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以后,儒家经学成为各个朝代尊奉不变的统治学说,但经学的至尊地位并没有阻碍儒家学说自身的发展。因为,经学与儒学并不是同一个概念。“儒学”的内涵远较“经学”宽泛。经学作为封建王朝的统治思想,强调的是思想一统,而儒学自始即存在着不同的学说或派别。如,孔子死后,“儒分为八”,这八派对孔子思想各有取舍,但都属于“儒学”。其中,对后世影响最大的孟、荀二人思想差异巨大,但都是当时的大儒。所以,历代封建王朝将儒家经学尊奉为统治思想,强调的是儒学中“经学”的官方“一尊”地位,并没有在整个社会阻碍、限制儒学内部不同派别或学说的存在和发展。如,汉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当时朝廷里原有《孟子》的“传记博士”,但《孟子》一书虽是儒家言但非“经”,所以,《孟子》的“传记博土”同遭“罢黜”,不再列为官学。《孟子》及《子思》《曾子》《荀子》等儒家学者的个人著作,都被刘歆列入“诸子略”,它们都是以“子学”的形式在社会上得以传承的。
两汉时期,由于经学的独尊地位,儒家学者视经典为惟一的是非标准和学术思想的根本源泉,注解、阐释儒家经典成为基本的治学方法,儒学主要采取经学化的形式存在和发展。在理论上,两汉儒学以董仲舒创立的神学目的论为主导,与先秦的孔、孟、荀的儒学思想已不尽相同。两汉以后,由于本土道教的形成与佛教文化的东传,儒学受到了强烈冲击与挑战。在儒、释、道三教相互排斥与渗透、融合的长期发展下,到两宋时期,不仅经学从注疏训诂的汉唐经学转变为以阐发经典“大义”为特征的“宋学”形态,而且儒家学者也不再满足于解经、注经,他们更加强调继承孔孟的“道统”,以“求道”“知道”为真“儒学”,因此,后世常把宋代以后的儒学称为“道学”或“新儒学”,儒学在形态上发生了又一次变化。
宋代的所谓“道学”,实际上包含着不同的派别,有代表性的有濂、洛、关、闽四大学派。濂学是指以北宋周敦颐为首的学派,因其原居道州濂溪而得名;洛学是指以北宋程颢、程颐为首的学派,因二程为洛阳人而得名;关学是指以北宋张载为首的学派,因其讲学于关中而得名;闽学则是指以南宋朱熹为首的学派,因朱熹曾在福建建阳讲学而得名。其中,二程和朱熹的理学到南宋时期逐渐成为官方的正统学派,影响最为强大。与程朱理学相对立的主要派别是陆九渊创立的“心学”,到明代,心学又有王阳明的加入,发展更加强劲。(www.xing528.com)
儒家经典《中庸》里本有“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之说。就是说,君子的学问与德性是应统一于一身的,然后才能达到广大而精微、高明而中庸的地步。但理学与心学各重其中的一面,心学以“尊德性”为宗,理学以“道问学”为主,双方各立门户,相互攻击,宗朱者诋陆为狂禅,宗陆者以朱为俗学,两家后学分歧更深,门户之争,几成冰炭。理学与心学也成为宋代以后儒学的两大基本派别,虽然其间还有不少其他的学派,但总体上不出理学和心学二途,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清末。
纵观汉代以后儒学的发展,经学是其主要的存在形式,但经学并不代表儒学的全部。其中,只有为儒家经典直接进行注解阐释的才被列入经部著述之中,属于经学,不以注释经书的体裁来阐发学术思想的,则被纳入到子部之中,属于子学。如,汉代董仲舒的《春秋繁露》,扬雄的《太玄》《法言》;宋代朱熹的《近思录》《朱子语类》《延平答问》,张载的《张子全书》,程颢、程颐的《二程遗书》《二程外书》;清代顾炎武的《日知录》等儒学思想史上重要的学术著述都属于子部。儒家思想在经学“一尊”的两千多年中,仍以子学的形式开拓着自己的发展道路,展现着儒学自身的内在活力,并以子学的创新精神不断赋予儒家经典新的生命力量,推动着经学形态的转换。在两千多年儒家经学“一尊”的外在形式下,儒家思想创新发展的子学精神始终涌动不息,成为汉代以后学术思想发展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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