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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茨的生活世界现象学理论研究:揭示思想背景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哲学向日常生活世界的回归或对日常生活世界的重新发现, 是与西方近代哲学的危机有深切的内在关联的。中世纪以后, 认识论问题成为哲学关注的重要主题, 并逐渐取代本体论问题成为西方哲学研究的首要问题。一条路径是对笛卡尔理论的弘扬和进一步拓展, 主要体现为基于对主体性的强调而展示出的对人本精神的高扬。

许茨的生活世界现象学理论研究:揭示思想背景

日常生活世界是与每个人的生存密切相关的领域, 但由于传统哲学思维方式上的局限, 在20世纪以前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它很少引起人们的反思, 是被视作理所当然的、 预先给定性的领域而存在的。 在20世纪初, 西方哲学中出现了一种 “生活世界哲学转向”, 其主要标志就是哲学研究从对认识论问题的重视转向对生活世界的关注。 哲学向日常生活世界的回归或对日常生活世界的重新发现, 是与西方近代哲学的危机有深切的内在关联的。

西方的古代哲学体现出的是一种朴素的本体论思维, 它建立在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基础上。 这种思维或者强调对象世界的独立存在性, 从而把人的自我同化到外在世界之中去, 或者把自我看成是独立自存的, 试图以自我来规范对象, 以使对象服从于自我的目的。 在这种本体论思维方式中, 主体与客体、 自然性与精神性处于二元分立的位置, 也恰恰是这种思维方式构成了古希腊理性主义思潮的深层基础。 随着哲学中认识论问题的出现, 一些哲学家开始致力于对人的认识能力进行全面的批判考察。 中世纪以后, 认识论问题成为哲学关注的重要主题, 并逐渐取代本体论问题成为西方哲学研究的首要问题。

西方近代的理性主义哲学是从认识论角度对人与世界的关系加以展开的,虽然其探讨问题的视角发生了重大转移, 但在思维方式上, 它仍然延续了古希腊理性主义的主客二元特征, 强调认识主体与认识客体间的二元对立。 西方近代的理性主义把人与自然心灵与世界先在地加以分离, 认为二者是外在的、 彼此对立的。 对持这种观点的思想家来说, 主体是由事物组成的客体世界的对立面。 他们把一切都纳到主客体对立的框架中, 并力图以此来解释各种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 主客二元论笛卡尔那里确定下来, 他提出 “我思故我在” 的命题, 认为意识和自我意识是解开人对客体想象的内在和可靠的钥匙, 所有存在和知识都必须经过理性的自我审视才能获得真实性。 基于此, 笛卡尔强调哲学应从对外在对象世界的关注转而关注人自身以及人的认识活动。 在笛卡尔那里, 人的主体性特征被提升到了基础性的地位和绝对的高度。 与笛卡尔所代表的倾向相反, 多数18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哲学家更强调的是在本体论、 认识论及人本学中弘扬客体性原则。 在本体论方面, 他们把外在客观事物及其规律性视为是终极的存在, 认为现象世界背后隐藏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必然的客观规律; 在认识论方面, 他们提出客观世界的规律是能够为人所认识的, 并主张用自然科学方法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及规律; 在人本学方面, 他们强调人是一种理性的存在, 主张人类运用理性来对抗各种迷信和蒙昧。 这之后一直到休谟康德那里, 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自始至终都是哲学思维方式的主线。 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虽然在绝对精神的自我运行中解决了主客二分的难题, 但由于其绝对精神的辩证运动脱离了生活世界, 他仍然无法解决近代理性主义哲学中的二元论思维方式的内在矛盾。 正是在这种内在矛盾发展过程中, 孕育了技术理性和人本精神的分裂和冲突。

黑格尔以后, 西方哲学中的二元论倾向沿着两条相反的路径继续发展。

一条路径是对笛卡尔理论的弘扬和进一步拓展, 主要体现为基于对主体性的强调而展示出的对人本精神的高扬。 遵循这一路径的哲学家们的理论建立在以下前提的基础上: 人是自我规定、 自我创造的自由的主体; 人的价值和目的是在对象世界之外独立的存在的, 具有自足性; 外在世界只有符合人的目的才能被确证。 他们对人本精神的强调, 张扬了人的主体性和个体性,凸显了人的精神维度的重要性。 但是, 过分强调人本精神也存在自身的局限,这集中表现在一些持此观念的近代哲学家那里, 对他们来说, 人是世界和存在的中心, 并作为理性的存在物获得了取代神的本体地位。 当他们把人的主体性及人的自由和价值视为可以离开外在世界独立存在的东西的时候, 他们所说的主体实际上成了一个超历史的、 自主的和单一的理性主体。 这种理性主体是先验的、 本质先定的认知者, 是不具有形体也不受任何束缚的。 由于其主体并不是历史地、 现实地存在着的人, 他们实际上使自身所强调的主体性丧失了现实的根基。 与之相关, 对他们来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只能是外在的、 派生的和偶然的关系。 而如果人的本质是先定的, 主体间的关系是派生的, 那么人的存在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等问题在对人的研究中就都处于无足轻重的位置了。

另一条路径是对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思想的进一步张扬, 主要体现为基于对客体性的强调而展示出的对技术理性的崇拜。 沿着此路径思考的哲学家们的思考以如下观点为前提: 对象世界作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其背后隐藏着客观规律; 人作为理性存在物, 能够借助理性透过现象来把握这些规律; 人只有遵循客观规律, 才有可能获得幸福。 他们认识到了人与世界一致性的一面, 肯定了客观的和普遍有效的真理的存在, 他们的研究成果作为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强大思想武器, 对于人类社会物质生产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都起到积极的推进作用。 但是, 这种观点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把世界视为预先给定的、 外在于人的既有存在, 以此为基础论证世界的客观性和统一性, 然后再将这一认识推衍到对人类社会和人类历史的认识。这样, 它实际上就在对技术理性的过度强调中抹杀了人的主体性和创造性。以此方式展开的研究不仅无法正确对待人的精神生活, 也很难将人的主观感受放入理论思考之中。 这一路径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哲学研究中科学主义的盛行, 其具体表现就是19世纪中后期的实证主义哲学思潮的兴起和迅速发展。 这一思潮使得哲学研究的关注点从近代的对人的认识能力的批判性考察, 转向了对科学知识的本性、 知识与人类活动以及心理、 逻辑和社会等方面在知识中的作用等问题的研究。 一些哲学家甚至表达了以科学取代哲学的倾向, 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关系问题也因此上升为一个重要问题。(www.xing528.com)

到20世纪初, 技术理性与人本精神的冲突愈演愈烈。 从二者的表现看,技术理性虽然参与创造了巨大的社会物质财富, 增强了人类面对自然界的力量和自信心, 但也造成了物的世界对人的世界的侵占及人类精神家园的丧失。而人本精神虽然肯定了人的主体性, 强调了人创造价值和意义的主观能动性方面, 但它又将人的精神变成了自足的、 神化的存在, 使精神失去了其存在的前提, 并使人类陷入存在的焦虑之中。 同时, 这二者的冲突的深化又加剧了西方世界的社会危机和文化危机, 使人陷入存在的两难境地。 即一方面,人在获得了自己本质力量的确证的同时失去了自由, 因而要求摆脱被奴役的状态; 另一方面, 人获得了自由却失去了自身的确定性, 这又导致自由成了人不堪承受的重负。 这样无情的现实表明, 技术理性和人本精神是一种彼此相互依赖的关系, 现代西方世界文化危机产生的原因就在于人为地造成了二者之间的相互背离, 而其深层根源就在于人类理性对人的生活世界的遗忘和日益远离。 正是这种远离及其导致的社会文化危机, 构成了西方现代哲学向生活世界回归的主要动因。 如胡塞尔所言, “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 对科学的总估价出现了转变, 我们就以此为出发点。 这里涉及的不是各门科学的科学性, 而是各门科学或一般的科学对人生的意义, 而且追问生活或存在本身的意义, 追问语言陈述或命题的意义。”[1]哲学对意义问题的思考也就是对人生活于其中的价值世界、 意义世界或生活世界的分析, 即是对生活世界问题的研究。 它强调在人的现实生活之外并不存在一个独立的、 作为本源、 本质和归宿的理念世界或科学世界, 人的现实生活世界是唯一真实存在的世界,研究人的活动的价值和意义只能从这个世界出发。 因此, 它主张人与世界的统一, 不去关注与人无关的世界, 也不打算去追求纯粹客观的真理, 只是立足于人的现实世界来谈论人的命运。 与近代哲学对人的抽象理解不同, 现代哲学的人是具体、 现实的人, 是感性和理性相统一的人。 与近代哲学主要关注人与自然、 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不同, 现代哲学更关注的是人与人之间即主体间的关系, 并且它认为这种关系不仅是一种物的关系, 更是一种精神关系和情感关系; 与近代哲学从认知关系的角度来确定他人的存在不同, 现代哲学把人视为生活世界中的存在者, 并在此基础上来说明他人的存在; 与近代哲学的科学世界观不同, 现代哲学把人生活于其中的世界作为唯一真实的世界, 用人的现实生活去说明人并解释世界。 因而, 现代哲学观是一种生活世界观。

西方现代哲学向生活世界的回归, 既是对西方社会和文化危机的回应,也是人类面对现代人生存困境的一种理性的选择。 西方近现代历史的发展过程是一个日趋工业化的过程, 这一过程使得西方社会在经济、 技术和文化等各方面都取得惊人的进步, 但同时它也将人置于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 全面异化的技术世界之中, 导致了人的孤独、 焦虑和无家可归的感觉。 传统社会中的田园牧歌般的日常生活世界以及与之相伴的安全感都失落了, 人们生活的意义世界也被分割得破碎化和虚无化了。 在此背景下, 现代人对意义世界的渴望和寻找精神家园的冲动, 构成了西方现代哲学向生活世界回归的内部驱动力。

西方现代哲学的发展历程, 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个日趋向生活世界回归的过程。 众多20世纪颇具影响的哲学家如现象学家胡塞尔、 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 分析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等, 都站在不同的哲学立场上、 从不同的侧面、 以不同的方式致力于哲学向生活世界的回归, 并提出了各自关于生活世界的理论构想。 胡塞尔试图在生活世界中找到科学世界的深层基础; 海德格尔试图通过对人的日常在世存在的剖析, 展示现代日常生活世界的深刻异化; 维特根斯坦则力图借由生活世界来解决语言及实在的意义来源问题。虽然这些哲学家们并不是在相同的含义上理解日常生活世界的, 他们对日常生活世界采取的价值态度也各不相同, 但他们都在不同程度上在各自领域中将生活世界作为自己哲学研究的出发点。 在他们看来, 日常生活世界是唯一真实的世界, 生活世界及其中存在的各种问题是哲学家们必须面对的基本生活事实。 同时, 生活世界不是一个抽象的世界, 而是现实的、 具体的、 人的世界, 是人在其中从事实际活动的世界。 向生活世界回归就是要求哲学把全部注意力集中于人自身, 其本质是向人自身的一种回归, 是人的观念的一次根本性的变革。 总体来看, 回归生活世界是现代哲学的一个较为普遍的趋向,许茨对生活世界所进行的现象学探讨就是在此趋向之下提出并展开的。

[1] [德] 胡塞尔, 《欧洲科学危机与先验现象学》, 张庆熊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年版, 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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