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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文库:《资治通鉴音注》中宋末元初方言特点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研究表明,《音注》是反映宋末元初共同语读书音的文献材料,其音系承袭了五代、北宋、南宋、金代读书人递相传承的雅音系统的特点,但是其中也有些材料反映了当时方音的特点。本文主要针对《音注》中方音的韵母特点展开论述。与中古音相比,胡三省《音注》韵母系统的主要特点是:1.同摄一、二等重韵合流、二等重韵合流。下面笔者就胡三省《音注》中反映的宋末元初方言的韵母特点予以分析。《音注》与《集韵》二者皆混。

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文库:《资治通鉴音注》中宋末元初方言特点

◎马君花

胡三省1285年为《资治通鉴》撰写的《资治通鉴音注》(以下简称《音注》,同时用“胡注”表示“胡三省音注曰”),是一部注释性著作,其注释中关于语音的材料约有76486条,去其重复,得到8414条音注,包括反切、直音、假借、如字、纽四声法等,反切和直音共有7577条。胡三省的《音注》与《广韵》《集韵》音韵地位完全相同的占到86.98%。研究表明,《音注》是反映宋末元初共同语读书音的文献材料,其音系承袭了五代、北宋、南宋、金代读书人递相传承的雅音系统的特点,但是其中也有些材料反映了当时方音的特点。本文主要针对《音注》中方音的韵母特点展开论述。

一、胡三省《音注》韵母系统的特点

《音注》的韵母系统有23个韵部、61个韵母,其韵部及韵母的音值如下:

东锺:uŋ,iuŋ;

江阳:ɑη,iɑη,uɑη;

齐微:i,ui;

支思:ï(ɿ/ʅ);

鱼模:u,iu;

皆来:ai,iai,uai;

真文:ən,in,un,iuən;

寒仙:an,ian,uan,iuan;

萧豪:ɑu,iɑu;

歌戈:o,io,uo;

家麻:a,ia,ua;

车遮:iε;

庚青:əŋ,iŋ,uəŋ,iuəŋ;

尤侯:əu,iəu;

侵寻:əm,im;

覃盐:am,iam;

屋烛:uk,iuk;

药觉:ɑk,iɑk,uɑk;

质物:ət,it,ut,iuət;

薛月:at,iat,uat,iuat;

陌职:ək,ik,uək,iuək;

缉入:əp,ip;

叶帖:ap,iap。

与中古音相比,胡三省《音注》韵母系统的主要特点是:1.同摄一、二等重韵合流、二等重韵合流。2.同摄三、四等韵合流,三等韵合流、重纽韵的区别特征消失。3.二等韵喉牙音开口字产生了[i]介音,二等韵消失。4.异摄江宕合流、梗曾合流。蟹摄齐、祭、废、灰与止摄支、脂、之、微组成了齐微韵(除了支、脂、之精、庄、章的开口字)。5.支思韵产生。6.车遮韵产生。7.唇音不分开合。下面笔者就胡三省《音注》中反映的宋末元初方言的韵母特点予以分析。

二、胡三省《音注》音系中方言的韵母特点

(一)阳声韵基本保持-m、-n、-ŋ三分的格局

中古音阳声韵尾-m、-n、-ŋ三分,胡三省《音注》中,阳声韵也是-m、-n、-ŋ尾三分的格局,反映了对中古汉语韵母系统的继承。现代扬州话、苏州话、温州话的韵母中已经没有-m尾韵了,但是在梅县话、广州话、阳江话、厦门话、潮州话中,依然有-m尾韵的字。明代以后北方官话中-m尾字全都变成了-n尾字,但是上述南方方言中依然保留着-m尾韵的字,这种现象反映了方言的存古特点。[1]

(二)入声韵基本保持-p、-t、-k三分的格局

中古入声韵有-p、-t、-k三种韵尾,在现代汉语中,北方方言中入声已消失(除了晋语),南方方言中入声的存在情况是:合肥话、扬州话、苏州话、福州话中的古入声韵尾已经合并成了一个喉塞音-ʔ尾;南昌话中,古-p尾消失,只有-t和-k两种入声韵尾;梅县话、广州话、阳江话有-p、-t、-k三种韵尾;潮州话的入声韵尾有-p、-k、-ʔ三种,而厦门话的入声韵尾则有-p、-t、-k、-ʔ四种。[1](15~38)胡三省《音注》的入声韵尾有-p、-t、-k三种韵尾,与现代方言中入声的存在状况相比照,我们可以发现中古以后入声韵尾在南方方言中的发展与变化的脉络。

(三) [in][iŋ]有混同的现象

胡三省《音注》语音系统有不辨-n尾与-ŋ尾的现象,具体表现是在胡三省用-n尾的字与-ŋ尾的字做反切下字或做直音:

1.近,《音注》其郢翻,群清开三上梗;《广韵》其谨切,群欣开三上臻;《集韵》巨谨切;《广韵》《集韵》注音相同。

2.,《音注》户陨翻,匣真开三上臻;《广韵》胡顶切,匣青开四上梗;《集韵》下顶切,与《广韵》注音相同。

3.“汉人山通武陵。”[2](2201)胡三省注曰:“孟康曰:,音桓。唐峡州辰阳县有山。,音银。”按,此处“桓”当为“恒”或“”“”,大概是文献传抄过程中出现的错误。《集韵》恒、同一音组,胡登切。,音恒,匣登开一平曾;《广韵》无“”字,《玉篇》户恳切,匣痕开一上臻;《集韵》、恒同音胡登切。现代汉语普通话”音hén,前鼻音;“恒”音hénɡ,后鼻音。《音注》与《集韵》二者皆混。

4.缯,慈林翻,从侵开三平深;《广韵》疾陵切,从蒸开三平曾;《集韵》慈陵切。“缯”,《广韵》《集韵》都在蒸韵,而胡注将其与侵韵“林”字混同。或许是胡三省的口音中-m尾韵的“林”字已经变成了-n尾,而方音中in、iŋ分辨不清,所以用-m尾的“林”字作了-ŋ尾的“缯”字的反切下字。

《音注》中,将-m尾字与-n尾字混注的还有以下几个反切:监(见衔),古苋翻(见山);散(心寒),悉览翻(心谈);泛(敷凡),音幡(敷元)。这三例反切混用-m、-n韵尾,能够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胡三省《音注》中山摄与咸摄的主要元音已经变得相同;二是个别-m尾的字已经变成了-n尾。

(四)中古臻摄字和山摄字在合口条件下有混同现象

胡三省的反切中,有用山摄字做臻摄字的反切下字的情况,也有用臻摄字做山摄字的反切下字的情况,而且这种情况总是出现在合口条件下。具体分析如下:

1.,《音注》字翻,从仙合三上山;《广韵》子峻切,精谆合三去臻,《集韵》祖峻切,与《广韵》相同。

2.,《音注》辞翻,邪仙合三上山;《广韵》子峻切,精谆合三去臻,《集韵》祖峻切,与《广韵》相同。

3.竣,《音注》丑缘翻,彻仙合三平山;《广韵》七伦切,清谆合三平臻,《集韵》逡缘切。

4.悛,《音注》七伦翻,清谆合三平臻;《广韵》此缘切,清仙合三平山,《集韵》七伦切,与《音注》同。

5.卷,《音注》音,溪谆合重三平臻;《广韵》有四切,均为仙韵字和元韵字;《集韵》有巨陨切,与《音注》只是声调的不同。

6.允,《音注》音铅,以仙合三平山;《广韵》余准切,以谆合三上臻,《集韵》有余专切,与《音注》音同。

我们从上述6个字出现的语言环境来考察其意义及其读音情况:(www.xing528.com)

(1)“昌逃于下山,其众悉降。”[2](2684)胡注:“古曰,字翻,又辞翻。”“”《广韵》谆韵字,胡三省注的正音和又音都是仙韵合口字,声母条件是精母。

(2)“散骑常侍裴昭明、散骑侍郎谢竣如魏。”[2](4307)胡注:“竣,七伦翻,又丑缘翻。”“竣”《广韵》谆韵字,胡三省注的正音是谆韵字,又音是仙韵合口字。

(3)“释子悛劝释伏兵请本收斩之,悉诛其家。”[2](2747)胡注:“悛,七伦翻,又且缘翻。”“悛”《广韵》仙韵合口字,胡三省注的正音是谆韵字,又音是仙韵合口字。

从“”“竣”“悛”三字的注音看,仙韵合口字与韵字在精母和清母的条件下分别不清。

(4)“战于富平河上,大破之。”[2](1599)胡注:“余按《水经》,河水东北迳安定郡卷县故城西……应劭曰:‘,音旬日之旬,卷,音。’”这里胡三省采用的是应劭的注音,卷县是西汉安定郡辖县之一,治所在今宁夏中宁县古城乡。应劭是东汉人,他给“卷”注的音在宋末元初的文献里还依旧沿用,这反映了专有名称语音存古的特点。现代广州话中“卷”字读作[kyn]。

(5)“败太守刘盱於允街。”[2](1430)胡注:“允,音铅。”胡三省《通鉴释文辩误》卷二:“史《释文》曰:“‘允,音铅。(海陵本同)余按《汉书音义》,惟允吾县音铅牙,允街县音铅街,此外无音。’”[2]“铅”,《广韵》与专切,是以母仙韵字,现代汉语普通话中读作[ʨ‘iεn]。今湖南双峰话中“允”读作[yεn],与此相同的情况是“讯”“训”“匀”“云”“晕”都读作这个音。[1](303)

根据《汉语方音字汇》,古山摄一等、三等、四等韵在一定的声母条件下读音与古臻摄字的读音相混,例如:古桓韵系舒声见组字在今广州话、阳江话中读作[un],在南昌话、梅县话中读作[ɔun];[1](267~269)古寒韵舒声见系字在今南昌话、梅县话、广州话、阳江话中一律读作[ɔn],[1](239~243)古先、仙韵系舒声帮组字、端系字、见系在广州话、梅县话中绝大多数读作[in],个别还有读作[yn]的。[1](239~243)

《汉语方音字汇》还显示,古臻摄字在一定声母条件下与山摄字读音相混,例如广州话、阳江话把古痕韵、真韵、文韵字的音读作[n],而且例外很少。[1](277~286)现代方言中存在的古臻摄与山摄字音相混的现象,与胡三省《音注》中表现出的方音情况一致,说明现代方言中此二摄字音的混同由来已久。

(五)中古效摄字与流摄字有混同现象

胡三省《音注》中,中古流摄尤韵、幽韵与效摄宵、萧、豪韵有混切现象,具体表现如下:

1.尤宵混注

,《音注》许昭翻,晓宵开三平效;《广韵》许尤切,晓尤开三平流;《集韵》虚尤切,与《广韵》相同。

《音注》中,“髹”字所出现的语境是:“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2](1002)胡注:“髹,许求翻,又许昭翻。以漆漆物谓之髹,今关东俗,器物一再著漆者谓之捎漆。捎,即髹声之转重耳。”根据胡三省的解释,“髹”之所以读许昭翻,是“捎”之转音,这个音是关东的俗音。

2.幽宵混注

(1)幼,《音注》一笑翻,影宵开三去效;《广韵》伊谬切,影幽开三去流;《集韵》一笑切。

“幼”字所出现的语境是:“今臣心结日久,每闻幼眇之声。”[2](560)胡注:“幼,一笑翻。”

(2)幼,《音注》音要,影宵开重四去效;《广韵》伊谬切,影幽开三去流;《集韵》幼、要同一音组,一笑切。

此“幼”字所出现的语境是:“分节度,穷极幼眇。”[2](951~952)胡注:“幼,读曰要。”

3.辨误一例

(1)缴,《音注》音纠,见幽开三上流;《广韵》古了切,见萧开四上效;《集韵》吉切。

(2)按,《集韵》缴、纠同一音组,吉切,“缴”下注云:“纠戾也。刘向曰纷缴争言。”[2](165)“缴”字所出现的语境是:“夫缴纫争言而竞后息。”[2](115)胡注:“缴,《索隐》音纠,康吉切,非。”司马康的注音与《集韵》同,但胡三省认为是错的。我们认为此处是胡三省注错了音,当从司马康。

现代广州话、阳江话中,将古流摄字读作[u][1](204~222),而将某些古效摄字读作[ou],显示出中古效摄字与流摄字在方音中的混同。胡三省《音注》中,古效摄字与流摄字的混同现象,反映了宋元时期粤方言的语音特点。

(六)止摄和遇摄字的混同问题

胡三省《音注》中,中古止摄的个别字与遇摄的个别字混同起来了,具体表现为用遇摄字做止摄字的反切下字,反之亦然。

1.微与鱼混切

,《音注》居於翻,见鱼合三平遇;《广韵》居依切,见微开三平止;《集韵》居希切,与《广韵》相同。按,“”所出现的语言环境是:“是以首尾指支几不能相运掉也。”[2](7891)胡注:,居於翻。《切韵》微、鱼不混,二者主要元音不同。此例中鱼、微在见母条件下混同,是方言的特点。现代梅县话把鱼韵字[y]读成[i],南昌话中也有此情形,不过数量不如梅县话那么多。[1](131~141)

2.鱼与之混切

(1)如,《音注》音时,禅之开三平止;《广韵》人诸切,日鱼合三平遇;《集韵》人余切,与《广韵》相同。

(2)如,《音注》音而,日之开三平止;《广韵》人切,日鱼合三平遇;《集韵》人余切。

现代温州话把“如、儒、乳”读成[zɿ][1](124),把“诸、蛛、株、珠、柱、住、除、处、书、舒、输、暑”等字的韵母都念作[ɿ][1](116~123),与“知、脂、之、持、时、士、而”等字的韵母[ɿ]相同。[1](60~71)

关于中古止摄字音遇摄字在方言中的混同的情况,王力先生在他的《汉语史稿》里做了详细的说明,兹摘录如下:

在北方话里,念y的字基本上是一致的,只有云南、贵州两省,某些地方不具备撮口呼,所以这些字都变成了i韵字。”“在粤方言里,于北方念y的字,除现代要念零声母的以外,一律念œy,这可以说保存着撮口呼。”“客家方言里也没有撮口呼,所以鱼虞韵非知、照系字,一般念入i韵。”“闽南方言在这点上和客家方言非常近似,它没有撮口呼,但鱼虞韵非知、照系字,不是入i韵,而是入u韵。”“吴方言各地区,对于鱼虞韵读音并不完全一致,大约可以分为两派,一派于鱼虞韵在北平读y的字差不多一律读y,如上海杭州。另一派于鱼虞韵喉音读y,但于精系字和来母字读i,如苏州。[3](172)

胡三省以“时”和“而”为“如”做直音,与《集韵》的音切一致。现代苏州、温州、梅县等方言中,中古的止摄字与遇摄字的混同,其音变发生的源头应当能够追溯到唐宋时代,因为在唐代变文之中也存在着止摄字与遇摄鱼、虞合用、押韵的例证,周祖谟先生以为“变文里鱼虞两韵喉牙音字有跟止摄字相押的例子,因为i,iu,声音相近。”[4](200)耿志坚《由唐宋近体诗用韵看“止”摄字的通转问题》认为:

因此我们可以推测,u与y因为全是高元音韵尾,自然有可能相混,尤其y与止摄的i韵尾,都是前高元音,只是唇形圆、展的不同,加上现代汉语方言之中,鱼虞韵有将y读为i的现象,所以我们可以假设这种押韵的现象可能是受了汉语方音的影响,或是因为宋代诗律有关押韵方面限制较宽,作者觉得发音相似,而予以合用通转。[5]

另外,还有一个关于方音“音转”的例子,也放在这里,一并加以讨论:

“是岁司隶校尉蜀郡何武为京兆尹。”[2](1025)胡三省注曰:“姓谱:何,出自周成王母弟唐叔虞;后封于韩;韩灭,子孙分散,江、淮间音以‘韩’为‘何’,字随音变,遂为何氏。”“韩”《广韵》胡安切,山开一平寒匣;“何”,《广韵》胡歌切,果开一平歌匣。“韩”“何”一声之转。

胡三省为《资治通鉴》所作的《音注》是一部注释性著作,其中的注音反映了宋末元初文献语言的语音特点,与传统文学语言的特点一脉相承。众所周知,元代汉语存在着两套标准语音系的现象:一个是书面语标准音,如《蒙古字韵》所记录的;一个是口语的标准音,如《中原音韵》所记录的。从语音史料研究元代标准语的语音面貌,除了对《蒙古字韵》《古今韵会举要》 《中原音韵》等韵书进行研究之外,更要结合其时代文献语言的语音材料进行研究。将胡三省《音注》的语音系统所反映的语音特点与以上诸书进行对比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推测出元代汉语语音系统的实际面貌。《音注》中反映方音的用例虽然不多,但素材好,可析度高,给我们提供的宋末元初的方言信息是很丰富的。仅就韵母的特点来看,-m、-n、-ŋ、-p、-t、-k尾的保全、前后鼻音的相混,以及山摄字与臻摄字、效摄字与流摄字、止摄字与遇摄字的相混等等现象,都有助于加深我们对南方方言音韵发展的阶段性认识,为我们研究南方方言特征的形成史提供了证据。

参考文献

[1]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语言学教研室编.汉语方音字汇.北京:语文出版社,2003:15~38.

[2](宋)司马光编著.(元)胡三省音注.《资治通鉴》(全20册本),北京:中华书局,1956.

[3]王力.汉语史稿(重排本).北京:中华书局,2005.

[4]周祖谟.敦煌变文与唐代语音.周祖谟语言文史论集.南京: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

[5]耿志坚.由唐宋近体诗用韵看“止”摄字的通转问题.彰化师范大学学报,1983(3).

马君花(1969— ),女,回族,宁夏惠农人,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汉语史研究。

本文发表于《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5期。

[1]本文提到的温州话、苏州话代表的是吴方言,南昌话代表的是赣方言,广州话、阳江话代表的是粤方言,梅县话代表的是客家方言,厦门话、福州话代表的是闽方言,双峰话代表的是湘方言,扬州话代表的是官话方言。

[2]胡三省:《通鉴释文辩误》卷二,《资治通鉴附录》,《资治通鉴》第20本,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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