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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地坛》:中国新时期散文的超越与思考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真实描述了自己对生命的思考过程,其中通过诸多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物的观察,获得了对人生的理解,走出了思想困境,也就是说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就是这样一部作品,自然道来,不掩饰,不粉饰,真真切切,自自然然,既实在,又深远,包含了我们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对生命的理解和思考,也包含了某种新的哲理。

《我与地坛》:中国新时期散文的超越与思考

史铁生在《答自己问》一书的代序中这样写道:“残疾是什么呢?残疾无非是一种局限。你们想看而不能看。我呢,想走却不能走。那么健全人呢,他们想飞但不能飞——这是一个比喻,就是说健全人也有局限,这些局限也送给他们困苦和磨难。很难说,健全人就一定比我们活得容易,因为痛苦和痛苦是不能比出大小来的,就像幸福和幸福也比不出大小一样。痛苦和幸福都没有一个客观标准,那完全是自我感受。因此,谁能够保持不屈的勇气,谁就能更多地感受到幸福。生命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一个不断超越自身局限的过程,这就是命运,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在这过程中我们遭遇痛苦、超越局限,从而感受幸福。所以一切人都是平等的,我们毫不特殊。”[1]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史铁生认为,我们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会存在某种局限,而人的生存就是对于各种局限的突破。

什么是生存,生存无非是一个不断突破个人被抛境遇中已有的各种局限和束缚进而获取自由的过程。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真实描述了自己对生命的思考过程,其中通过诸多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物的观察,获得了对人生的理解,走出了思想困境,也就是说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他这样写道:“是的,我还是想活。人为什么活着?因为人想活着,说到底是这么回事,人真正的名字叫做:欲望。可我不怕死,有时候我真的不怕死。有时候,——说对了。不怕死和想去死是两回事,有时候不怕死的人是有的,一生下来就不怕死的人是没有的。我有时候倒是怕活。可是怕活不等于不想活呀!可我为什么还想活呢?因为你还想得到点什么,你觉得你还是可以得到点什么的,比如说爱情,比如说,价值感之类,人真正的名字叫欲望。这不对吗?我不该得到点什么吗?没说不该。可我为什么活得恐慌,就像个人质?后来你明白了,你明白你错了,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是为了活着。你明白了这一点是在一个挺滑稽的时刻。那天你又说你不如死了好,你的一个朋友劝你:你不能死,你还得写呢,还有好多好作品等着你去写呢。这时候你忽然明白了,你说:只是因为我活着,我才不得不写作。或者说只是因为你还想活下去,你才不得不写作。”

作为一个残疾人,史铁生首先面对的就是如何生存,靠什么来养活自己,这就使得他的散文远离了那些空洞的说教,而接触到生命的本真。

当他一旦思考生命的存在问题,就会发现围绕自己的生命不光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与周围的人密切相关。他发现了母亲的忧虑,发现了周围人对他的怜悯与同情,于是激发了他与生命抗争的勇气与毅力。

作者在地坛观察到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生存状态在作者意识中产生了对生命的理解,也就是说,每个人来到世界,都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体验到痛苦、快乐、爱与恨等等。

因为他爱着,在《我与地坛》中与树木花草和谐相处,为草的凋零或者树叶的飘落而伤感;一次次梦见被他使唤过的老黑牛与红犍牛,他更激赏刘易斯的力量和速度之美,同样也从刘易斯的失败中品味着“上帝从来不对任何人施舍‘最幸福’这三个字,他在所有人的欲望面前设下永恒的距离,公平地给每一个人以局限。”所以史铁生《我的梦想》有了最喜欢田径足球文学一二三的排序。因为他是温和的,可以替一位素不相识的弱智小女孩担忧,对一直关怀和帮助自己的人们充满感激,对去世的母亲怀有深深的歉疚,想着母亲焦急地在地坛的树丛中寻找自己的样子。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会想到死,但淡定地认为“死是一件无须着急去做的事情,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按照身体条件很难再写一个很完整的长的东西了,但他仍坚持以病隙碎笔的形式与灵魂对话。用陈村的话说,“他肾亏却没有阴湿气。他很艰难地从生存的窄缝里走出来,带着豁然开朗的喜悦。”“他的手总是温暖的,宽厚的,他是能超越智和愚的。”因为史铁生的智慧和温暖,我们才从那字里行间感受到了真实感人的气息,才会于捧读之间嗅出博爱温情,才能意识到做一个完美纯粹的人并非没有可能,尽管躯体可能会残疾。

那个跑步的人与那个唱歌的人,他们都是对生活抱有热情的人。不管他们是否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他们追求着,就是实现了生存的目的。

那个相互扶持,在地坛散步的夫妇与那对兄妹,以及自己的母亲都表现出人间的真情,不管他们命运怎样,这样相互依赖,相互关心,都体现了生命存在的伟大意义。

这就是说,人与人的相似性对作者产生了启迪,那些出现在作者面前的人,各种各样,但是都受到某种局限,就是他后来在很多文章中都提到了:人受着各种不同的局限,残疾人的局限是残疾,躯体健康的人受到思想的局限,克服局限就成为人生的意义。(www.xing528.com)

小孩、情侣、老人,这是生命的三个阶段,作者在最后的这种想象,表明生命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自然的发展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启迪:人不应该急于死亡,顺其自然是人应该采取的正确态度。这种认识就是一种相似思维的结果,所以,在史铁生的散文中我们可以深刻理解相似思维的特点。

作为一种生存思考的散文,这里没有任何大道理,作者就像是在与我们讲述他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思索。由于这种思考是关系到生与死的问题,所以,就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结束的,文章自然就突破小格局,而成为大散文。

真正的散文作品是不追求技巧的,而是真心与读者对话,是在向读者谈心,谈自己内心世界,谈自己对生命的理解与追求,谈自己的生存思考。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就是这样一部作品,自然道来,不掩饰,不粉饰,真真切切,自自然然,既实在,又深远,包含了我们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对生命的理解和思考,也包含了某种新的哲理

有人说史铁生的这篇散文作品里表现出某种宗教意识,有宿命论的嫌疑。很显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人一旦思考生存,思考生命的意义,就必然会进入宗教的领域,因为宗教就是人类最初对生命的意义的一种阐释。如果一个人不了解宗教的本质,也就不可能理解生命的本质,所以,史铁生对生命的理解,实际上也就是对宗教的理解。从这个角度上说,宗教是有意义的。我与地坛,是一种缘分,我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也是一种缘分,这种缘分是佛教的基本思想。

人要不要相信缘分?如果我们认为这是佛教的观念就放弃这种缘分,那就是一种真正的虚无主义。其实,这种缘分观念,就是要我们珍惜我们的生存,珍惜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善待每一个人。这不是迷信,这也不是宗教,应该说这是一种科学的生存态度。

人有没有轮回?这既是一个宗教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与其说作品在最后表现出这种佛教的思想,不如说作者对生命的理解达到了超越现实束缚的境界。

实际上,我们应该看到,作者的这种宗教式想象是对自己生存的一种肯定,是对自己的未来的一种展望,正是这种展望使他终于走出了生存困境,达到了自由的境界。

应该说,史铁生对生存的思考和对生命的理解与佛教有某种相似性,这种相似性对他是一种启发,是一种觉悟,是对现实困境的超越动力。所以,在作品中的表现就成为一种生存哲理,一种史铁生式的生存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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