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隆德方言古从母仄声字的声母异读

◎杨苏平

隆德县位于宁夏南部山区，六盘山西麓，按照《中国语言地图集》（1987年版）的划分，隆德方言属中原官话陇中片下的一个小方言支。隆德分别与泾源（中原官话关中片）、固原（秦陇片）、西吉（陇中片）市县相接壤。西、南面分别与甘肃的静宁、庄浪、秦安等同属陇中片的县区为邻。

隆德方言内部依据其语音特征可分为：1.北片话。主要以县城北边的北象山（属六盘山支脉）为界，北象山以北的大庄、好水、杨河乡属于这一片。该小片的主要语音特点是无论新老派都不分尖团，中古泥母和来母的一些常用字在洪音前相混，如南＝兰。2.中片话。主要指隆德境内渝河流域的一些乡镇，包括城关、沙塘、联材、神林、张程、陈靳等乡镇，隆德县城位于渝河上游的城关镇。这一地区主要语音特点是尖团不分，没有新老派区别，见组（含晓匣母）果摄开口一等歌韵字读合口呼。3.南片话。指隆德境内甘渭河流域的山河、奠安、凤岭、温堡4乡，人口约5万。语音上的特点是老派音有尖团之分，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读送气音的数量更多。如无特别交代，本文的研究对象为隆德南片温堡话。

根据近年来的调查发现，县境中的老派话（包括北、中、南三片）阴阳平尚能区分，新派话阴阳平有逐渐合流之势，这种音变现象在本属于秦陇片（四个声调）的固原的新派话中业已出现，因而按照隆德老派话中四个单字调的实际情况，把隆德方言归入陇中片方言（三个单字调）似有矛盾之处，本文不打算探讨秦陇片和陇中片方言的划界及其参照问题，只是将隆德方言老派话的声调根据实际情况定为四个，但在划界中仍然沿用1987年版《中国语言地图集》的说法。

由于语音上存在新老派区别和文白异读，声母有一字数读的情况。声母一字两读在官话方言中常见，但一字声母四读的情况在官话方言的研究中鲜有报道。本文试图对隆德方言的这种共时现象进行初步探讨。

一、隆德方言的语音（老派）

（一）隆德方言的声、韵、调

隆德方言有24个声母（包括零声母），30个韵母，4个单字调。声调中的数字表示调值。有文白异读的字，字下加“__”表示白读音，加“＝”表示文读音。

1.声母

p　布拜把抱　ph　怕片皮部　m　梅毛磨敏　f　反纷奉符　v　微武文物

t　到帝多德　th　太推同动　n　难年怒压　l　兰路连弄

k　贵瓜光共　kh　开苦狂跪　η　岸案昴俄　x　恢红胡化

tᶊ　招知遮抓　tᶊh　昌超朝轴　ᶊ　扇傻蛇船　ʐ　然认闰日

ts　增争祖节　tsh　粗巢从嚼　s　僧生辞士

tɕ　结租聚举　tɕh　趣去全局　ɕ　旋霞雄俗

ø　延儿牙容

2.韵母

ɿ　资支迟屁　i　第地集急　u　故木出鹿　y　雨驴鱼欲

ʅ　知直日持

　耳儿二尔

a　爬把拉拿　ia　架夹霞家　ua　抓刮滑夸

ə　河蛇舌合　iə　铁介姐野　uə　过落活括　yə　确缺月药

ɔ　饱保桃烧　iɔ　条交焦桥

əu　斗丑收走　iəu　流刘由求

ei　盖倍妹来　uei　怪桂贵帅

　胆三竿含　　连廉帘艰　　短酸船官　　权圆园袁

əŋ　根庚更恳　iŋ　林邻心星　uŋ　魂红温翁　yŋ　云群琼穷

aŋ　党桑狼刚　iaŋ　良量杨央　uaŋ　光床狂黄

3.声调

阴平213：高诗德灭 阳平24：穷寒题局 上声53：古口碗晚 去声44：盖共是近

（二）隆德话的语音特点

1.声母方面

①中古的知、庄、章三组音在隆德话中变化为［tȿ］、［ts］二组音，变化的条件是，知组二等、庄组、章组止摄的今开口呼字，读［ts］组音，其余读［tȿ］组音。［tȿ］组音与合口呼韵母相拼时，其实际音值读舌叶音tʃ（猪）、tʃh（虫）、ʃ（书）、з（绒）。

②中古精组声母逢齐齿呼保留了尖音的读法，逢撮口呼读为舌面音，即不分尖团，新派已不分尖团了。

③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主要指塞音和塞擦音）清化后在隆德话的白读层中保留了送气的特征。

2.韵母方面

①阳声韵尾合为一类［η］，深臻摄与曾梗摄的字合流，咸山摄的字韵尾脱落，主要元音鼻化。

②合口呼韵母与［tȿ］组声母相拼时，其介音（或韵腹） ［u］音值为［ч］。

3.声调方面

①有四个单字调：阴平（213）、阳平（24）、上声（53）、去声（44）。调查发现新派话有阴阳平合流的趋势。

②中古清声母入声字和次浊声母入声字归入阴平调，全浊声母入声字归阳平调。

二、尖团音的分混与全浊声母的异读

（一）尖团音的分混

在隆德县境南片一带，老派话精组声母齐齿呼保留了尖音的读法。新派音已不分尖团了。现将精组声母字与见组（包括晓匣母）声母字读音进行比较：

1.老派话

①齐齿呼读音：精［tsiŋ21］3 ≠经［tɕiŋ21］3 节［tsiə21］3 ≠结［tɕiə21］3秋［tshiəu213］≠丘［tɕhiəu213］ 齐［tshi24］≠旗［tɕhi24］ 修［siəu213］≠休［ɕiəu213］

②撮口呼读音：全＝权 旋＝玄

2.新派话

①齐齿呼读音：精［tɕiŋ2］4 ＝经［tɕiŋ2］4 节［tɕiə24］＝结［tɕiə2］4秋［tɕhiəu24］＝丘［tɕhiəu24］ 齐［tɕhi24］＝旗［tɕhi24］ 修［ɕiəu24］＝休［ɕiəu24］

②撮口呼读音：全＝权 旋＝玄

从以上比较可以看出，隆德方言新派音已完全不分尖团，这种情况与普通话基本相同。老派音在齐齿呼前还分尖团，但在撮口呼前与新派音读音相同，已不分尖团了。

（二）全浊声母仄声字的异读

隆德方言中古全浊声母字的读音与普通话相比，最大的区别在于相当一部分仄声字的白读音呈现出送气现象。笔者以《方言调查字表》中的字为例，发现中古、定、从、澄、崇、群各声母的仄声字都有一部分字读送气音。应说明的是，新老派虽然在所辖字数上略有差异，但大部分白读音读送气音的特点基本相同。这些字是：

：部簿步捕埠倍避鼻鲍鳔拔辨辩辫伴拌勃傍薄泊帛雹病鹁罢败暴办别笨（白读ph）；

定：舵驮杜肚腹肚弟第递地稻 灰藋菜沓淡叠碟垫断夺笛动犊牛犊子毒度袋道掉但蛋定洞（白读th）；

从：在坐座剂面剂子就贱截凿昨匠嚼净藉藉故字捷集尽疾贼静（白读tsh）绝（白读ʨh）；

澄：住纣辙侄着睡着撞轴重轻重碡坠赵丈杖直值绽（白读tsh）；

崇：炸 用油炸铡寨闸 （白读tsh）；(www.xing528.com)

群：跪柜（白读kh）轿旧柩件圈猪圈橛近强倔强局技（白读ʨh）。

三、从母仄声字异读举例

新老派存在尖团分读的差异，白读全浊送气的共同特点和书面词语受强势方言影响读不送气音的现象交织在一起，因而在从母仄声字中形成一字声母四读的情况，下文分别以从母缉韵入声字“集”和从母宥韵去声字“就”的声母读音为例，来说明这一现象。

例1，集：

A集［tshi24］：舌尖前、送气、清塞擦音。属于老派话中的白读音，其特点是分尖团、全浊送气。例如集集市、赶集、跟集。

B集［tsi24］：舌尖前、不送气、清塞擦音。属于老派话中的文读音，其特点是分尖团、全浊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例如集体、集合、集中。

C集［tɕhi24］：舌面、送气、清塞擦音。属于新派话中的白读音，其特点是不分尖团、全浊送气。例如集集市、赶集、跟集。

D集［tɕi24］：舌面、不送气、清塞擦音。属于新派话中的文读音，其特点是不分尖团、全浊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例如集体、集合、集中。

例2，就：

A就［tshiəu44］：舌尖前、送气、清塞擦音。属于老派话中的白读音，其特点是分尖团、全浊送气。例如就是、就算。

B就［tsiəu44］：舌尖前、不送气、清塞擦音。属于老派话中的文读音，其特点是分尖团、全浊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例如成就、就业。

C就［tɕhiəu44］：舌面、送气、清塞擦音。属于新派话中的白读音，其特点是不分尖团、全浊送气。例如就是、就算。

D就［tɕhiəu44］：舌面、不送气、清塞擦音。属于新派话中的文读音，其特点是不分尖团、全浊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例如成就、就业。

以上所举词例，“集集市、赶集、跟集”和“就是、就算”为本地方言固有，新派老派全读送气的白读音。“集体、集合、集中”和“成就、就业”是外来文化词语，新派老派全读不送气的文读音。因而在隆德方言中，不论新派老派，以发音方法是否送气来构成此类字的文白差异。在同是文读音或同是白读音当中，新派话不分尖团，老派话分尖团。因而在此类字的读音中，以发音部位是否分尖团构成了新派老派的区别。隆德方言“集”“就”等类字声母的四种共时音变形式，是文白差别和新老差异这两种因素共同制约的结果。

隆德方言“集”“就”等类字声母的四种共时音变形式，是本地方言与强势方言竞争与演化在现阶段的必然反映。从发音部位上来说，在近代汉语中，中古精组细音字在官话方言的大部分地区经历和完成了腭化的过程，演变成现代汉语的舌面音tɕ、tɕh、ɕ，但在老派分尖团的隆德方言中，“集”“就”等类字老派的两种读法A和B（为行文方便，用上文序号来代表四种不同的读音，下同），则保留了尖音的特征，反映了中古汉语从母的发音部位，是本地固有的特征。新派的两种读法C和D，则反映了已经腭化的强势方言（如北京话）在发音部位上对隆德方言的影响和渗透。据研究，“全浊送气”是唐宋西北方音的重要特点。（罗常培，1993；龚煌城，1989；李范文，1994）近二十年来，“全浊送气”的白读音层在西北的汉语方言研究中屡有报道（王洪君，1987；侯精一、温端政，1993；孙立新，1997；张维佳，2005；张成材，2007；邢向东，2006；莫超，2009），笔者调查说明，隆德话也存在这种成系统的白读音层。因此，从发音方法上可以肯定，“集”“就”等类字的两种送气音形式A和C，反映了唐宋西北方音“全浊送气”的特点，是本地固有的特征。另两种不送气音形式B和D是强势方言（如北京话）全浊声母清化后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的文读音影响、渗透的结果，不送气是隆德方言晚近的特征。

隆德方言“集”“就”等类字声母的四种异读形式，分别从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两个方面与中古汉语、唐宋西北方音、近代汉语、现代汉语的各种语音特点相联系。A以舌尖前音的形式与中古汉语从母的发音部位相联系，以送气的形式与唐宋西北方音的发音方法相联系；B以舌尖前音的形式与中古汉语的发音部位相联系，以不送气的形式与汉语强势方言（如北京话）的发音方法相联系；C以舌面音的形式与汉语强势方言（如北京话）的发音部位相联系，以送气的形式与唐宋西北方音的发音方法相联系；D以舌面音的形式与汉语强势方言（如北京话）的发音部位相联系，以不送气形式与汉语强势方言（如北京话）的发音方法相联系。

从音类来源上来讲，A是本地方言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固有的白读音， B是本地方言发音部位和强势方言（如北京话）发音方法杂配的结果，C是强势方言（如北京话）发音部位和本地方言发音方法杂配的结果，D是强势方言（如北京话）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完全移入后的文读音。

据笔者考察，在隆德方言中，与“集”“就”等字声母读音具有相同情况的例子还有“藉藉故、捷、截、尽、疾、匠、静、净、剂”等9个字。这些字的共同特点是：中古汉语从母仄声字，方言中读齐齿呼，又是常用字。

四、异读现象的时空关系

（一）以“集”字为例，对异读时间层次的推断

从共时阶段呈现出的四种读音出发，可以推断出隆德南片一带“集”字读音的纵向历史层次。从推断结果来看，强势方言的音类D终将代替A、B、C三种音。具体演化如下：

A→A—B→A—B—C—D→C—D→D

根据笔者所掌握的“集”字读音情况，现将上述5个阶段分别予以说明。

A阶段：20世纪50年代前。是“集体、集合、集中”等文化词语进入本方言区（据老人回忆，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前的读音，这一阶段既无文读音，也无所谓新派音。

A—B阶段：20世纪50年代初至70年代末。这时期文化词语在口语中大量普及，“集”的文白两种异读音在本方言中非常稳定，但本地对外交流还很有限，文盲和半文盲在人口中还占有较大的比例。后期有新派音萌芽，但人数较少，不是人口中的多数。

A—B—C—D阶段：即现阶段。新派话舌面音读法比较稳定，对外交流越来越频繁，讲新派话的人口越来越多。根据笔者的调查材料发现，70年代后出生的人，文盲极少，已经不分尖团。另外经常外出的人也不分尖团了。但这个阶段尖音读法还明显存在。例如温堡点发音合作人张世孔（87岁，农民书画家，老庄村人）、卜迎学（58岁，个体医生，卜岔村人）、杜海珠（62岁，农民，杜川村人）、杨文广（58岁，退休职工，张杨村人），虽然这些人都上过学，但尖团字读音区别很清楚。他们在读音比字中都能明确告诉笔者“齐—旗”一类字的区别。另外笔者还访问了不少文盲或半文盲老年人，在交谈中，发现这些人尖团区分非常清楚。

C—D阶段：可以预测，这一阶段的到来，为时不会太远。能明确区分尖团字音的人年龄大多在50岁以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部分人在总人口中的比例将会越来越少。笔者以杜成德老人（78岁，温堡乡杜堡村人，文盲）及其亲属的读音作为个案来观察，发现杜成德夫妇及其长女夫妇、长子夫妇、次子夫妇8人能区分尖团，他们年龄都在50岁以上。其余亲属近20人已不能区分尖团，特别是孙辈（最大的年龄30岁）10余人无一人能区分尖团。笔者访问的其他老人，虽然各个家庭因其成员文化程度和对外往来情况各不相同，但由分尖团到不分尖团的大体衰变趋势是相似的。

D阶段：是这类字音的最终演化方向。在进行调查过程中，还没有发现有人在交谈中将“集、赶集、跟集”一类词语读不送气音。但凡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这类词语在书面中读不送气音。尽管这个阶段在温堡点未见端倪，但随着强势方言的影响，这将是最终结果。

值得说明的是，根据“集”字在共时阶段的四个异读声母推断的上述5个音变阶段在温堡等点的音变历史中并没有截然的界限。例如从A—B阶段向A—B—C—D阶段的转换，开始是老派音A—B的发音人数占绝对优势，新派音C—D的读音只发生在少数所谓追求时髦的年轻人身上。C—D读音从本质上来说还算不上本地方言的读音。此后A—B和C—D读音的人数彼此消长，当C—D读音的人数增加到一定程度时，C—D读音已经进入到本方言的读音系统当中，这样才算真正进入到了A—B—C—D阶段，这是20世纪80年代的事情。

还需要说明的是，上文中的“就”和另外9个字，其文读不送气音进入本方言区的时间与“集”字相比，并不同步，有的更早，有的更晚，这里就不一一说明了。

（二）空间分布的对应

隆德方言“集”“就”等类字读音先后所反映的纵向时间层次，其实与隆德全境及其周围秦陇片、陇中片方言的空间分布有大致的对应关系。从此类字读音在全县空间分布上来看，A阶段和A—B阶段在隆德境内已经完全消失。A—B—C—D阶段在温堡等4乡中还比较明显。隆德县城及其中片、北片的大部分乡镇已不分尖团，即属于C—D阶段。D阶段在北片的大庄乡已初见端倪，因为一些经常跑外面的年轻人开始将“集、赶集、跟集”和“就是、就算”等本地方言固有词语稳定地发成不送气音（据隆德大庄中学教师厉喜子先生提供的材料），而这种情况正是邻近固原方言（属秦陇片）的语音特点。从地理上讲，这一蜕变过程是从北往南逐步实现的。根据空间演变方向来看，似乎表明，越往南走，分尖团和全浊送气的趋势越明显。笔者与邻近地区的人交流发现，位于隆德以南的庄浪、秦安（同属陇中片）一带方言，也分尖团，而且分尖团的类型与隆德南片话相同，这些地区也都有全浊送气与不送气的文白异读。近年来有关材料反映出位于隆德更南边的甘肃天水方言全浊送气（张成材、莫超， 2005；张成材，2007）和分尖团（赵跟喜、赵健，2004）的事实，可以印证笔者的判断。从南往北看，隆德县正处在一个由分尖团到不分尖团、由全浊送气到不送气的过渡地带。而且隆德境内中片和北片仍有文白异读但无新老差异的事实说明，两种异读衰退的速度各不相同，文白异读消失慢，新老差异消失快。在音理上表现为，发音方法的变化速度慢，发音部位的变化速度快。这种情况与“集”字读音在温堡点上时间层次的推断相吻合。至于在隆德以南的陇中片方言中，是否有与隆德话A—B时间层次相对应的空间分布（即新派C—D读音还未出现的方言点），笔者还没有这方面的材料。但是可以肯定，与隆德方言A阶段时间层次相对应的空间分布（既无文读不送气音，也无新派的舌面音读法的方言点）早已经消失了。

五、异读现象引起的两点思考

从这类字音演化的出发点A到归宿点D的整个过程来看，笔者有以下两点思考：

1.强势方言和本地方言的音类在竞争过程中，有时候不是一个简单的替换过程（即D直接代替A），有可能产生新的变异的音类。隆德方言中就产生了B（老派文读音）和C（新派白读音）两个新的杂配（王洪君， 1986）的音类。但这两类音不会长期存在，在演化过程中最终会消失。“集”字的老派文读音B从产生到衰亡预计不过百年时间，虽然新派白读音C能持续多长时间还不好说，但可以肯定，在本地方言的语音变迁中， A是很遥远的，就目前的材料来看，只知终点，不知起点（唐五代和宋西北方音业已存在）。D也是只知起点不知终点的音类。因而比起A和D两类音来说，B和C的生命并不算长。

2.强势方言影响本地方言的时候，其音类的发音方法方面的特征会先于其发音部位方面的特点进入本地方言系统。相反，本地方言在衰退过程中，发音方法方面的特点会后于发音部位方面的特征而消失。表现在隆德方言系统中，是否送气的文白异读可以跨越好长时间，但新老派是否分尖团的异读不会长期存在。

在共时平面上，新老派是否分尖团有时会和全浊是否送气的文白异读交织到一起，形成一字声母四读并且分层叠置的复杂现象。考察隆德方言这种现象及其来龙去脉，有助于了解西北地区汉语方言语音的具体演进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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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语言科学》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