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772—842),字梦得,本匈奴族后裔,北魏孝文帝时改汉姓,入洛阳籍。贞元九年(793)与柳宗元同登进士第,为文章知己,号刘柳;参与永贞革新,革新失败,贬为永州司马。晚年居洛阳,与白居易为诗友,称刘白,白居易目之“诗豪”。有《刘梦得文集》。刘禹锡与白居易相同之处,是重视向民歌学习,写作了如《竹枝词》等大量的拟民歌: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竹枝词》)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浪淘沙》)
刘禹锡尤工七言绝句,其诗取境优美,语语可歌,既得力于瑰丽的藻思,又得力于学习民歌的比兴手法。《竹枝词》开辟了一个绝句的专题,风行后世,蔚为大国。
刘禹锡独到的成就表现在政治讽刺之作,如《昏镜词》、《聚蚊谣》、《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等,或以怀古的形式出之,寓借古讽今、借古鉴今之意: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再游玄都观》)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金陵五题·石头城》)(www.xing528.com)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西塞山怀古》)
多即景抒情,紧扣现实,绵里藏针,婉而多讽。在他的影响下,怀古与咏史在中晚唐绝句中也成为一个专题。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唐代思想家,其文学成就主要在散文方面,诗歌成就虽略逊于刘禹锡,然造诣颇深。有《河东先生集》。柳诗多作于永贞革新失败后,多抒去国怀乡的迁客骚人之思,故其山水诗风格清幽冷峻,出入陶、谢,而间得楚骚之旨。苏轼说他“诗在陶渊明下、韦苏州上,退之诗豪放奇险则过之,而温丽精深不及也”(《东坡题跋二·评韩柳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江雪》)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
前诗在冷峻中寓志士的傲骨,后诗在激切中露骚人的哀怨。其意象鲜明生动,境界苍茫辽远,非等闲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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