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分体文学史·戏曲卷》- 跃鲤记：感动人心的孝子贤孙

二、赞扬孝子贤孙

除夫妻关系外，家庭伦理中最被强调的一个主题是子女对父母的“孝”。前代有不少写“孝子”、“孝妇”的作品传留至清代，在民间一直广为传演，如演述“二十四孝”中的姜诗和闵子骞的故事的《跃鲤记》和《芦花计》，演述赵五娘故事的《琵琶记》等等（本来主要用高腔演唱，后来也多改用其他声腔演唱）。这里举《跃鲤记》为例。

《跃鲤记》又名《涌泉记》、《三孝记》，述姜诗与妻庞三娘奉母至孝，但因邻人挑拨，姜母怀疑庞氏不孝。一日姜母思饮江水，命三娘前去汲取；江上风浪骤起，三娘落水，水桶飘没，三娘空手而归。姜母于是相信谗言，立逼姜诗休妻。姜诗无奈，写下休书；庞氏扯碎休书，离家后寄居于邻妪林姑家中。庞氏一日闻姜母病，思吃鱼羹，即以绩麻换来鲤鱼，在芦林拾柴，准备烹鱼羹前往孝敬婆母。姜诗偶从芦林经过，见到庞氏，一番盘问后，心知庞氏受屈，却不敢带庞归家。庞氏为婆母送去鱼羹，却遭辱骂责打而返。其子姜世全（小名安安）7岁，每日缩减带去学堂做饭的米，积成一袋后，送往林姑家，母子相逢，悲痛不已。庞氏又织成汗衫，并买来香扇，转请林姑送与婆母，如此行孝不辍。后一日姜诗往江边汲水，水桶也被风浪卷走，姜母才知道当初错怪媳妇。林姑又将庞氏行孝诸事告知姜母，姜母终于醒悟并感动，命安安迎母亲归家。玉帝闻知，命江神在姜宅旁开出一口涌泉，每日跃出两尾鲤鱼，供姜母食用，以全庞氏孝心（剧名“跃鲤”、“涌泉”即由此而来）。此剧写姜门三孝，主要笔墨却在庞氏和安安身上，尤其将婆、媳关系被作为描写重点。庞氏是在蒙受不白之冤、被赶出家门的情况下坚持行孝，终于以赤忱的孝义之情融化了婆婆心中的坚冰。其中《芦林辩非》、《安安送米》等折传演极广，对庞氏的满腹委屈和她与安安的母子之情的渲染十分动人。这里看《安安送米》中的一个片断（安安这里唱的是哭诉式的“滚板”，唱词为散文体）：

庞：安安，你这奴才不学好，盗别人的米与娘送来，妈是不要的。

安：妈呀！（哭唱）喂呀母亲娘！孩儿在学下攻书，婆婆每日与儿三合米，你儿只用两合留下一合；爹爹与儿四合米，你儿只用一合，留下三合。今日一攒，明日一凑，积下此米送娘亲！(www.xing528.com)

林姑：安安，你怎么知道行孝？

安：（唱）喂呀林姑婆！孩儿在学下攻书，书房门外有一棵梧桐大树，上有乌鸦结巢。到春来，老鸦打食喂小鸦；到冬来，老鸦毛衣已褪，小鸦打食喂老鸦。彼时孩儿问道先生，先生叫道一声姜世全，岂不闻圣贤语：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禽兽尚然如此，难道人而不如鸟乎！娘呀娘，儿愿效乌鸦反哺报娘恩！

庞氏和安安的炽热亲情，恰与姜母的狭隘、冷酷形成鲜明对照。此外，姜诗的懦弱和“愚孝”，在剧中也有生动的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