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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误:颠倒倒错让人绝倒+ 【书名】分体文学史·戏曲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本《风筝误》,就这样通过各种误会和巧合,演出一场令人忍俊不禁的风情喜剧。《风筝误》建构喜剧情境的艺术经验至今仍值得借鉴。中外文学史上,以“误会”引发笑声的作品很多,《风筝误》的“误会”设计与众不同。《风筝误》中的“误会”起于错放风筝一事。

风筝误:颠倒倒错让人绝倒+ 【书名】分体文学史·戏曲

一、颠仆倒错令人绝倒:《风筝误》

《风筝误》是清初著名戏曲家和戏曲理论家李渔的喜剧代表作。李渔(1611—1680),字笠翁,又字笠鸿、滴凡,别署笠道人,作小说署觉世稗官,兰溪(今浙江金华)人。明亡前数度应试落第。人清后组织戏班,专门从事文艺创作和演出活动,过着浪游四方的生涯。由于他潜心于戏曲创作、表演和理论研究,故成为清代著名的戏曲作家和戏曲理论家。他的传奇作品有《风筝误》、《奈何天》、《比目鱼》、《蜃中楼》、《怜香伴》、《慎鸾交》、《巧团圆》、《凤求凰》、《意中缘》、《玉搔头》10种,合称《笠翁十种曲》。

《风筝误》写风流才子韩琦仲和纨绔子弟戚友先因放风筝而误入情场的故事。胸无点墨的戚友先拿才子韩琦仲题诗的风筝去放,风筝断线后落在詹烈侯的西院,被二小姐詹淑娟拾得,貌美且有才的詹淑娟依韵和诗一首于风筝上。风筝被戚家书童索回去后,韩琦仲见所和之诗赞不绝口,由此萌生了对詹家小姐的爱情,于是另作风筝题求婚诗一首,仿戚友先的做法去放。故意断线之后,风筝不坠西院坠东院,被貌丑且急色的大小姐詹爱娟拾得。爱娟密约韩生,韩生误以为是会淑娟,见面惊丑而急退。韩生赴试,状元及第,上司詹烈侯要以女儿淑娟配之。韩琦仲追忆“前惊”而不受(误以为婚配者就是密约时所见的爱娟)。后怕犯欺君逆父之罪而屈从。洞房之夜如临深渊,懊丧至极,结果银灯高照,方识“聘婷”而大喜。

戚友先的婚配亦因误会造成。詹爱娟得悉父亲为其议婚,误以为对象就是密约时见的韩琦仲,戚友先也误以为婚配者是美貌有才的詹淑娟。洞房之夜,先是双双兴致满怀,后揭纱相见,便双双愕然惊讶。一个说“不知怎么样一位佳人,原来是这样丑货”,一个说“我只得一年不见你,你怎么就这等老苍了”?詹爱娟不管眼下如何,只顾大发情欲,并当面复述一年前密约之事。戚友先听后怒气冲天,以为见了淫妇。结果闹出一场欲与香作伴,反跟臭为侣的大笑话。至于其他几个剧中人物,也不同程度地与“误会”发生关连。一本《风筝误》,就这样通过各种误会和巧合,演出一场令人忍俊不禁的风情喜剧。

李渔不愧为中国古代一流喜剧家。《风筝误》建构喜剧情境的艺术经验至今仍值得借鉴。

第一,以误会为笑的基础。《风筝误》开场的第一句诗为:“好事从来由错误,刘阮非差,怎人天台路?”从这句开场诗可知,李渔的立意是拙弧中人物的种种“错误”(误会)作为剧中人物风情“好事”的起因缘由来设计的。也就是说,韩琦仲、戚友先等人的风情“好事”是在他们相互“误会”基础上产生的。“误会”是因,“好事”是果。

按事理的正常发展,“误会”应该导致“不好”的结果,李渔通过巧妙艺术构思,出人意料地导致出“好事”来,这就为喜剧性笑声的产生奠定基础。因为笑的首要条件是舞台人物的行动表现势必与观众的正常审美心理产生“不协调”对比,从而给观众以出乎意料的审美判断。(www.xing528.com)

中外文学史上,以“误会”引发笑声的作品很多,《风筝误》的“误会”设计与众不同。一般作品中的“误会”都包含着“错”,无“错”便无“误”。一般作品中的“错”大多在“误会”消除后当事者才能意识。如《李逵负荆》中的李逵,他错怪宋江抢占民女,这一认识是在他与宋江下山对证,心中“误会”消除后产生,于是才负荆请罪。《风筝误》中的“误会”起于错放风筝一事。事后韩琦仲和戚友先他们一错再错,观众不但一清二楚,就连韩、戚本人也早有认识,甚至有的知错后还在教训自己。如韩琦仲误人情网“惊丑”后教训自己:婚姻大事决“不可信流传”,“要以目击为主”。正由于有这教训,后来才会出现“逼婚”时误美为丑,花烛之夜误喜为悲的喜剧性场面。李渔就是以这种因错而误,误后再错的迭反逻辑去建构《风筝误》的喜剧情境。

第二,以反比倒错为笑的动力。“误会”也会导致悲剧,为使《风筝误》中的“误会”引发真正的笑声,李渔在剧中大量地运用颠仆倒错的反比手法,并使之成为该剧的一大特色。如《惊丑》一场,韩琦仲接到约会消息后喜出望外,自以为“认取娇娥”时候到。没料到自以为“稳极”之事,结果来个大“颠仆”——“相佳人,相着一副绝精的花面”(指丑极之脸)。为使这场戏的喜剧情境建造得更加严密完美,李渔在处理动机与效果大相悖逆的同时,又把真与假,乐与哀的反衬对比交错其中:詹爱娟明明是不通文墨,不会作诗的傻大姐,为欺骗韩琦仲,她竟然撒天下之大谎,一时说“你那首拙作,我已和过了”,一时又说“一心想着你,把诗都忘了”。当实在瞒骗不下去时,又把一首《千家诗》偷为己作。骗局戳穿(《千家诗》被韩生识破),她又装作镇定对韩生说:“我故意念来试你学问的。你毕竟记得,这等是真才子了。”韩琦仲向詹爱娟要“真本”(即她所“和”之作)领教,詹爱娟怕诡计败露,急忙扯韩上床,说:“把正经事做完,再念也不迟。”就在这令人忍俊不禁的时刻,奶娘持灯上,两相照见,韩琦仲因见奇丑而惊恐万状,詹爱娟这时却“觑着他俊脸娇容”,“兴儿加倍”。真正的喜剧性之笑,就在这美与丑、真与假、乐与哀的对比倒错中不断爆发。

第三,以观众的审美兴趣为中心。《风筝误》最后一首收场诗云:“传奇原为消愁设,费尽杖头歌一阕;何事将钱买哭声,反令变喜成悲咽?惟我填词不卖愁,一夫不笑是吾忧;举世尽成弥勒佛,度人秃笔始堪投。”这不是普通的压场诗,而是李渔的创作宣言。由此不但可知李渔创作《风筝误》的最终目的是要“举世尽成弥勒佛”,使人间充满着欢乐,充满笑声;还可以看到李渔为了实现这目标所追求的剧场效果,那就是“一夫不笑是吾忧”。若达不到这个效果,哪怕有“一夫不笑”,都成为喜剧家李渔的一大不安。这种以观众之乐为已乐,以观众之愁为已愁的剧作思想,就是以观众的审美兴趣为中心的喜剧思想,也是《风筝误》成为李渔喜剧代表作的成功经验。在《风筝误》中,李渔以观众审美兴趣为中心的艺术思维是多方面的:

首先,从观众的审美兴趣出发,选取容易调动观众积极性的题材。爱情描写,在中国文学发展中源远流长,元明清戏曲小说中的许多优秀作品,大都是爱情描写的杰作。《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桃花扇》、《红楼梦》的家传户晓深入人心,正说明中国民众的尚情之力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准。李渔深知其中三昧,首先把目光投注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从“家常日用之事”中选取父母早逝,寄人篱下的韩琦仲和“掷色斗牌赢不惯,每日输钱常论万”的戚友先为创作题材,极力表现他们那些在观众心中看似平常,但又别有情趣的行为,这是该剧能迅速调动观众注意力的前提。一般来说,在上演一出戏给观众看时,首先要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如果你抓不住观众的注意力,不能使他们专心致志地看舞台上正发生的事,听舞台上正在说的话,那末一切都会落空。

其次,从观众的审美心理着想,设计富有可笑性的矛盾冲突。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在我们看来,大凡可笑之事,从观众的心理特征来说,首先要有“无伤害”之感,“如果已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损害我们利益,那就没有快感,笑就会马上闷住”(克罗齐《美学原理》)。《风筝误》所写的爱情纠纷,主要不是美与丑的斗争,而是属于喜剧人物自身的情欲渲泄与阻泄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所导致的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自作自受,于是在观众心理上不会产生“伤害”之感,只能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或讥笑。因为“笑的情感不过是发现旁人的或自己过去的弱点,突然想到自己的某种优越时所感到的那种突然荣耀感”(朱光潜《西方美学史》引语)。在《风筝误》的观赏过程中,观众正是带着这种“荣耀”心理去参与创作并萌发笑声的。

再次,从观众的审美能力着想,运用“显浅”的戏剧语言马克思说:“对不懂音律的耳朵来说,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为了能够充分调动观众的积极性和发挥他们的创造力,避免“一夫不笑”的可能,李渔不但提出了“传奇不比文章,文章做与读书人看,故不怪其深,戏文做与读书人与不读书人同看,又与不读书的妇人小儿同看,故贵浅不贵深”(《闲情偶寄》卷一)的理论主张,而且在创作《风筝误》时也这样认真去实践。该剧用语不管是道白还是唱词都明白如话,似流水行云,显浅之中又美句迭出,意趣盎然,确实取得了“雅俗同欢”、“智愚共赏”的艺术效果。难怪清人杨恩寿说:“《笠翁十种曲》,鄙俚无文,直拙可笑,意在通俗,故命意遣辞力求浅显。流布梨园者在此,贻笑大雅者亦在此……不独时贤罕与颉顽,即元、明人亦所不及,宜其享重名也。”(《词余丛话》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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