴。其诗对人性的解剖,尤有独到的认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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