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熊梦》：古代清官戏的杰作

二、古代清官戏的杰作：《双熊梦》

《双熊梦》为朱素臣的传奇代表作，也是中国戏曲史上影响深远，至今仍然有活力的作品。1956年浙江昆苏剧团将其改编，名为《十五贯》，曾产生轰动性的影响，被称为是“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的杰作。

朱素臣（1621？—1701以后）原名朱捠，字素臣，号笙庵，江苏吴县人。生平事迹难考，仅知他出身寒素，与朱佐朝为兄弟，同为苏州剧派的主要成员。他的传奇创作除《双熊梦》外，还有《翡翠园》、《未央天》、《秦楼月》、《聚宝盆》、《龙凤钱》、《朝阳凤》、《锦衣归》、《万年觞》、《文星现》、《振三纲》、《一着先》、《狡猊璧》、《忠孝间》、《四圣手》、《瑶池宴》、《全五福》、《通天台》、《大吉庆》等共19种。前10种今存全本。此外还参与李玉名作《清忠谱》的编定，与朱佐朝等合作《四奇观》，与丘园等合作《四大庆》，与过孟起等合作《定蟾宫》等传奇，又协助李玉编纂《北词广正谱》。

《双熊梦》，上下二卷，凡26出。写熊友蕙、熊友兰兄弟俩皆因十五贯钱受诬蒙冤，被问成死罪，新任太守况钟深入查访，使奇冤得以昭雪。分析本剧的艺术特色，要者有三：

第一，情节奇巧。开粮铺的冯玉吾将一双金环和十五贯钱交童养媳侯三姑保存，被老鼠拖到隔壁熊家，为熊友蕙所得。当他准备拿金环去换些粮食时，忽听家里有老鼠作闹，恰好门外有人来卖老鼠药，于是买了一包药放进炊饼内准备毒死老鼠，没料到老鼠又把炊饼拖至冯家。友蕙将金环拿到冯家粮铺换粮，被冯玉吾认得是自家之物，疑心三姑与友蕙有私而暗中相赠，立即叫儿子锦郎找三姑索取金环。锦郎进房见炊饼，吃后中毒身亡。冯玉吾遂坚信三姑与友蕙有奸，合谋毒死亲夫。告至山阳县，县令过于执将两人屈打成招，判成死罪，并要友蕙赔偿十五贯宝钞。友蕙之弟友兰得知大哥之判，急带十五贯回家营救。这时，有一开肉铺名叫游葫芦的正带十五贯钱深夜回家。养女苏戍娟问钱从何来，继父开玩笑说是她的卖身钱。戍娟听后信以为真，赶紧逃走。夜间，赌棍娄阿鼠进屋见钱就偷，游取刀砍去，反被娄夺刀杀死。邻居告之于官府。公差与邻居来追戍娟，发现逃走的戍娟正与一陌生男子同行，恰好又从其身上搜得十五贯钱，于是断定此人定是奸夫。其实，此人正是回家营救大哥的熊友兰，戍娟因逃走迷路，与之相遇而同行。友兰被押至常州府，又被新任理刑过于执判成死罪。(www.xing528.com)

就友蕙和友兰被判死罪两个案情的经过看，巧合、误会的成份相当突出。其中虽有偶然性，但不无生活的根据。后来，友蕙与友兰同解至应天府，得到新任苏州太守况钟审理，其中巧事迭出。《双熊梦》的情节所以极富戏剧性，首先得益于作者的奇巧设计，从而使剧情展开魅力无穷，引人入胜。

第二，人物个性鲜明。《双熊梦》所以成为清代传奇的优秀作品，另一个原因是该剧通过两件冤狱的断审，刻画三个品性各不相同的官吏形象：一个是聪明正直，实事求是的苏州知府况钟；一个是自以为是，主观武断办事的淮阴知县过于执；一个是昏庸保守，高高在上的江南巡抚周忱。三个封建官吏分别代表着封建时代的三种道德观念。在况钟身上寄托着作者对敢于为民请命“清官”的歌颂，对实事求是断案作风的赞美。对过于执和周忱这两个人物，作者完全持否定态度。过于执是一个过于主观武断的封建官员，他在处理案件时，不重证据，而是严刑逼供，致使友蕙和三姑含冤屈招，被判死罪。周忱是况钟的顶头上司，他不恤民苦，并成为况钟复查案件的最大阻力。当况钟发现熊友蕙和熊友兰两个案件有疑，向他提出复查时，周忱不但不支持，反而说此两案本院已经断审，并已报批准，苏州府只能奉命监斩，无权更改。在封建社会，像周忱这样的官员比比皆是。面对来自顶头上司的巨大压力，况钟宁可以太守官印为担保，也不愿轻易错杀一人。这种为民请命、实事求是的作风，代表广大百姓的利益，表现了一位正直官员敢于为民做主的优良品格，故永远受人赞美。

第三，主题集中深刻。《双熊梦》是根据《后汉书·李敬传》和宋话本《错斩崔宁》的有关记载和情节改编而成。在《错斩崔宁》中，作者的主旨在于说明不要因“一时戏笑之言，遂至杀身破家”，这一主旨在后来冯梦龙话本《十五贯戏言成巧祸》中表现得更突出。《双熊梦》剔除了原故事“一时戏笑”偶然因素，把导致冤案的根源集中在问官昏庸，并集中笔力表现“清官”如何为民请命和明察平反。这便使过去的“错斩”主题产生质的变化：过去的同类创作，着重表现“因错而斩”，而《双熊梦》着重表现“纠错平反”，歌颂况钟为民请命的品格和实事求是的作风。这一立意，较之过去同类作品具有更普遍和更深刻的认知价值和教育意义。因此，《双熊梦》的部分情节久演不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