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利休概括的日本茶道精神——“茶道四规”之二“清”与“寂”是就饮茶环境而言的,即饮茶要讲求在一种古寂清幽的环境中,得到一种心灵的静化。欲达到这样的境界,需特别注意茶室与茶庭的设计、装饰以及茶具的选择和使用。
茶室和茶庭方面,日本茶道要求将“美”与“用”相结合,美需适合于用,所以它的美呈现出多样、精巧、谦和、淡雅的风格。但这绝不是茶建筑的全部,建筑的基本样式及其格局虽无法做大的变动,但茶室与茶庭的设计与装饰则可以在符合茶道基本原则的基础上,根据具体情况有所变化,如此方显主人的特色与创造力。一灯(1719—1771)“明月洒茶室的故事或可作为这一点的注解:一年中秋之夜,一灯在家开茶会,请速水宗达和井上宗惠二人共同赏月。一灯将茶室四面的隔扇全部拆下,只留了一层竹帘,秋日清爽,微风透帘而入,令怡然之感顿生。
日本茶人对茶室内的装饰也异常讲究,甚至可以为了一个装饰的不尽如人意而取消原定好的茶会。小堀远州(1579—1647)要举办一个茶会事前差管家打扫茶室和庭园,便外出办事了。回到家后发现,茶室内的隔扇拉门和窗户都用新纸裱糊得焕然一新了。远州很是愤怒,立即叫管家通知客人,说家中有急事,茶会延期。原来,远州本想用隔扇的古旧来烘托茶会的气氛,但事与愿违,只好取消茶会。
日本茶人在茶具的选择和使用上也很有特色。滕军博士将茶具的特点归结为五点:其一,茶道具的艺术美要体现茶道尊重自然,回归自然的宗旨;其二,茶道具的艺术美是以实用为基础的;其三,茶道具是有生命的每一件茶道具都是有来历的;其四,名道具体现名茶人的眼力;其五,茶道具追求协调的美。[5]
由是观之,日本茶道是实用性、审美性、精神性三位一体的。历史上有很多茶人故事反映了日本茶人对茶具的独特追求。
细川三斋(1563—1645)在参加千利休的茶会时,相中了千利休的水指(盛水的茶具),于是便四处求访,终未如愿。千利休知道此事后对细川说:“想找和别人一样的道具,说明你还不懂茶。在道具方面,如果我用圆的水指,那么你就应该用四方的,这样做,茶才会有味道,寻求和别人一样的东西,不仅无味,也是浪费。”[6]由此观之,日本茶道在器具上强调个性化,反对从众、法师,更反对从俗。
但从众、法师在很多人那里,往往难以避免,千利休的弟子濑田扫部(?—1595)发现其师的舀水勺的柄比一般人的都短,于是便将自己的所有勺柄截短。千利休批评他道:“像你这样身材高大的人用如此短的柄,看起来太不协调,太难看了,扫部有扫部的尺寸,利休有利休的尺寸。”[7](www.xing528.com)
日本茶人对茶具的追求由此可见一斑。
日本茶人之所以如此重视器具,与他们传统观念中的万物有灵观是分不开的,在他们看来,万物皆有灵魂,应该像尊重“人”一样去尊重“物”。
与此相适应,日本茶道非常重视礼仪。其饮茶礼仪的细致入微,在外人看来,甚至到了相当烦琐的程度。但这也正是日本茶道的特色所在、精义之处。参加茶会者,要根据茶会的主题穿着不同式样的衣服;茶具的摆放都有一定的规矩;饮茶需根据一定的流程,一般是固定不变的。这些仪式是不可破坏的,否则会被人取笑为缺乏品位。不能深切体会日本茶道内涵的人,往往会误认为日本茶道是一种技艺,事实上日本茶道之“道”正蕴涵于“技艺”之中。千利休所提“茶道四规”中的“和”与“敬”,所指的正是饮茶过程中要达到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境界——和睦友敬。
当然,毋庸讳言,日本茶道如此讲求礼仪和技艺与其茶室的设计是分不开的,日本的茶室一般是四张半榻榻米的大小,相当于8平方米多点甚至有更小的茶室,千利休著名的茶室——日本的国宝——待庵,仅有两个半榻榻米那么大。狭小的空间内,茶人与客人相对而坐,茶室内的每一个细节,茶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尽收品茶者之眼,如此一来,讲究礼仪讲求技艺也就再合理不过了。
有关日本茶道的形式、礼仪,总体来说有一个大原则就是,在这个特殊的饮茶空间里达到将古朴和美、实用和独特相结合的完美境界,以取得无一物无用,无一物不适,无一物无趣,无一物不美的效果。
重视仪式与礼仪,并不会必然步入“以术掩道”的歧途。相反,借助一定的仪式和礼仪反会促进心理的修行,使品茶人的心性得到升华。正如德国人洛蕾利斯·辛格霍夫指出的那样,仪式是不断重复的行为。重复的因素非常重要,仪式在行为过程中固定了情感过程。仪式让我们联系起来仪式联系了我们自己,联系了以前和今后的几代人,联系了小世界和整个宇宙的秩序,联系了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意义层面。仪式传递意义:在仪式中,我们生活中的世界得到了阐释,并被赋予意义。[8]对仪式意义的这种解说,在一定程度上是适用于日本茶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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