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是我国最古老的少数民族之一,也是云南少数民族之中人口最多的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与文化,其作家文学作品十分丰富。不同民族文学作品体现了不同民族的特点,在新的时代环境下,研究当代彝族作家文学有利于推动少数民族作家文学的发展。
彝族文学历史悠久,内容丰富,题材广泛,体裁和形式多样,其中最有特色、最能代表彝族文学成就的是彝族的民间文学史。沙马拉毅主编《彝族文学概论》认为“新中国成立以前的彝族文学史,基本上是一部民间文学史”[1]。广西师范学院中文系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资料·撒尼族叙事长诗 〈阿诗玛〉专集》“将二十份异文全部打散、拆开,按故事情节分门别类归纳,剔除其不健康的部分,集中其精华部分,再根据突出主题思想,丰富人物形象,增强故事结构等的需要进行加工,润饰、删却和补足”[2]。但此专集中的许多内容,不能真实反映民间流传的阿诗玛故事的原貌,使文本打上了时代的烙印。《马旷源民族文化论集》将彝族文化系统地推向全国,推向世界,让中国知道彝族,让世界知道彝族,极大地弘扬了这个古老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
姚新勇认为,少数民族文学与文化因其独特而凸显自身的价值,所以应该尊重它,完整地呈现它。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也要避免把民族文化“本质化、绝对化”的思维,不应该认为某一个民族的文化就一定优于另一个民族的文化,这不利于民族团结。我们应该在实践中更好地把握少数民族文学的独特性,并和其他民族保持民族文化的交流。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刘大先提出就少数民族文学而言,其本身也具有普遍的文化意义,这要求在文学创作中,要有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世界观,不以走向世界为本质,而是要树立本民族的文化自信。即使来自“小地方”“小民族”,用“小语言”进行写作,作家依然可以写出具有普遍性的文学作品。
一、云南当代彝族主要作家及其作品概述
在悠久的历史文化中,彝族人民创造出璀璨的民族文化,极大地丰富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宝库。新中国的诞生,使彝族人民和各族人民一道成为了自己命运的主人,他们在政治、经济、文化上有了行使自主权利的机会,和各族人民一样得到了平等。同时,也是我们党重视少数民族教育事业,重视少数民族文化繁荣,重视少数民族知识分子培养的结果。
彝族具有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文化,其文学大体分为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云南彝族民间文学有着丰富的文献,传递着彝族生活的时代景象和文化记忆。彝族民间文学是千百年来口耳相传,经历代代民间艺人和广大人民群众不断地创造、丰富、加工、充实和千锤百炼的结晶,烙印着地域和民族的色彩,积淀着深厚的族群文化记忆,表现了彝族人民在各种特殊环境中的思想感情和精神面貌,具有强烈的民族性、质朴的艺术特色、鲜明的民族风格及较高的艺术水平和成就,充分显示出彝族人民高度的口头创作才能。
民间故事,彝语称“阿普布得”。彝族民间文学中,民间故事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彝族民间故事的多学科研究价值,包括文学价值都比较高。这些民间故事有的叙述了天地万物的来源,有的说明了风俗习惯的起因,有的歌颂了劳动人民的善良和智慧,有的则嘲笑了统治者的残暴和愚蠢。如“孟获与诸葛亮大战泸湖”“孟获的二百多个假墓”及其他有关孟获的故事,彝族民间文学中,有的气势磅礴、语言铿锵,体现了作品中语言艺术的独特魅力。如,民间长诗《阿诗玛》,史诗《勒俄特依》,又有凄楚哀怨、委婉动人的叙事诗《妈妈的女儿》《阿依阿芝》《我的幺表妹》《甘嫫阿妞》等。彝族具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文字、十月太阳历法、文学传说、舞蹈与歌唱、民间工艺美术、服饰、婚嫁习俗、饮食习俗、节庆、信仰、丧葬等。彝族地区地形、气候复杂多变等激发了彝族作家的创造灵感,创造出了丰富的作品。在多元化的时代背景下,出现了一批批云南当代彝族作家及其作品。
当代彝族作家文学作品,在彝族文献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现当代彝族作家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主要作家有李乔、普梅夫、李纳、李骞、李智红、米切若张、嘎足斯马、王先灿、纳张元、李成生、王红彬、李阳喜、李毕雨、张仲全、杨昭、罗玉才、白应成、周平、陈国鸿等人。云南当代彝族作家作品体现出了丰富多彩的艺术追求。作品主要类型分为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等。
小说方面的代表作家李乔,出生于云南石屏县一个贫困的彝族家庭。石屏县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县里居住的主要是汉族,文化比较发达,有“文献名邦”之称,读书风气盛行,历史上曾产生过很多有名的文人。李乔一方面继承着自己民族的血统和文化,另一方面也接受着汉族文化。他的作品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了凉山彝人的生活,其代表作是:“长篇小说三部曲”《欢笑的金沙江》,第一部《醒了的土地》(1956)、第二部《早来的春天》(1962)、第三部《呼啸的山风》(1965),给彝族文学树立了一座丰碑,也为中国当代文学史写了新的篇章;短篇小说、散文为一卷的《春的脚步声》;此后他还创作了长篇人物传记《彝家将张冲》(1989)。李乔毕生从事文学创作近70年,发表作品300多万字,出版小说、散文集10余部,多次获奖,被誉为“现代彝族文学的拓荒者”,朴实、自然、清新是其作品的艺术特色。小说曾被译成俄、日、英等多种外文,在国内外文坛有着很大的影响。
李纳是彝族现代第一位女小说家,有中短篇小说集《李纳小说选》,散文集《弱光下的留影》等。长篇小说《刺绣者的花》获首届《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奖。其小说对彝族现当代文学产生了深刻影响,也必将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放射出灿烂的光彩。
普飞著有《迷人的火把节》《普飞儿童文学作品选》等,代表作品有长篇小说《红腰带》,短篇小说《山路崎岖》《重赶峨山街》《对象》《飘去的云》,小小说集《妇女队长》等。作品曾获得首届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及第一、四届云南省文学艺术创作奖,首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上海市儿童文学园丁奖(现改名为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图书新作奖。云南省政府授予“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业技术人才”荣誉称号。
张昆华著有长篇小说《不愿纹面的女人》,中短篇小说集《天鹅》,诗集《乡情集》,散文集《洱海花》《多情的远山》等。
散文方面的代表作家李智红,出版散文集《布衣滇西》《西双版纳的美》,随笔集《静夜煨茶》《舍与得的人生课》,杂文集《杂感微言》,散文诗集《云南高原的嗓门和手势》等。作品曾获得过《中国文化报》散文奖,《民族文学》优秀作品奖,第五、第六、第七届云南日报文学奖等各类奖项100多个。散文集《布衣滇西》获第五届云南省人民政府文艺基金奖。
诗歌方面的代表作家有王红彬,处女作《金色的早晨》,曾在《民族文学》《诗刊》等刊物发表诗歌400余篇。诗集《中国情人》《情岸》《初恋的红峡谷》,散文集《雪落高原》。1993年诗集《初恋的红峡谷》获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老桥》1991年获《民族文学》优秀作品奖;《无题》获《大西南文学》(现《边疆文学》)1989年少数民族诗歌奖;作品收入《全国大学生诗歌选》《全国大学生游记选》《中国少数民族经典文库》。
二、云南当代彝族作家文学的内容特点
文学作品是时代精神的写照,同时又是作家人格的表现,云南当代彝族作家文学展现了彝族的时代生活和民族性格。
(一)鲜明的民族特色与时代精神
民族特色和时代精神是相辅相成的,二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在思想和内容上是统一体,民族特色和时代精神都是文化的综合体。这种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和时代精神的综合体,体现了彝族人民的悠久历史,赋予生活环境的独特性,二者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1.体现出鲜明的民族特色
彝族文学具有鲜明的民族色彩,在中国快速发展的文坛中取得了一席之地。根据斯大林的论述:“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3]文学作品中的民族特点,应该是全部民族特征的综合体,其中包括地域特色、语言特色、心理素质特色和经济生活的特色。
民族文学来源于生活,文学作品的民族特色在散文、诗歌、小说中表现出来。在民族生活内容上,民族性在作品中体现的是内在和外在的和谐一致。彝族作家李乔的作品《欢笑的金沙江》(三部)和《破晓的山野》以真切动人的笔触,朴实的语言,独特的艺术风格,着重体现出了民族性的鲜明性。从《欢笑的金沙江》到《破晓的山野》问世,李乔先生的创作道路,饱经忧患、不断向前发展。《欢笑的金沙江》与《破晓的山野》,都有着鲜明的民族性,如果说《欢笑的金沙江》在追求民族化方面,已有过一些可贵的探索的话,那么,《破晓的山野》则在民族化方面迈进了一步,不论内容或形式,以及表现于整部作品中的民族审美观,都已不再像草创时期那样粗糙,而是渐渐完善。民族形式与民族审美心理是有机联系在一起的,它有发展,但是逐步的;有继承,却是根深蒂固的。这正是普列汉诺夫在《没有地址的信》中说过:“任何一个民族的艺术都是由它的心理所决定的,它的心理是由它的境况所造成的……”
彝族鲜明的语言特点,是由彝族社会发展特点促成的。社会发展必将导致语言也要适应它的发展需要,不断改善自己、丰富自己、发展自己。随着时代的发展,彝语使用人数越来越少,但现代化的发展中能够保存下来,说明其生命力之旺盛。彝族语言的运用也促成了彝族当代文学鲜明的民族性。
2.富有时代精神
时代精神就是符合历史的发展趋势,在文学思潮中留下深深的印记,代表着时代的先进性生活、意志、愿望在作品中的体现。时代精神特点也不是独立的,它只能通过具体民族、具体作家、具体作品、具体人物、具体生活、思想、情感表达出来。所以说时代精神只有在富有色彩的民族生活思想内容中才能展示出来。
彝族当代文学的开拓者李乔,不仅在彝族文坛中具有很大影响力,而且在我国文坛中也备受关注。李乔深受我国著名作家鲁迅、郭沫若、矛盾等的影响,在文学的这座高峰上锲而不舍、斗志昂扬的攀登。
小说《欢笑的金沙江》以20世纪50年代初,新中国成立后的金沙江这一地区的人民生活为背景。主要表达了数百万彝族同胞的共同心愿,表现了彝族同胞在被压迫后在党的民族政策指领下和人民政府的帮助下推翻奴隶制,反抗成功的欢快喜悦之情,歌颂了党的民族政策的胜利。这部小说描述了众多生动鲜明、性格各异的人物形象。其中,最为人所知的是作者在塑造人物民族性格方面是由该民族在共同的经济生活、共同的语言接受条件下、共同的地域下形成的。内容体现了民族平等、民族团结、民族互助,歌颂祖国统一。小说为彝族文学树立了一座丰碑,成为了最早反映云南当代彝族生活的长篇小说之一。《欢笑的金沙江》三部曲庄严,具有时代感和民族意识的主题,出版后对促进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和繁荣产生了积极而深远的影响。小说深受文学界、广大读者,尤其是千千万万彝族同胞的欢迎。彝族同胞们都十分自豪地说:“他(李乔)是我们彝族人民的骄傲!”这部小说奠定了李乔在我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尤其是当代彝族文学中的地位。李乔为当代彝族文学揭开了新的一页。
淳朴的少数民族给人一种至善至美的意境,而彝族作家李纳就是一位能把民风民俗写到至善至美的境界的作家。
李纳的作品,大多都写得扎实、细致而亲切,揭示人们至真至善的精神美。李纳1948年的处女作短篇小说《煤》,一发表就引起国内外文艺界的瞩目,老作家叶圣陶和端木燕良就撰文推荐,并被译成外文,在国外一些刊物上登载。小说写的是哈尔滨一个有名的小偷在工会主任的耐心教育和工友们的热心帮助下获得新生的故事。作品体现了当时特定历史条件下有着特殊意义的重大社会主题。叶圣陶老先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据说这位李纳还是初写小说的,她一开头就走准了路子,叫人看了她的小说自然而然领会她的题旨,不但领会而且亲切有味,这一点特别值得称赞。”并认为它“传出了这个时代里一部分人生活的真相,比较按事实录还要真实”[4]。小说《煤》超越时代,触及了人的尊严的回归和人的灵魂的重铸这一具有人类普遍意义的深刻主题。评论家刘梦溪说:“旧社会把许多人抛出生活的正常轨道,使他们丧失掉人格的尊严,新社会的一项重要任务,则是把人的尊严重新加以唤醒;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关心人、信任人、理解人,即把人当作人,才能唤醒人的尊严。《煤》这篇小说,揭示的就是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李纳同志的立意是非常深刻的。”[5]《煤》的问世具有时代的进步性,民族的精神性,以及体现了至善至美的民风民俗。1951年《爱》是一部感人至深的作品,描写了农民老赵在新中国成立前,被迫卖妻,只能和儿子小福相依为命,受尽苦难。新中国成立后组织帮他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妻子,过上了好日子。抗美援朝战争刚开始,老赵就决心送儿子上前线去为国出力。该作品中运用了对比的手法,通过老赵新中国成立前后两个时期不同的生活状态,揭示了一个获得新中国成立后的父亲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变化,融进了对新时代、对祖国的爱,爱的方式与内容都起了质的变化。在《爱》中,作者用至真至善的民风民俗体现了作品的核心思想。
李纳出生并成长于今石林县彝区,对彝族生活有着非常深切的体验,对彝区特有的山川景物更是情有独钟。所以,她对至善至美的云南边陲特有的山川景貌和彝区民俗风情描写才显得如此得心应手,如此真切生动,真正写出了那些古朴、纯真、奇异的美。
4.诗歌中的恋彝山情结
所谓恋山情结,就是作家对大山的眷恋、对大山人民的热爱,作家落叶归根,回归自然对苍茫的大山的精神寄托和感悟,把对大山的浓厚感情表达在浅浅的文字中,从创作中挖掘与发现了卑微生命里所彰显出的莫大张力与正能量,表现了少数民族的淳朴、勤劳和生活在大山下的人民的善良美好的品质,体现了彝族人民的顽强、坚韧而生生不息,肯定了彝族人民对整个人类的独特贡献,诗中栩栩如生的诗句表现了民族尊严。把彝族独特的生活情景、民族风情和心灵激荡以及深层的文化底蕴呈现出来,丰富了云南的民族地域文学。
其中,李阳喜的诗歌最为深刻地体现了恋山情结的创造思想。《小河纪事》:“重重叠叠的山峦/疲倦地挤出那条小河……和桥上的年轻人/花手巾裹不住的微笑/轻轻地,轻轻地/跌在水里。”这首诗的声形、情景都描绘得自然、朴实、生动。诗的意境既明丽清新又厚重凝练。作者当时的心态,通过“重叠的山峦”“疲倦的小河”“苍老的水锥”细致入微地流露出的情感,给人深深的回味与淡淡的欣喜。《童年,走出山外》《山魂》《山野速写》《我的歌》《野山情》这些诗体现了诗人笔下的山所赋予彝族山民的命运的改变。《故乡人》《兄弟》、组诗《土林,我的根》《南高原,这片站立的土地》《红土情》等诗歌都以红土高原为题材,被称之为“红土系列”,抒写了彝族同胞坚韧不拔的社会画卷,表达作者对山的咏叹,充满激昂、悲怆、豪迈。其诗意境之幽远、宏阔,其情感之苍凉、凝重,其意象之庞杂、丰厚,都标志李阳喜的诗歌创作进入了成熟阶段,并从彝乡大步走向文坛,走向世界。
除了李阳喜以外,还有许多的彝族作家对彝山的恋也是激情澎湃的,创作了厚重的、富有内涵的作品,如:李骞《彝山》,柏叶的诗集《飞翔的天空》《彝山恋歌》《山魂》,萧崇斌的《山居人家》,李华《新世纪中的彝山》《鹰的传人》,李骞在《走上凉山》,刘存荣的诗集《黑土地红村歌》,王红彬《年轻的彝村》《石头寨的故事》《我从山中走来》《独家村的女人》等带有地域色彩的佳作。随着社会生活、交通运输的不断改善、深山与外界的交流,进一步提升了大山与大山以外的文学相结合,进一步强化了彝族同胞的思想凝聚力,对彝山的恋是伟大的恋,彝族人世代与大山相连,他们与大山血肉相连、灵魂相通,彝山就是他们崇拜的对象和灵魂的精神支柱。
5.讴歌真善美的思想意蕴(www.xing528.com)
彝族人民淳朴善良、勤劳勇敢,彝族是一个具有吃苦耐劳和开拓创新精神的少数民族。独特的特点表现在爱为里、淳朴为表的诗意上。最为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李乔先生的散文集《蹒跚的脚步》,作品记录着作者人生路上的坎坎坷坷、跌跌撞撞,每一步脚印都刻骨铭心,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这崎岖的道路上,李乔先生给我们以淳朴、不畏艰险、敢爱敢恨的真、善、美。
《蹒跚的脚步》采用质朴的语言、写实的方法,描写了真实的经历和真切的生活。李丛中老师这样评价:“李乔早期的作品,是真实与传奇的结合。因为真实才更显传奇,传奇也因真实而更为可贵。”“沧桑的岁月”是《蹒跚的脚步》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这一节,再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西南地区矿工们的苦难生活:“在这地狱般的矿山区上,吃的是沙谷夹杂的糙米饭,喝的是用稀薄的黄豆面做成的 ‘老妈妈汤’”,“就是一塘污浊得不堪的臭水,有着便溺,也会随便用一点明矾放在里面搅一搅,便当作饮料”。“这里饮水特别困难,洗脸不能喝汤,喝汤不能洗脸”,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生活环境下,矿工们还要每天必须干十几个小时的苦力活。在个旧,工人被打死、折磨死是常事。生命就像一只蚂蚁,被踩死也无济于事,这就是作家李乔先生笔下的阴森恐怖的个旧锡矿。李乔先生的敢写、敢爱、敢恨的真性情,是因为所描述的都是他自己所见、所闻、亲身经历过的。
《蹒跚的脚步》中除了那苦难人生的描写,还有爱与美交融的美好篇章。质朴的语言文字,体现了作者虽然身处乱世,但不为所动摇,经历了太多的痛苦磨难,目睹了太多的荒唐世象,但他始终保持热爱学习、热爱生活、热爱自然、朝奉理想、崇尚科学、崇尚美好的心态。当不畏艰难困苦所动摇时,一路与悲风苦雨为伴,迈着蹒跚的脚步,边走边唱,唱人间冷暖,唱世间真情,蹒跚的脚步中闪亮着的是人世间的真善美。
(二)热情歌赞秀丽的彝族自然风景
云南具有众多的历史文化遗迹,独特的自然风貌,多种多样的特色气候,多姿多彩的民族风情,因为有山,城市才愿意环绕。因为有山,流水乃为之改道,大山以浑厚坦荡容纳万世,汇聚百川。云南高原造就了高原人开放、质朴、高远、包容的高原情怀;云南大山锻造出大山人坚强、夯实的大山精神。云南是一块神奇的壮美之地,被称为“彩云之南”。其中,彝族作家对秀丽的自然山风景给以热情的歌赞。
“彩云之南”又称七彩云南,雄壮而伟大的南高原,象征着一种文学、一种时代精神、一种优质品格、一种民族意识、一种伟大理想、一种豪迈。如:李乔的作品《杜鹃花开的时候》;周祖平的散文集《山恋》,由“山品”“山悟”“山恋”“山色”四部分组成。山有雄壮的风采,山也有朴素的品格。彝族作家可谓是心系大山,情牵高原,根在彝山,魂连高原。
放歌山乡的自然之美。李智红对故土的深情使他“草皮变成了蔬菜”,当写到藏在大山深处的自然山乡时他或激情四射,或柔情四溢,或粗犷如荒火般热烈,用无法抑制的感情歌赞道:“我曾见过许多的,被冠以 ‘美丽’称誉的河流,但没有一条河流的美,能与多依河的美抗衡,能与多依河的美匹敌。”“在一座巨大而陡峭的石崖根,在一条瘦瘦的河流旁,远远便可以看见一棵年迈的榕树,几丛懒懒的翠竹,掩映着一间简陋而陈旧的茅房”,“杜鹃花开的季节,每一座山岗和每一条峡谷,都被烧烤得通红。当雨季来临,那些遏制不住的泥石流,就会像一个个狂暴的摇滚歌手,把我的父老乡亲,一次次逼向绝路”等。他把故土的一切都呈现在胸怀,以高昂的格调或娓娓而谈,体现出他对乡土生活点滴细心地眷恋和诚挚的热爱,衬托出其价值表现——对故土上所有的事物、景色、生命,都是用最质朴、最美好的语言去称赞。
三、云南当代彝族作家文学的艺术特点
云南当代彝族作家文学作品的丰富,蕴含着其本身独特的艺术特点。本文主要从散文、诗歌、小说、戏剧研究云南当代彝族作家文学的艺术特色。
(一)以写实为基点,深掘少数民族审美特质
云南当代彝族散文整体上具有以写实为基点,富于表现力、充满激情与力度。对大山的热爱,用灵动跳跃的笔墨、夸张的比喻、排比反复等展开和描绘想象的图景与实写大山的雄伟、壮丽、秀美来体现散文艺术特色。以写实为基点,深掘少数民族审美特质。因此,散文的艺术的体现,主要表现在作家自由与自在的生活环境,民族特有的风情,独特的文化个性,深厚的审美意识。有些还受到传统写实观念的禁锢,导致其文体样式的陈旧,缺乏现代性。但他们行走于故土的山水天地间,生活于秀美奇特的环境下,突破了前人的观念,领悟了大千世界的深远和宏伟壮阔。
(二)朴素自然、亲切感人的语言风格
彝族军旅作家李阿之(金木阿之)的散文颇有韵味,著有散文、诗歌集作品《边关情》。《边关情》是李阿之在戍边岁月里坚守边防的真情记载,该书是一部题材丰富多彩、独具军旅特色和边塞民族风情的文学作品。作者朴素自然、亲切感人的语言风格让“一部《边关情》,汇聚了骨肉亲情、思恋乡情、纯洁爱情,还有战友情、故人情、民族自然风情和军民警民鱼水情”,这都是作者的真情实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知名作家王散木盛赞道:“《边关情》所流出的不仅是文字、风景、人物,更多的是无时不有、无处不在的浓浓深情与语言文字艺术的呈现。”另有许多散文、诗歌、小说在《金沙江文艺》《边疆文学》《云南警察》《佤山》等杂志发表。
在《边关情》中既有原生态的纯洁美,又有现实生活中的朴素美。散文的真情实感的撞击,艺术来源于生活,只有在平凡的生活中才存活着艺术的优质基因。生活就是一言一语、一血一泪、一时一地、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鸟一景。李阿之正是用真挚的感情、朴实的笔触去抒写,字里行间流露出喜怒哀乐,展现着朴素动人的内心世界。语言风格朴素、自然、真实、感人。散文《谁的眼泪在飞》描述父爱的伟大,父子情深,催人泪下。“初中毕业后,强要求离家出走,去广东打工。一向表现坚强的父亲流泪了,强只好打消了浪迹他乡的念头。父亲千辛万苦争取到一个到省城读中专的机会。”“强参加工作四年后的一天,父亲千里迢迢前来看望强,当强开八十元人民币一夜的住宿房间时,满脸皱纹的父亲拒绝了,说他今生没有住过如此贵的旅社。当强发现父亲身上穿的全是自己邮寄的旧衣服,裤子的腰围和裤脚都修改了不少时,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呜咽起来。父亲说:‘没有什么,这些衣服穿在身上更舒服,更温暖。’是呵!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语言朴素自然、真实、亲切感人。在《谁明游子心》《春晖伴我学涯路》中描述了母子情深,真切感人。“每次回到家中,母亲都留着我小时候爱吃的食物,一一让我品尝,吃着这些食物,感受到了慈母的牵挂,想到母亲一生不言辛劳守候着我,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母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流过泪,再苦再累再难也不会向我表露。但是,不知母亲背着我流过多少泪。每当想到这些,我的鼻子总是酸酸的,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我也从不在她面前流泪,我怕母亲伤心。”[6]对家的眷恋,对母爱的敬念,母子间的心灵相通,表达得那样真实细致,那样亲切感人,那样朴素自然。
(三)注重表现作者的生活感受,情感真挚
张昆华在其散文创造过程中,多数是对童年艰苦生活和戎马生涯的回忆,但他在创作中对苦难的生活进行审美时,不是去渲染苦难,也不是哭诉生活,对曾经的不幸或艰辛他往往只是一笔带过,而是描写生命中值得感念的人与事,探求生命之光,表达复杂的人生感悟,抒发了作者真挚的感情。
张昆华是将过去的生活体验与真挚的情感进行了沉思体味后升华成为一种审美情感。这种审美情感,建立在作家的生活体验的基础上,可是又超越了现实,包含了作家对人生的多种况味。在《故乡的泥土》中抒发了一份迟到的故乡情。因为时代错误造成的家庭悲剧,张昆华当兵离开故乡后,“有很长很长的三十七年不敢回故乡”。可是故土情结却一直存在着,而且越酿越浓,所以他说:“越是远离久别,在陌生的异国或是久居的他乡,都会使我的思想感情有时如涓涓细流绵绵不绝,有时似滔滔大江浪花奔放,让我在记忆的土地上浸润那早已泪湿过千遍万遍的难以消逝的岁月”。
张昆华走遍了云南的山水之间,对云南各民族独特的风俗民情更是既熟悉又有深入研究,书写了大量的文化散文。然而,张昆华民族题材散文的艺术魅力不仅仅在于展示民族风情本身,更在于表现风情后面独特的人情,独特的人生。比如丽江玉龙雪山和云杉坪是纳西族神秘的文化所在,是小说和散文中营造奇异色彩的地方,可是在《梦回云杉坪》中,作品介绍了纳西族传统的男女青年为了爱情而到云杉坪为情而死的深层内涵,更突出作者对生活的热爱。长篇纪实散文《鸟和云彩相爱》记叙摩梭人的家庭生活与走婚文化,堪称张昆华文化散文的代表作。张昆华抓住人物身份的不同,加以真情实感地叙述。这篇散文综合了散文的真实与小说的深邃,将真情与思想结合到一起,启人深思,令人回味。
另一篇长篇散文《呼喊群山》集作家个人生命体验、佤族文化发展、社会变迁与人物命运为一体,饱含深厚的生活内涵与浓郁的情感,构成了20世纪50年代以来佤族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张昆华的语言,朴素、真诚、自然。他又善于通过想象,运用联想、通感、拟人等表现手法,于平凡处酝酿诗情,营造诗的意境。
总之,张昆华的散文,来源于自己的生活感受,情感真挚,饱含思想内容,抒情性强,融情于景、寄情于事、寓情于物、托物言志,这是作家高超的艺术素养所造就,表达作者的真情实感,实现物我的统一,表现出了更深远的思想,也表现出了他坎坷人生路上体味了丰富人生,从而更加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任何民族风情之美,都无法跟作家心灵之美相媲美。
四、研究当代彝族作家文学的时代意义
当下我们以文化人类学视角审视彝族民间文学,透过叙事背后既能认识彝族先民创造的地方性知识以及独特的思维方式,也能了解彝族社会发展的历史脉络与精神世界。因而在多元文化相互交融的时代背景下,充分挖掘、整理、释读一方独有的作家文学,不仅有利于提升我国文化的软实力,也有利于各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保护、开发与利用。
和平和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繁荣,是当今人类的共同目标。面对这样的形势,世界各民族,无论人口多还是少,在创造人类的物质文明的同时,应努力创造人类宝贵的精神文明,特别是各民族的文学发展需要进一步的强化,需要作家的创造,需要在作家作品中体现出来。
当代彝族作家文学的昌盛发展,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多元化的时代背景在当代彝族作家中涌现出来,具体表现在彝族作家文学作品上。彝族作为中华民族古老的一员,有着悠久的历史,丰富多彩的文化,在这快速发展的时代里,作家们要以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为核心和基础不断在作品中注入时代精神,才能让民族精神博采众长日益丰富。发展先进民族文化离不开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的结合。坚持培育民族精神,才能让时代精神不移根基、不失本色,才能让彝族作家文学的时代精神体现得淋漓尽致。
通过研究云南当代彝族作家文学作品,概述了云南当代彝族作家的基本状态。当代云南彝族作家发展至今创造了不同题材的作品,体现了丰富多彩的民族特色和时代精神;内容上体现在对本民族的热爱,赤子对大山的情怀;独特的作品艺术体现在散文、诗歌、戏剧的艺术特色上。彝族作家在文学上取得了令人欣喜的硕果,但本研究的深度和广度还存在欠缺和不足。当代彝族作家文学作品的丰富多彩,促进彝族文化得以迅速发展,二者相辅相成。在丰富多彩的彝族作家作品文化中,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样云南当代彝族作家文学将会发展得更好、更快、更全面。
(马晓琳 执笔)
【注释】
[1]沙马拉毅主编:《彝族文学概论》,山西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22页。
[2]广西师范学院中文系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资料·撒尼族叙事长诗 〈阿诗玛〉专集》,广西师范学院中文系1979年,第19页。(编者注:“撒尼族”今为错误用法,其为彝族支系撒尼人。)
[3]斯大林:《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载《斯大林选集》,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
[4]叶圣陶:《叶圣陶论创作》,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版。
[5]刘梦溪:《李纳小说偶谈》,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年版。
[6]李阿之:《边关情》,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79~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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