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就是为了不至于自杀”,这是史铁生提出来的散文观,也是他的生存观。对史铁生来说,写作就是他的生存之路,这条路是经过他的反复思考而寻找出来的。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生命遭遇突变,思考自然就多于常人,也就自然会涉及生命的根本问题,生与死、生存的意义与价值,这些人类永恒在思考的问题。在这些问题上,人类产生了宗教,产生了哲学,产生了文学。
他在《我与地坛》中思考了三件事:“第一个是要不要去死?第二个是为什么活?第三个,我干吗要写作?”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史铁生思考的结论是:死是一件不急于去做的事,它自然会来到。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史铁生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试一试自己能干什么,不试一下不甘心。为什么活着?就是在死之前干自己能干的事。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开始的时候就是想着让自己的生命显得光彩,后来认识到写作就是为了活着,除了写作,他还能干什么呢?写作就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的选择。
在《病隙碎笔》中他写道,写作“其实就是我没日没夜跟他说的那些话,当然,他也对我说些话,这几十年我们就是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过来的。”《写作四谈》中也坦言,“我其实未必合适当作家,只不过命运把我弄到这条路来了。左右苍茫时,总也得有条路走,这条路又不能用腿去走,便用笔去找,而这样的找,后来发现利于此一铁生,利于世间一颗躁动的心走向宁静。”在作家骨子深处,也是想塑造一个真实的自己,或者叫受造。“因为在这样的消息里,才能看清一个人,一个犹豫、困惑的人,一个受造者;才有可能看看史铁生到底是什么,并由此对他人未来保持住兴趣和信心”。为此他与自己对话解剖自己透析人生。史铁生的苦难显而易见,不仅因为残疾,更因为他有一副健全过人的大脑。轮椅人生使他度过绝望而狂躁的青年,走向成熟的中年,靠的就是这种苦思冥想沉思默想。而在人的生命活动中,惟沉思的时候才是敏锐的富有的,也是温暖的纯粹的,更是坚忍强大的时候。有人认为,只是由于我们肢体的完整由于行动的灵便由于俗务的缠身,更由于欲望的循循善诱,沉思的机会正变得稀缺。史铁生则不然,他有的是机会省察自己的内心,他懂得把自己看轻了才能去爱自己,爱世界。况且他本身就乐意当一个受造者所以他更显得超脱更显得强大。于是他才能那样强烈地入世热爱生活,平实地笑对死亡谈论残疾,坦然地面对残疾人的性障,呼唤创造出丰富多彩的乃至独领风流的生存话语。
生存探索阶段的写作,是把个体艰难的精神探索和突围过程构建为一种“有意思形式”的活动。史铁生说:“写作就是要为生存找一个至一万个精神上的理由,以便生活不只是一个生物过程,更是一个充实、旺盛、快乐和镇静的精神过程。如果求生是包括人在内的一切生物的本能,那么人比其他生物已然又多了一种本能了,那就是不单要活还要活得明白,若不能明白则还不如不活那就干脆死了吧。所以人会自杀,所以人要写作,所以人是为了不致自杀而写作。这道理真简单,简单到容易被忘记。”[2](www.xing528.com)
史铁生散文整体上都是围绕这个根本命题创作的,对幸福、爱情、生命等等问题的思考就是对生存的肯定,他认为健康与残疾都是一种生存状态,各有各的生存局限,生命就是一种局限性的存在,而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就是对这种局限的超越。这既是他寻找到的生存理由,也是他写作散文的理由。
史铁生对文学的上述思考、对人的生存意义的上述回答,在这一阶段具有很大的普遍性。因为它不仅回答了残疾人的生存问题,而且对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存都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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