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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公子重耳的流亡与三位女性人生旅程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各种版本的春秋五霸名单中,只有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全部入选,可见这三位确是众所公认的霸主人选。从重耳在狄、齐、秦三国的婚姻情况来看,《晋语四》和《左传》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即位第4年,晋国遭遇特大自然灾害,人民吃不上粮食,不得已,向秦国要求籴粟。流亡于列国之间,重耳也深感世态之炎凉。

晋公子重耳的流亡与三位女性人生旅程

十七、流亡公子与三位女性——晋公子重耳奔狄、及齐、至秦

本篇选自《僖公二十三年》(前637)。

各种版本的春秋五霸名单中,只有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全部入选,可见这三位确是众所公认的霸主人选。其中的晋文公重耳,更以其为公子时流亡各国长达19年而有着与众不同的经历。

重耳开始流亡生涯时的年龄,因为司马迁出了点疏忽而使后人多有与实际不符的推断。《史记·晋世家》说,重耳奔狄时“年四十三”。要说这是晋文公去世时的年龄,倒还相差不多。因为《国语·晋语四》说得再清楚也没有:“晋公子生十七年而亡。”注:“亡,奔也。”晋公子即指重耳。《左传·昭公十三年》晋叔向说:“我先君文公……生十七年……亡十九年。”也十分明确。17和43,相差达26岁,可不是个小数。从重耳在狄、齐、秦三国婚姻情况来看,《晋语四》和《左传》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现在有的工具书如新编《辞海》、《中国历史人名大辞典》等在“晋文公”这个辞条中,把生年都定为“前697年”,就是根据《史记》的记载而误推出来的。只有新编《辞源》取存疑态度,用“?”代表晋文公的生年,虽慎重有余,却果断不足。还有些历史著作如吕思勉的《先秦史》、金景芳的《中国奴隶社会史》等都从《史记》说重耳结束流亡生活回归晋国时年已62岁。若是这样一个老头,上一年抵达秦国时,年龄在伯仲之间的秦穆公还会一次就送上5个亲生女儿给他作妻作妾吗?这份艳福,年逾花甲的“公子”消受得了吗?所以《史记》之说实不可从。重耳应秦穆公之召请从楚国到秦国时,应据《晋语四》推算,实在不过35岁。这样的年龄,做秦穆公的乘“凤”快婿,才显得般配。

晋太子申生的被逼自杀,公子重耳、公子夷吾的相继出国逃亡,都是乃父晋献公的风流孽债造成的。晋献公此人,为晋国的开疆拓土很建了些功业,可以说颇有雄桀之气;但他的婚姻行为也透着几分桀傲不驯,除了“烝”父妾齐姜,生下后来成为秦穆公夫人的穆姬和太子申生外,还先后两次违背当时“同姓不婚”的规矩,娶姬姓女子为妾。先是娶晋之同族入主大戎(地在今山西汾阳以西)之狐氏两姐妹,史称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姬(生夷吾),后又伐姬姓男爵之骊戎(地在今山西晋城以南),得骊姬(生奚齐)及其妹(生卓子)。骊姬姐妹以貌美得宠,骊姬又是个工于心计而生性狠毒的女子,她先恃宠向献公要到了夫人的位子,继而为让自己的儿子奚齐取代储君之位,不惜用设局诬陷的手段离间父子,使献公由怀疑而深信太子申生对己有谋杀故意,从而迫太子自缢于宗庙。接着,又以谗言加害于重耳、夷吾,逼他们一个出奔母国狄(即大戎),一个出奔嬴姓小国梁(在今陕西韩城南)。于是,奚齐就成了太子。

重耳奔狄是在鲁僖公五年(前655),当时他17岁。他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在狄办成的。小伙子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可母国之女皆姬姓,重耳不便与婚,狄人特地为他搞了一次带着原始婚俗色彩的抢婚,伐赤狄之一支廧咎如,获隗姓二女,给重耳成婚。重耳很知足,也顾及随行人员,取其一而以另一婚赵衰。至鲁僖公九年(前651),晋献公病故,晋国陷入内乱。大夫里克连杀15岁上即位的奚齐和接着被推上君位的4岁的卓子,骊姬也未能幸免。国不可一日无君,里克派人来找重耳,要他去当国君。重耳辞以“父死未能修人子之礼侍丧,何敢入”。于是里克改从梁国迎夷吾,并教夷吾许秦国以河西之地为赂,出兵护送自己回国即位,是为惠公。

谁知晋惠公政治品质极差,是个背信弃义、以怨报德的小人。一登君位,第一件事就是赖秦国之账,毁重赂河西之地的约定;第二件事就是赐迎立他为国君的里克死,话说得无情无义:没有您,就没有我做国君的份,但是你敢连杀二君,做你的国君不是太难了吗?里克无言可对,伏剑而亡;第三件事是杀亲重耳的大臣。即位第4年,晋国遭遇特大自然灾害,人民吃不上粮食,不得已,向秦国要求籴粟。秦国不计前嫌,同意了。不想要不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第2年,就轮到秦国旱灾歉收,人民大饥了。向晋国求籴,晋惠公竟不但不向秦国提供粮食,还乘人之危,出兵伐秦。于是,就有了鲁僖公十五年(前645)著名的秦晋“韩之战”。这一仗,无德而又冒进的晋惠公阵前被俘,做了两个月阶下之囚,才蒙秦穆公恩典放归。第2年,碰了壁的晋惠公开始懂得需要转弯,把自己年方10岁左右的太子圉送到秦国做“质”,表示愿与秦国改善关系。在此之前,他已意识到自己德才皆亏,特别担心晋国民心背离自己,倾向重耳,因而积极谋划派人入狄刺杀重耳。

重耳就是在这个背景下,于鲁僖公十六年(前644)离开居住了12年的狄前往齐国的。此时齐桓公还在,霸主之威风虽已成强弩之末,但对晋惠公把一个晋国治理得外失信于邻内失信于民还是知道个大概的,对公子重耳前来有求于他,他顿有雄风依旧之感,不免有了十二分的兴趣。于是张罗着在女儿中间为重耳又找了个媳妇,此时重耳年方29。若照《史记》之说,重耳43岁入狄,那么此时已是55岁的人了。《礼记·王制》说:“五十始衰。”即使齐桓公不嫌得此老婿,他的女儿怕也很难乐意从命的。以齐国之富庶,衣食住行各色条件,自然都大大优于在狄时的水平,更不用与一路上跋涉之困顿,饱一餐饿一餐之艰难相比了。重耳正乐不思晋,齐桓公却谢世而去。齐国一时陷入内乱,最后孝公即位,国势已大不如前。对晋公子一行的照顾,想必也水落船低。异国风情虽有胜处,寄人篱下究属憾事。随从人员多贤士,跟重耳流亡十余年,所期望的就是有朝一日重耳归国为君。此时心生故国之思,遂有离齐之议。决定由齐出发,先经卫、曹,后过宋、郑,抵达楚国暂作观望,再定归晋步骤。《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将这一系列过程全部纳入鲁僖公二十三年一年之中,与事实并不相符。这不仅因为古代交通不够便捷,而且每到一国总须小作停留,一年之内经历六国势不可能。而据《史记·宋世家》,重耳一行过宋,是在宋襄公十三年(即鲁僖公二十二年)泓之战后,泓之战发生于十一月初一,则过宋当在此年岁末。过卫、曹更在其前,可证《年表》系年有误。从出发前有“蚕妾”之事介入,古以农历三月为蚕月,可知离齐在鲁僖公二十二年春夏之交。

流亡于列国之间,重耳也深感世态之炎凉。在齐国日子虽混得不错,但过卫国时,卫文公却因刚遭狄人入侵(事在鲁僖公二十一年),国事维艰,自顾不暇,哪能像齐国那样接待他。更可气的是过曹国时,曹共公不知从哪儿打听到重耳的肋骨长得与众不同,上下紧密相连,称为“骈胁”,竟乘他洗浴之际,“观其裸”,公然侵犯其隐私权。这也罢了,招待还不周,宣称各国过境的流亡公子多的是,哪能一个个都加礼待。宋襄公接见他是在泓之战吃了败仗以后,他想着要对付楚国,结交个晋国的公子很有必要,所以送礼出手极为大方,车马一赠就是20乘(1乘4马),规格不低于齐桓公。但到了郑国,郑文公也看不起这个流亡公子。倒是入楚以后,楚成王已听说晋惠公病故,太子圉将立,而晋之民心颇向重耳,所以破格用“上公”之礼招待重耳,并试探他如果回晋得立为君,将如何报答楚国。重耳此时也已耳闻晋国局势,不觉对前景也大为看好,所以当仁不让,作出了将来晋楚两军相遇于战场,晋军将退避三舍的承诺。

重耳在国外流亡19年,历经狄、齐、卫、曹、宋、郑、楚、秦8国,当时之大国齐、楚、秦,他都见识过了,有意无意间熟知了各国情况,积累了不少治国经验。他的随从人员多达数十人,但各国有识之士都格外看好其中3人,认为得一即为相才。这3人就是宋国大司马公孙固所说的“晋公子…好善不厌,父事狐偃,师事赵衰,而长事贾佗”的狐、赵、贾3位。曹国大夫僖负羁说:“晋公子年十七而亡,卿才三人从之,可谓贤矣。”郑文公之弟叔詹也说:“(晋公子)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连楚成王都不得不承认:“(晋公子)三材侍之,天祚之矣。”(除叔詹言见于《左传》,其余均出《国语·晋语四》。)

本篇所选,则将重耳流亡途中受益于3位贤士之处从略,而专为突出他还受益于3位平凡中透露出不平凡的女性。

重耳周游六国

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1),……遂奔狄(2)。……狄人伐廧咎如(3),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4)。公子取季隗(5),生伯鯈、叔刘(6);以叔隗妻赵衰(7),生盾(8)

将适齐(9),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10),则就木焉(11)。请待子(12)。”处狄十二年而行。

过卫(13),卫文公不礼焉(14)。……

及齐,齐桓公妻之(15),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16),将行(17),谋于桑下。蚕妾在其上(18),以告姜氏(19)。姜氏杀之(20),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21),实败名(22)。”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23),醉而遣之(24)。醒,以戈逐子犯(25)

及曹(26),曹共公闻其骈胁(27),……

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

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28)。……

及楚,楚子飨之(29)。……乃送诸秦(30)

秦伯纳女五人(31),怀嬴与焉(32)。奉匜沃盥(33),既而挥之(34)。怒(35),曰:“秦晋匹也(36),何以卑我(37)?”公子惧,降服而囚(38)

春秋时期的大小贵族,婚姻模式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妾的多寡与等级有相应关系。诸侯,据说是“一娶九女”,即1个夫人、8个媵妾。但实际的情况,和数字的规定从来都是不一致的。比如齐桓公,仅见之于史有姓有字的就有3个夫人、6个“如夫人”,其余不如夫人的媵妾贱妾之多,就无法考知了。但从其兄襄公身上也可略见一二。《管子·小匡》记齐桓公之言:“昔先君襄公……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千。”《管子》齐人之作,以齐人言齐事,纵有夸饰,也决非空穴来风。重耳流亡国外时,身份还只是公子而非诸侯,但每到一地只要是定居下来,所在国决不会让他鳏居无室,不是“(以二女)纳诸公子”,就是重新“妻之”,最后到达秦国,因为马上就要当国君,秦穆公一下子就“纳女五人”。男权社会发展到宗法制度,女性已完全沦为男子泄欲和“广继嗣”的工具,贵为嫡夫人的也只不过是对女性被贬低、被奴役的地位的一种粉饰,其余因色貌而得宠的无非是玩物,等而下之的则纯粹是性奴隶。但是中国古代的妇女,尽管地位卑微低下,却不乏或深情真挚、或贤明达理、或自尊自重的美好形象,重耳流亡生涯中遇到的季隗、齐姜、怀嬴,可以说就分别是这三种类型的代表。

季隗是个虏掠来的媳妇。重耳离别她时,她25岁,重耳29岁。他俩很可能是重耳入狄2年后,即重耳19岁、季隗15岁时被捆绑到一起的。那么,共同生活也有10年了。狄人本来要把她的二姊叔隗也一起给重耳,但重耳只选择了她一个,这在少女的心里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感情波澜。重耳的公子身份,她不一定看重;但重耳的公子气质,对她却是一种吸引。毕竟她的母族赤狄廧咎如还只处于游牧部落的阶段,与华夏族在文化上有着巨大的差距。显然,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做她的丈夫,她会从心底里认可。她为重耳生了两个儿子,而孩子对年轻的父母来说,正是一种感情的升温剂。是重耳使她从少女变成了母亲,这种亲密无间的感情,会治愈一切抢婚后遗症。强扭的瓜儿,靠着时间和共同生活的催化,也能变得越来越甜。所以当重耳必须与她离别时,她认为只有等待丈夫的归来才是她唯一的选择。为了对丈夫的情,为了对儿子的爱,等待是无条件的。面对重耳要她等25年的时限,她以调侃的语气予以否定。要知道当时戎狄的婚俗中,母权制的残余、群婚的遗迹,还相当浓重。季隗从小接受的婚姻观念里,是没有从一而终这条道德规范的。即使春秋初期的华夏族,我们也从“选文八”中看到了“人尽夫也”的观点。所以季隗作出以终此一生等待重耳归来的承诺,并无精神枷锁的影响,而纯属真挚深情的表露。这对重耳踏上新的征途,是一种何等有力的鼓舞。

这里附带再说几句,若照《史记·晋世家》重耳出奔时年已43的说法,则在狄住了12年,他此时已55岁了。他有把握活到80岁高龄,在25年后来见季隗吗?能开出要妻子等25年这个条件的,只能是29岁的大小伙子,因为他前面的日子还很富裕。55岁的老人哪有这样的底气呢。

齐姜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她的见识,明显高过了贪图安逸、胸无大志的重耳,更可使诸如曹共公、郑文公之类位居诸侯之尊的高贵男性汗颜。刘向把她的事迹采撷入《古列女传》的《贤明传》,认为没有齐姜,就没有晋文公的霸业,这话确实并不过份。用今天的歌儿来唱,叫“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齐姜是当之无愧的。但是,她敢把蚕妾杀了灭口,却少了点女性的温婉仁慈。从中也可见春秋时期女奴隶的际遇命运是何等凄惨,她们无一丝人身权利可言,她们活着,与一头牲口又有什么不同。《古列女传》里说,晋文公即位后,“迎齐姜以为夫人”,这却与事实不符。齐姜可能身份不是齐桓公的嫡女,而是贱妾所生,她与重耳的结合,也并未经过正规的婚礼,而且她未能为丈夫生下个儿子,这一切,决定了她最终无法成为晋文公的夫人。成为晋文夫人的,是秦穆公的女儿文嬴。这也是秦穆公发兵拥送重耳归晋,保证他得以即位的必然结果。据《左传·文公六年》,齐姜在文公的妻妾之中,甚至没有能排进前4位。史有明文:文嬴是夫人;位居第2的,是生下晋襄公的偪姞,她可能原来只是个贱妾,只是由于为晋文公生下一个除伯鯈、叔刘以外年龄最长的儿子,而夫人文嬴又无子,她就“母以子贵”,地位上升了;第3是季隗,她等了19年,丈夫当上国君了,她却并没有等回那魂牵梦萦的夫妻恩爱的小日子,在新人簇拥的夫君面前,变成了花容已去、玉颜不再的老妾,加以两个一手养大的儿子又给狄人留下了,她等来的是优裕的物质生活所无法冲淡的凄凉岁月;位居第4的是生下公子雍的杜祁。历史给齐姜的结局留下的是空白。有好事者给这位贤明达理的女性排在了第5。即使真是第5,也实在是委屈了她。但是,在女子的地位只取决于嫡庶身份、有无六礼、是否生子之类而与她的德才见识无关的社会里,又有什么办法呢。

怀嬴其实本是重耳的侄媳妇。重耳的弟弟夷吾即位为惠公后,将年方10岁左右的太子圉送到秦国做“质”。秦穆公在贱妾所生的女儿中选了个年貌相当的小女子去侍候他,后来就成了子圉的妻子。因为子圉做过三个月的国君,谥称怀公,所以史书称她为怀嬴。太子圉在秦国度过5个春秋,从故国传来父亲惠公病重的消息,生怕一旦命归黄泉,自己远在异国他乡,别的公子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15岁小小年纪的他,就想约怀嬴一起逃回晋国,以待即位。怀嬴回答得非常得体:“你是晋国的太子,在秦国是辱没了你。你想回国,不是太合适了吗?我君父让我侍候你,是让你定下心留在这里。我若跟你回国,就背弃了君父之命。不敢跟随你,也不敢告发你。”于是,一对少男少女之间说是结合也好,说是捏合也好,说是凑合也好,这么一段情缘,就这么了断了。秦穆公对子圉擅自逃归晋国十分不满,他决意要帮助重耳即位,不让子圉得逞。但他同时也不愿怀嬴耽误了一辈子,于是在嫁文嬴的同时,把怀嬴也陪嫁给了重耳。显然,春秋时期秦国的婚俗也是无所谓从一而终的,而且不讲究辈份。如果讲究辈份,那么秦穆公夫人穆姬是重耳同父异母大姊,秦穆公的女儿,都是他的甥女,他却一娶就是5个。4个黄花闺女他不嫌,对怀嬴他却嫌了:不是因为她是甥女,而是因为她是侄媳妇。《国语·晋语四》对此事记叙较《左传》详细,重耳想把怀嬴给退了,经随从的胥臣、狐偃、赵衰再三劝说,要他以大局为重,对秦穆公唯命是从,他才接受了。

怀嬴对自己的尴尬身份十分清楚,对重耳的反应也格外敏感。侍候重耳洗手,重耳一个挥手的动作,就使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她的歧视和不耐烦,她立刻不甘示弱地捍卫自己的尊严。话并不多,记下来也就8个字,却字字咄咄逼人,使重耳顿感这个小女子并不贱,不可侮。他怕因此而使秦穆公见怪,对自己回国即位不利,赶紧“降服而囚”,表示请罪。是怀嬴的自尊自重,教训了重耳不可轻视人,那怕只是个陪嫁的小妾。而谦逊,对一个想有所作为的诸侯来说,无疑是一种可贵的品质。

事后,变成国君身份的晋文公对变了称呼的辰嬴(即原先的怀嬴)不得不另眼相看,辰嬴以她独有的性格魅力赢得了文公的青睐。《左传·文公六年》记贾季说:“辰嬴嬖于二君。”即她先后受到晋怀公和晋文公的宠爱。她也为晋文公生了个儿子,即公子乐。但是她在文公妻妾中的名份始终上不去,只排在了第9。晋文公之对她从歧视到宠爱,是因为她有着与卑微的地位不相称的个性,能展示出一种在其他低眉顺眼的女子身上看不到的美,使他不禁为之欣赏所致。

刘向把怀嬴也收进了《古列女传》,列在《节义传》中,只节取了她与太子圉的一段故事,说她既不随子圉逃归晋国,又不向秦穆公泄露秘密,是“善处夫妇之间”。其实,在她身上更突出的,还是那种自尊自重的品格。

【注释】

(1) 重耳:即晋文公(前671—前628),春秋五霸之一,在位9年。关于其生年,请参读题解。难:指骊姬之难,详见题解。

(2) 狄:指重耳之母国大戎,参见题解。

(3) 廧qiáng)咎(gāo)如:春秋时赤狄的一支,隗姓,地在今河南安阳西略偏南,太行山脉东麓。

(4) 叔隗、季隗:隗姓之中女、幼女,其长女未虏掠,当为已嫁。纳:致送。

(5) 取:同娶。(www.xing528.com)

(6) 伯img17(yóu)、叔刘:晋文公即位后接季隗至晋,此二子应狄人的请求留于狄。

(7) 妻:作动词用,嫁。赵衰(cuī,?—前622):字子余,谥成,也称赵成子、成季、孟子余,回国后任原大夫,又称原季。又曾任上军之将、中军之佐,辅文公创立霸业。

(8) 盾:赵盾(约前651—约前598):以排行字为孟,也称赵孟;谥宣,又称赵宣子。自晋襄公七年(前621)起,前后掌晋国国政20年有余。

(9) 适齐:前往齐国,事在鲁僖公十六年,详参题解。

(10) 又如是:指再过25年。

(11) 就木:进棺材,死的婉言。

(12) 请:表示愿意的意思。待子:等待你回来。意谓即使你满了25年还不回来,我也还是等着你。

(13) 过卫:据《国语·晋语四》,自狄去齐途中,因路线偏北,只经过卫国北部的五鹿(在今河南南乐西南),而并未经过卫国当时的国都楚丘。

(14) 卫文公不礼:据《国语·晋语四》,重耳过卫,卫文公不礼,是重耳从齐国出发历经各国时的第一站,此时重耳一行有车马20乘,自齐经卫、曹至宋,皆有车行道。《左传》误将此次过卫与自狄去齐时过五鹿混而为一,小有疏失。

(15) 齐桓公妻之:“妻”前或“之”后省略“以女”二字。

(16) 从者以为不可:此处叙事在时间上有大跳跃。从“公子安之”至“从者以为不可”二句之间,应有数年的跨度。

(17) 将:打算。

(18) 蚕妾:养蚕的女奴隶。

(19) 姜氏:即齐桓公之女嫁给重耳者。

(20) 杀之:为灭口,以免泄于齐孝公之耳,横生枝节。

(21) 怀:留恋家室。安:贪图安乐。

(22) 败名:败坏声名。

(23) 子犯:狐偃的字,重耳舅父,故又称舅犯(一作咎犯)。文公即位后任上军之佐,对文公改革内政,振兴国力,战胜楚国,成就霸业,起过相当大的作用。

(24) 醉而遣之:把他灌醉了送走。

(25) 逐:追打。

(26) 曹:姬姓国名,始封之君为周武王弟叔振铎,都于陶丘,在今山东定陶西北。

(27) 曹共公(?—前618):名襄,在位35年。骈胁:参见题解。

(28) 郑文公(?—前628):名踕,在位45年。

(29) 楚子:楚成王。飨:款待吃喝。

(30) 乃送诸秦:据《国语·晋语四》,是“秦伯召公子于楚”,楚成王才“厚币以送公子于秦”。

(31) 秦伯:秦穆公(?—前621),嬴姓,名任好,在位39年。纳女五人:把5个女儿给重耳作妻妾。

(32) 怀嬴:重耳之侄媳,太子圉在秦国为质时所娶之妻。时晋惠公去世不久,太子圉先已自秦国潜逃回晋,即位为怀公。妻嬴氏从夫之谥故称怀嬴。改嫁重耳后改称辰嬴。与:在其中。

(33) 奉:捧。匜(yí):古代盥洗的器具,与盘合用。匜盛水,盥洗时持匜者将水倒下,下有盘承接,洗手者就水流冲洗。沃:浇水。盥:承水洗手。文中“奉匜沃”的是怀嬴,“盥”的是重耳。

(34) 既而:指洗完手。挥之:挥之使去之意,这是重耳对怀嬴不尊重的一种表现。

(35) 怒:主语怀嬴省略。

(36) 匹:匹敌,相当。

(37) 卑:低看,轻视。。

(38) 降服:脱下表示公子身份的外衣。囚:指把自己拘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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