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1550—1616),字义仍,号若士、海若、海若士,别署清远道人,晚年自号茧翁,江西临川人。他的一生经历三个阶段。35岁前为读书应举阶段。汤显祖出身于世代书香之家,自幼聪明多智,5岁读书,12岁能诗,14岁进学,21岁中举,文名显赫。当朝首辅张居正为壮大子侄气势,特地邀请汤显祖与其子交游,甚至先后两次请他为儿子陪考,汤慨然拒绝,结果屡试屡败,直到万历十一年(1583),即张居正卒后第二年,汤显祖才中进士。35岁至48岁为做官阶段。由于汤显祖性格刚正,不附权贵,中进士后只能先后任南京太常寺博士、南京礼部主事。万历十九年(1591),他上《论辅臣科臣疏》揭露奸邪的罪行,行文中还间接批评了褒贬失当的皇帝,为此被贬到雷州半岛的徐闻县为典吏。两年后迁遂昌知县。遂昌五年,政绩显赫。49岁至67岁为辞官归隐,从事文学创作阶段。仕途颠簸15年后,汤显祖深感官场腐败,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毅然辞官归隐。从此以后,在临川致力于文学创作。
汤显祖在思想上师承泰州学派,并受李贽和佛学大师达观的影响,崇尚真情性,反对假道学。政治上,与东林党的政治倾向相通,反对专制统治,主张宽厚爱民,嫉恨朝政腐败。文学上,拥护公安三袁的主张,反对摸拟,提倡创造,注重作家才情真性的自由发挥。这些是他所以成为明后期文学思潮和文学创作主将的主要原因。
汤显祖是明代著名的文学家和戏曲家。现存诗二千多首,辞、赋、文约六百篇。戏曲作品有《紫箫记》、《紫钗记》、《牡丹亭》、《南柯记》、《邯郸记》。今人徐朔方编有《汤显祖全集》。
汤显祖的四部传奇剧,因为都写有神灵感梦的情节,故总名为“临川四梦”,或称“玉茗堂四梦”。其中,《南柯记》本事见唐李公佐的传奇小说《南柯太守传》,写游侠之士淳于棼梦中到大槐安国,被招为驸马,任南柯太守,功绩显赫。后由于外族入侵,防卫失利,公主惊亡。回朝后淳于棼拜为左丞相,由于他善于笼络人心,威势日盛。右丞相向国王控告他的罪行,结果,淳于棼被谴回老家。醒来才知是一场噩梦。《邯郸记》本事见唐沈既济传奇小说《枕中记》,写卢生梦中娶了一个有则有势的妻子崔氏,并中状元,后为朝廷建立不少功勋。但奸臣宇文融不断陷害他,致使他一度到海南避难。后来奸臣被杀,卢生还朝做了20年宰相,备受皇帝恩宠,享尽荣华富贵。醒来才知道是美梦一场。淳于棼与卢生梦醒后都极度悲伤,一个皈佛,一个入道。(www.xing528.com)
有人认为作者在这两部作品中宣扬了“人生如梦”的消极悲观意识,因而予以否定。其实,《南柯记》和《邯郸记》展示了士大夫迷恋官场和官僚阶层中为个人利益而互相倾轧的人生,作者以“人生如梦”的虚无态度对待它,这应当视为是对一味追求个人利欲的行为和人生的批判,作品所描写的官场腐败,实际上就是汤显祖对黑暗现实的认识和揭露,故而有一定积极意义。作品所运用的“如梦”手法,与作者在《牡丹亭》中所运用的“梦幻”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临川四梦”中,作者把中国文学的“梦幻艺术”推向一个现实与幻境交融得更加紧密,透视人生更加深刻的艺术境界,这在中国梦幻形态演变史上是一个高峰。
从题材选择看,《南柯记》和《邯郸记》所写的是仕宦题材,《紫钗记》和《牡丹亭》所写的是爱情题材。前两剧作于万历二十八年(1600)至二十九年,为汤显祖辞官归隐后的作品。《紫钗记》作于万历十五年前后,是汤显祖37岁于南京任太常博士时,据尚未完成的处女作《紫箫记》改写的作品。该剧写霍王之女霍小玉元宵赏灯丢失紫钗,被书生李益拾得。益借还钗之机向小玉求婚,果得霍家应允。新婚不久,益欲应试,小玉虑其负心,取素缎由李益写下誓言:粉骨碎身,永不相舍,生则同衾,死则共穴。李益状元及第,被卢太尉强招为婿。小玉为寻找李益,不得不出售紫钗。钗至卢太尉手,卢用计骗益,说小玉已嫁人,故出售此钗。后来小玉得知李益赘于卢府,因怨愤忧伤成疾。事为侠士黄衫客知,黄打抱不平,强劫李益重归,终使两人团圆。
该剧虽然取材于唐传奇小说蒋防的《霍小玉传》,但其中增益良多。蒋防小说的旨意在于谴责始乱终弃的薄情郎李益,《紫钗记》所鞭挞的是权臣卢太尉。剧中增加卢太尉这一反面人物,便使传奇小说中所写的小玉痴情、李益负心的矛盾转变为男女爱情与强权势力的矛盾。或者说小说原作主要是“谈情”,汤氏之作则是“谈情”与“谈政”相结合,于是剧作的社会意义更为深刻,主人公小玉的形象也更加丰满。此外,黄衫客这一形象在小说中虽已存在,但形象不鲜明,汤显祖赋予他神奇非凡的力量。他不但能暗通宫禁,压倒卢太尉,而且扶危济世后不留姓名。在这个人物身上寄托了作者的济世理想。
《牡丹亭》作于汤显祖弃官前,约万历二十四年(1596)至二十五年,它是汤显祖的戏剧代表作。汤显祖曾说:“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亭》。”(见王思任《批点玉茗堂牡丹亭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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