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干文：汉语拼音文字的成功尝试

◎林 涛

在中亚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土地上，有一个华人移民群体，这就是东干族。他们的主体是我国清代同治至光绪年间（1862—1877年）陕甘宁地区西北回民大起义义军的后裔，现在他们已发展到12万人。[1]这12万东干人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劳勇敢的奋斗精神，在楚河两岸和伊塞克湖周围，在与多种民族和睦相处的农耕生活中，不仅为中亚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还创造了海外华人历史上的奇迹。他们为了传承悠久、丰富的中华文明，打破了汉字难以过渡到拼音文字的种种局限，将带到中亚地区的汉语西北方言拼音化，创造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汉语拼音文字 ——东干文。

一、东干文的创制

东干人在最初进入中亚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在各民族平等发展的原则下，1918年国家民族事务人民委员会发表通告，宣布政府、机关、法院、学校和文化部门可以使用本民族的语言，并要求少数民族学校用民族语言教学，政府要为没有文字的民族创制文字。1927年，正在塔什干教育学院读书的东干族大学生亚瑟儿·十娃子同Ю.杨善新、X.马凯耶夫等人，以在东干人中长期使用的“小经”（“小经”，称“消经”或“小儿锦”，本是将经文翻译成汉语并加以理解或消化的意思，后指阿拉伯拼写字母）为基础，创制了一个阿拉伯字母的东干语字母表，共有35个字母，转录如下[1]：

这个字母表中原有的阿拉伯文字母为28个，此外还有6个塔塔尔、维吾尔等文字的字母以及自创的1个字母。他们还用该字母以手写的形式创办了最早的东干文报纸。但是，这个字母表并没有在东干族群众中广泛推行开来。1928年，这批大学生又在拉丁字母的基础上创制了新的东干文字母表。这个字母表公布后，曾在巴库、塔什干等地召开的突厥学代表大会上做过多次讨论，并制订了文字方案。1932年6月，在伏龙芝（即今天吉尔吉斯斯坦的比什凯克）召开的学术会议上，专家学者对这个东干族拉丁字母表做了最后的修订。这个字母表共有30个字母[2]：

东干拉丁字母

Aa　Ee　Ii　Nn　　Xx　Бб　　Jj　Oo　Tt　Yy　Cc

Ff　Kk　Pp　Uu　Zz　　Gg　Ll　Rr　Vv　Zz　Dd　

Mm　Ss　Ww　

东干族人在拉丁字母表和文字方案制订后，又创办了《东火星》报，出版了学术专著和口传文学，并印制了30多种东干文教科书。东干语拉丁文字的创制，不仅在东干族扫盲教育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且为第一代东干族作家和诗人在创作中探索用本民族语言创作作品贡献了力量。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苏联中亚地区各加盟共和国都逐步改用以斯拉夫字母为基础的文字。1952年5月，苏联科学院主席团成立了专门委员会，研究东干语斯拉夫字母方案。1953年初，新字母方案确定后，交给东干族群众讨论，并多次组织学术研讨会进行修改，到1955年，苏联科学院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分院最后通过了东干语字母方案和拼法方案，正式采用斯拉夫字母拼音文字。下面是东干文斯拉夫字母表[3]：

东干文斯拉夫字母

Aa　Бб　Вв　Гг　Дд　Ее　Ëë　əə　Жж

Жж　Зз　Ии　Йй　Кк　Лл　Мм　Нн　

Оо　Пп　Рр　Сс　Тт　Уy　　　Фф

Xx　Чч　Цц　Шш　Щщ　Ъъ　Ыы　Ьь　Ээ

Юю　Яя

上面字母表共有38个字母，其中有33个采用俄文字母，5个是根据东干语的音位新造的。东干斯拉夫字母表里，元音有13个，分别是a、o、y、э、ə、и、ы、Y、、я、ë、ю、е；辅音有23个，分别是б、в、г、д、ж、Ж、й、з、к、л、м、н、、п、р、с、т、ф、х、ч、ц、ш、щ。另外还有Ъ、Ь两个字母，它们分别为软音符号和硬音符号，在书写俄语外来借词时使用。

用斯拉夫字母代替拉丁字母这一做法，并没有给东干人带来什么困难。十月革命以后，苏联推行的扫盲及义务教育运动，使东干人逐步掌握了俄语，加上斯拉夫文化的渗透，俄语作为一种“族际语”，在中亚各民族中产生过强烈的影响，这一切都为东干人掌握斯拉夫字母创造了条件。用斯拉夫字母代替拉丁字母，使东干族文化发展上了一个新台阶，为东干人民更快更好地掌握俄语并在中亚社会中获得新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以斯拉夫字母为基础的东干文及正字法颁布后，亚瑟儿·十娃子和Ю·杨善新编写了新的东干文识字课本。随着吉尔吉斯斯坦科学院东干文化室的创立，给东干族学校编写了民族语文教材和资料，一些世界著名的文学作品也被翻译成了东干文，东干族民间保留的丰富的神话传说故事也被用东干文整理了出来。1957年东干族报纸《东火星》在停办近20年后，重新改为《十月的旗》 （现在名为《回民报》），用新的东干文出版发行，成为东干族语言文学发展的重要阵地。

二、东干斯拉夫文字样稿

东干文的字式、词式、文句、篇章及其书写面貌见下面样稿（本样稿选取的是吉尔吉斯斯坦科学院通讯院士、语言学家、小说家、诗人M.X.伊玛佐夫的一篇小说《惯完哩》[4]）。原文：

ГУAHBAHЛИ

Heвa xə зə Ленинрaдди донжуннини.Суйжaн жуви xəлын-дотынди чичə по мaндини еóa，чынниди жынкын зə xəни ду дë йY.Йидо xушон xəяншон жын зу мaнли.Тaму ду нaди гəшыг жëрди гудaр，зaëрди гə чУшaн хəхəр.Йихуəй йитə лохaр линди лëнгə эрвaзы доли хəяншонли Лохaр Óa гудaзы дa куонкуорни точлə，лëнгə əрвaзы ги готу óa чУшaн чУaншонли Лохaр óa гvдaр щяшон，сaнгəр динднр жоч пëзывонхaли.Тынли хошо гунфу，вигaнaзышонди линдор цонлонлорди йищëи，йитə эрвaзы дaшын хaнтуəли：

—Aе，куэ дын！Чыдини！Чыдини！

—Чëчëрсa，Петя！Бa йУ ду жиндëли！—дк эргə эрвaзы бa зытур дaдо зуйшон чëчëр фəди.

—Бə xэпaли，Вaся！Жытaрди йУ дaзо ду гуaнвaнли！—Петя хaн нa гуaгуaр шын хандини.—Ае，йиха лас ласа！

Ее дэ щëди，манмар ба гудаз ы да фи литу ла члəли.гудазышон дëди лëн за чонди йитë жинйУр.

—Кан，вə фəлиэ，гуанванли？—Петя бəбəр йипян，ба йУ да гудазышон чУхалэ，лëдо гонгорнили.

转写文:

惯完哩

涅瓦河在列宁格勒的当中呢呢。虽然周围嚯楞倒腾的汽车跑满的呢也罢，城呢的人肯在河呢都钓鱼。一到后晌河沿上人就满哩。他们都拿的各式古样儿的勾搭儿，杂样儿的搁蛐盒盒儿。

一回一个老汉儿领的两个儿娃子到哩河沿上哩。老汉儿把勾搭子打筐筐儿呢掏出来，两个儿娃子给高头把蛐穿上哩。老汉儿把勾搭儿下上，三个儿定定儿照住漂子望下哩。停哩好少工夫，苇杆子上的铃当儿苍郎郎儿的一响，一个儿娃子大声喊脱哩：

——阿爷，快！吃的呢!吃的呢!

——悄悄儿啥，别佳！把鱼都惊掉哩！——第二个儿娃子把指头儿搭到嘴上悄悄儿说的。

——叵害怕哩，瓦夏！这塌儿的鱼大早都惯完哩！——别佳还拿呱呱儿声喊的呢 ——阿爷，一下拉啥！

爷爷带笑的，慢慢儿把勾搭子打水里头拉出来哩。勾搭子上吊的两长的一条金鱼儿。

——看，我说哩，惯完哩？——别佳脖脖儿一偏，把鱼打勾搭子上取下来，撂到缸缸儿呢哩。

三、东干文的字式、词式及拼写规则

通过以上样稿可以清楚地看出，东干文是使用斯拉夫字母拼写东干语的一种典型的音素文字。东干文采用斯拉夫字母，一般一个字母表示一个音素，不标声调，使用从左到右横向排列的词式书写的方法。字母有楷体和草体、大写和小写的分别。字母和字母之间有字距，词和词之间有词距。字距和词距的不同用小的和大的空白距离相区别。段落和篇章中有移行标志和系统的标点符号。东干文的字式、词式及其拼写规则具体如下:

（一）楷体和草体

东干文和俄文一样，有楷体和草体的分别，楷体多用于书报文本，草体多用于手写。一些印刷资料中也有楷体和草体穿插使用的，如标题、签名、版面美化等。下面是东干文楷体、草体及用汉字转写的对照。

1.用音素汉字楷书书写的东干文：(www.xing528.com)

Чюхə яншон сbIн-ёнхa，ЗəжəР жондa。

2.用音素汉字草书书写的东干文：

Чю хə ян шон сын-ёнхa，ЗəжəP жондa。

3.用传统的语素汉字转写的东干语：

楚河沿上生养下，在这儿长大。

（二）字母的大小写

东干文字母有大小写之分，在书写时多用小写字母，大写用于以下几种情况：

1.句子开头的第一个字母，人名、地名、江河湖海名称、机关单位名称的第一个字母。如：Жнрвəкə доJıи Масанчы щ ëнЖуонниJıи（今儿我可到哩马三成乡庄呢哩），ЙиxуУ эй xУ шон вə зэ Дзержинский хонзыниди бандын шон зУəди xУандини（一回后晌我在捷尔仁斯基巷子呢的板凳上坐的缓的呢），Виса Пан шə р бУ тощ УəJıи（为啥盼舍儿不逃学哩？）

2.诗歌中的每一行开头的字母。如：Й Уəлëндини Вə дынли（月亮地呢我等哩），Вə ди щ янхУар（我的鲜花儿），ЗамУ лали мəли（咱们拉哩磨哩），Зандо йнтəР（站到一沱儿）。

3.书名、标语等每一个字母，也可以将其中的中心语部分大写。如：ЩУЕXУ AP（学话儿·书名），ШЫЗЫКУЕ（识字课·书名），ЯЗЫЗУЙ（鸭了嘴·书名），ХУЭЙЗУ МИНЖЫНДИ КУГЕ ДЭ КУJЮР （回族名人的口歌带口溜儿）。

（三）词式书写

东干文采用词式书写，即把记录一个词的字组连接在一起书写，使它与前后的词分开。[5]如：Ф РУнзе чынни，xонзыниди，xуа уанди фушон йи нян ан йинян шон фудëр дуəxаJıи （伏龙芝城呢，巷子呢的，花园的树上一年赶一年上树吊儿多下哩[6]）。东干文在词式书写中有一些书写规则。

1.名词、代词要和它后面表示复数的词尾“们”连写。如：Лян шому（连手们）、ваму（娃们）、фуму（树们）、колхозму（考拉号子们）、вəму（我们）。

2.动词、形容词要和它后面表示补充意义的成分、表示时态的语气助词连写。如：кэбудели（开不迭哩）、колихаР（敲哩下儿）、тëхалэ（跳下来）、жуан гуəчи（转过去）、чындилэ（抻的来）、дуəхали（多下哩）、потуə（跑脱）、вонгу（望够）、xундë（红掉）。

3.判断动词“是”一般和它前面的词语连写。如：нисы сый（你是谁）、вəсы тракто рист（我是拖拉机手）、тасы сынëн（她是师娘）、суй_дади жын шонсы мон сыxур（碎大的人上是忙时候儿）、фусы байир ч Уандо литуди（树是巴意儿圈到里头的）。

4.数词和量词、指示代词构成的数量短语、指量短语一般连写，但多音节量词要和数词分写，多音节数词内部也要分写。如：йн рə（一个）、лëн рə（两个）、йнхуэй（一回）、йнжыР（一阵儿）、Жы рə（这个）、нэрə（那个）、эршы йидэ（二十一代）、сан шы эРнян（三十二年）、 лё изы（两格子）、йи тянзы（一田子）。

5.具有语法作用的结构助词“的”和语气词“呢、哩、的呢、的吗”等都和前面词连写。如：шонлëхади（商量下的）、чынни（城呢）、дали тоРли（打哩头儿哩）、фə хуадини（说话的呢）、хонзыиди（巷子呢的），хуа уанниди（花园呢的）、зуəди（坐的）、ходима（好的吗）、заëнди（杂样的）、хунлонлонди（红朗朗的）、рəшыгуëнрди（各式古样儿的）。

6.由四个音节构成的词组，一般两个两个连写，中间用短横线（隔音符号）隔开。如：шыщ ин-шыйи（实心实意）、гынту-банзы（跟头绊了）、йинян-сыжи（一年四季）、фужы-цомë（树枝草苗）、тянтян-вумый（天天寤寐）、хулун-банпян（囫囵半片）、туфын-тусы（头逢头事）、хифи-ханлю（黑水汗流）。

7.容易相混的音节连写时，也使用隔音符号“-”隔开。如：дун-яди（顿亚的）、пын-ю（朋友）。

8.移行时，只能按音节转写，不能将一个完整的音节分开。一个词书写到一半时用移行符号“-”和下文连接。如：Ий тян хУ шон，Мама жë т-азуни，да кон шон лахаа，мада кə（一天后晌，妈妈叫他走呢，打炕上拉下来，玛达可站到炕沿子跟前……）。Манэ Жынзэ зоди сыхур，Мынмынд-иян Жëхуанди шын доли тамуди эрфыннили（麻乃正在找的时候儿，猛猛的雁叫唤的声到哩他们的耳缝呢哩）。

（四）拼写规则

1.辅音和元音相拼合时，要按照辅音软硬的不同，分别和不同的元音相拼合。硬辅音和а、о、у、э、ə、ы、等元音相拼合；软辅音和я、ë、ю、е、и、У等元音相拼合。辅音字母б、п、м、д、т、н、л、ж、Ж和前7个元音相拼合时读硬音，如ба［ра］、дУ［tоu］，和后6个元音相拼合时念软音，如бя［pia］、дюс［tiou］等。辅音тıı后面只拼写а、ə、о、ы、у等元音，辅音ш后面只拼写е、ë、и、У、ю、я等元音，如шощин（烧心）、щëшын（笑声）等。

2.东干语中的一部分前鼻韵母混入到后鼻韵母中去了，所以前鼻韵母比较少，只有ан、ян、Уан、Уан四个。“н”做鼻韵尾时，在а、я前读作前鼻尾音，如чУаннян（全年）、бантян（半天）；在其他情况下，都读作后鼻韵尾音，如минщин（明星）、гончëн（刚强）等。

3.声母“”只用于拼写少数音节，如тяə（天鹅）、əму（我们，为陕西口音）、əсуə（恶琐、垃圾，为阿拉伯语借词）等。声母“P”只在俄语、突厥语、阿拉伯语和波斯语借词中做辅音，发舌尖、浊、颤音［r］，如кУРан（古兰，即古兰经）、жУРнал（杂志，为俄语）、Радио（无线电，为俄语）、тРакто Рист（拖拉机手，为俄语）；在东干语中“P”多用来表示儿化韵尾，只卷舌，不发颤音。如хУаР（花儿）、рваР（鸽娃儿）、xтëр（蝴蝶儿）、палир（爬犁儿）等。

4.儿化韵音节，如果最后一个音素是元音，直接在元音后面加儿化韵尾“p”。如нюваp（牛娃儿）、ваp（鹿娃儿）、тp（兔儿）、йУəp（月儿）；如果最后一个音素是鼻辅音“н”或“й”，则去掉“н”或“й”，再加上儿化韵尾“p”，如cap（衫儿）、kyop（筐儿），дыp（凳儿）、лянлp（帘帘儿）、бонмоp（帮忙儿）、гуp（柜儿）等。

5.硬音符号“Б”和软音符号“Ь”只用来拼写俄语借词。如алт-Ббум（相册）、июлБ（七月）、сУдья（法官）、съезд（代表大会）等。

6.外来借词拼写时，阿拉伯语、波斯语借词按照实际发音书写；俄语借词早期借入的可以按照实际发音书写，也可以按照俄语原词书写，专业术语和专有名称必须按照俄语原词书写。

四、东干文给我们提供的有益经验和启发

1.东干文创制的理论和长达50年的使用实践，证明了汉语可以使用音素文字作为它的载体。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而符号都是具有假定性的，当人们在使用某种文字符号中感到不方便、不快捷、弊大于利的时候，完全可以改革，采用一种新的文字符号。古埃及的圣书字、古巴比伦的楔形文字都已被阿拉伯字母所代替。我国汉语拼音化的研究从东汉以后的譬况、读若、直音、反切到近百年的注音字母和现在的汉语拼音方案，经过了一个艰苦求索的漫长的历史过程，但始终未能揭开汉语拼音文字的面纱。在汉语拼音化的道路上，中亚的东干文走在了时代的前列。德国学者吕恒力博士曾经说过：汉语语支包括好多方言，但只有两种书面语，一是以汉字为标准文字的汉语普通话，一是用斯拉夫文字书写的苏联（东干）回族民族语言。[2]东干文是用拼音书写的汉语方言的成功范例，东干文开创了汉语拼音文字的先河。

2.通过对东干文的转写和深入研究，我们发现东干文不仅能快捷地书写，适应信息化时代的迫切需求，而且能够记录语音的真实面貌。东干文怎么说就怎么写，既避免了汉字在记录汉语时所出现的有音有义而无形的情况，又准确地记录了东干语口语中所产生的各种语音变化，形象地反映了口语中拟声、感叹、呼唤、应答等生动活泼的表达形式。

3.从东干文的形成过程来看，它告诉我们，拼音文字必须建立在民族共同语的基础之上，必须按照共同的标准来制定语音系统。东干人最初进入中亚，方言口语比较复杂，有陕西话、甘肃话、宁夏话、青海话等。但是这些中国方言在中亚经过融合之后，最终以甘肃话为民族共同语，以甘肃陇中片语音为标准音，才产生了记录东干语的东干文。汉语要制订拼音文字方案，必须旷日持久地大力推广普通话，使普通话在各大方言区深入人心。

4.汉语拼音化，必须在音节上标有声调，采用词式书写，科学地划分词类。东干文在音节中没有声调，这对长期使用东干语的中亚穆斯林来讲，没有感到有什么不方便，他们在阅读东干文书报时，由于语言和心理习惯，很自然地就带出了声调，这和我们读汉字时一样。但对学习和研究东干文的其他民族来说，却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要根据上下文在词中进行猜测和选择。另外，汉藏语系的语言都是声调语言，在制定拼音文字时，声调是必不可少的。汉语拼音化一定要采用词式书写，即词和词之间分写，词内部要连写。彭泽润博士在《词和字研究》一书中给词式书写下了定义，并率先身体力行，用词式书写出版了几部著作，这是值得我们学习和仿效的。要实行词式书写，就需要科学地划分现代汉语词类，明确词和词组的界限。东干文由于受到俄语书写的影响，把东干语中的语气词、动词后面的补充成分与前面的词连写，甚至在判断句中把主语和判断动词“是”都连起来书写，以致出现了“野牲园呢”“上树吊的”“梦见过”“掉下来”“一田子”“不舒心下哩”，甚至“人的很”“神哩”“冬哩”等连写词式。这些连写式不仅让人看不懂，也不符合词的层次结构，容易造成语法理据的混乱。以上这些都是在汉语拼音化过程中必须认真加以研究和解决的问题。

参考文献

［1］尤素福，刘宝军.悲越天山：东干人记事［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 2004.

［2］〔德〕吕恒力.30年代苏联（东干）回族扫盲之成功经验——60年来用拼音文字书写汉语北方话的一个方言的卓越实践［J］.语文建设，1990（2）.

本文发表于《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4期。

[1]字母表摘自M.X.伊玛佐夫：《东干语正字法》，1977年，第6页。

[2]东干拉丁字母表见丁宏：《东干文化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134页。

[3]东干斯拉夫字母表摘自《识字课》，比什凯克，1993年，第61页。

[4]〔吉尔吉斯斯坦〕M.X.依玛佐夫：《鸭子嘴》（小说集），比什凯克，1990年，第9页。

[5]彭译润：《词和字研究》，北京：中国历史出版社，2005年，第112页。

[6]〔吉尔吉斯斯坦〕M.X.依玛佐夫：《鸭子嘴》（小说集），比什凯克，1990年，第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