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民族文学成多元状态发展,在我国边疆地区,民族文学在80年代后期如雨后春笋崛起,云南有25个少数民族,每一个民族都在这个时代的大潮里追求文化话语权。主要居住在德宏州的景颇族在80年代以后,出现一批本土作家,用景、汉文创作了大量的作品,他们的创作有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科普读物等,填补了景颇族作家文学的空白。
景颇族是中国境内少数民族之一,其中在云南的发展有文字记载的已经有一千年的历史。和许多民族一样,景颇族是一个勤劳勇敢、聪明智慧的民族。这个民族与祖国的成长是同步的,民歌、民间故事、谚语、寓言等瑰丽多彩的民间文学艺术,在景颇族人民的生活中比比皆是。这些艺术反映着民族思维和民族审美心理,当代深厚肥沃的文化土壤和悠久的文学传统,孕育了景颇族的文学,崛起了景颇族文学作者群体,有鲜明的民族性和时代感。关于景颇族的作家文学,有不少学者进行了研究,形成了共同的认识,笔者则在此基础上做了一些梳理工作,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也有利于景颇族文学的研究。
一、云南景颇族作家文学概述
(一)当代景颇族作家文学的产生
当代景颇族文学与中国少数民族当代文学是同步发展的,当代景颇族文学发展的起步稍晚,但进步的脚步是快速的。从新中国成立到70年代末的20年间,景颇族还没有自己的作家,80年代以前出现的作品仅停留在民族民间文学的搜集整理上,景颇族当代的作家文学基本上还谈不上产生与形成。在景颇族的文学史上对于景颇族作家文学的产生,有着一些共同的认识,在景颇族地区工作的作家杨苏、苗歌、李均龙、周良沛、公刘等发表了一些反映景颇族生活的文学作品,例如苗歌中篇小说《遥远的鸟卡》反映景颇族地区人民的生活,白族女作家杨苏以独具一格的眼光从景颇族妇女织筒裙这一细节出发,作家写出新生活给一个民族带来的变迁和美感。这并不能代替景颇族自身文学的发展,但是他们的创作对后来景颇族作家文学的出现起着间接的影响。“这正如 ‘文革’后一位景颇族的老干部所感慨的那样:‘虽然20世纪60年代孔早诺发表过散文《祖国啊,祝您万寿无疆》、孔则保发表过散文《失散的奴隶》,但它们都较为单薄简略,仅停留在通过新旧对比来歌颂社会主义制度给景颇族人民带来的幸福生活,倾诉旧社会景颇族人民所遭受的苦难,并不是自觉的文学创作,从文学的意义来讲,它们并不能说明景颇族作家文学的产生。’”[1]在70年代一位景颇族老干部这样感慨自己的景颇族还没有自己的作家的十年后,景颇族的文学紧跟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脚步,迎来了真正的春天。在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的研究中有学者关于少数民族文学这样定义:“什么是少数民族文学?主要有两种理解方式。其一,凡拥有少数民族身份的作家所创作的文学作品,都归入少数民族文学。此为作家族别决定论;其二,只要反映了某一特定少数民族生活的文学作品,不管其作者是否拥有该民族身份,都视为少数民族文学。此为作品题材决定论。”景颇族作家文学则是立足于作家少数民族身份的,当然这与作家族别论有相同的说法,强调了景颇族作家必须要有少数民族身份。真正的景颇族作家必须是能够“耍双刀”的能手,应用景颇文与汉文进行文学作品创作的作家,才称得上景颇族自己的作家,这些作家的作品又反映景颇族自己的民族特点、生活情况、民族心理、发展状况等。
(二)当代景颇族作家文学的发展情况
景颇族的作家如雨后春笋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成长起来,涌现出一大批有希望的文学新人,通过他们的辛勤耕耘,发表和出版了大量用景、汉两种文字创作的文学作品。他们创作的作品有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还有大量的文学评论。在《景颇族文化史》中写道:“迄今,这批当代景颇族作家、作者,已在中央,省和州市各级报刊发表过作品的有300多人,发表和出版的作品1000多篇(部),已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有1人,云南作家协会的有6人。”[2]迄今为止,景颇族的作家作品也不仅限于此,根据大量学者的研究,收集整理后,可以清晰地看到景颇族的作家与作品的发展情况。
1.快速成长的大批景颇族作家
当代景颇族作家、作者群不断地发展,如同一棵幼苗树,十几年长得枝繁叶茂。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景颇族作家有石锐、岳坚、岳丁、静王甘、朵世拥汤、金明、李向前、你忠伟、木如迈、岳昌荣、沙明宝、尚正兴、梁玉锦、木然干、排腊、穆直玛散、杨玛锐、岳玛腊、排云祥、玛雩、杨洪德、杨清明、岳文相、左兴贵、诺扎、晨宏、金明、岳吕荣、张么弄、杨宠德、孔黎明、排勒丁、杨麻瑞、拥巴当、左兴贵、玛波、闵建兰、石木苗、穆贝玛途、梅何木瑟、孔艳玲、波东等等。景颇族的作家中出现了一支作家群,她们便是景颇族的女作家玛波、闵建兰、石木苗、穆贝玛途、梅何木瑟、孔艳玲、波东,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便是玛波,原名沙红英,景颇族的第一位女作家。比较有代表性的男作家有石锐、岳坚、岳丁、静王甘、朵世拥汤、木如迈、穆直玛散、梁玉锦、排云祥、玛雩、晨宏、金明、李明学、岳早年,其中石锐是被公认为景颇族的第一位男作家,从数量上来看景颇族的男作家远远超于女作家的数量。这些作家的出现给景颇族当代文学带来希望,正因为他们的出现使得景颇族的当代文学快速繁荣发展。
2.蔚为大观的景颇族作家文学
当代景颇族文学因景颇族作家的出现,作家文学从无到有呈一个历史性的发展,这批景颇族的民族作家、作者热衷于本民族文学的创作,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他们带着自己创作的作品走上了中国当代文学文坛,深受本民族读者的喜爱,并不断地走向了世界的文坛。从大量的学者的研究中可以得知,短篇小说有600多篇,已结集出版的短篇小说有《青春》《命运》《山的子孙》等,散文有500多篇,诗歌2000多首。还有全面反映当代景颇族文学现状的景、汉对照的《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期待》等。有不少的作品获得了国家级奖项,例如荣获全国第一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的有岳坚的小说《谁的过错》,荣获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的有玛波的长篇小说《诺仁》,“《职责》《山乡深情》《诺仁》等图书获全国民族文学奖,《黑色皮包的故事》《山魂》《景颇族祭祀古歌》《悠悠岁月》等图书获中国民族图书奖,《拂晓的梦》《山的子孙》《乡音》《彩礼》《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景颇族民间故事》(第12集、第14集)、《江岸别墅》等图书获云南图书奖”[3]石锐的中篇小说《遥远的独家寨》、短篇小说《勒干和娜霜》和岳丁的短篇小说《小河边》被译成日、英、法文等介绍到国外,可以看出景颇族当代作家文学不仅登上祖国的文坛,而且开始走向世界,开始不断地走向繁荣与发展。
景颇族作家的创作也是一种民语文学作品的创作,民语创作本身就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和优势,这种优势表现为鲜明的民族性,这些作家与生俱来就有了自己本民族的创作素质与民族特质的创作能力,形成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文学群体。表现在作品形式的多样性与数量的繁多上,成为蔚为大观的一道景观。自80年代以来,景颇族作家们勤奋努力不断创造,有的作家使用汉文进行创造,有的作家使用景颇文创造,但是大多数景颇族作家都是会“耍双刀”的创作能手,发表和出版了大量用景、汉文创造的作品。这些作家的创造呈现出不同的文学体裁,并在自己擅长的体裁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有的作家却使用多种体裁进行文学创作并取得了很高的造诣。
(1)石锐的文学作品
堪称是景颇族第一位男作家的石锐先生,是一个会耍双刀的作家,能运用景颇文与汉文创作。1975年开始发表作品,次年,在当时《云南文艺》发表了散文《长刀行》,写了一个山里的孩子到高等学府求学的感受。1986年6月在《云南日报》发表了散文《歌舞山》,充满了满腔的激情,表达了一个民族和国家息息相通的命运,后来荣获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1981年,小说《勒干与娜霜》发表,之后发表了短篇小说六十余篇,中篇小说三部,小说集《黑色皮包的故事》等。他的作品多次获奖,叙事长诗《凯诺和凯干》,史诗《目瑙斋瓦》《歌舞山》等5部获省、厅级创作奖,《景颇族文学概况》在1989年被评为国家级优秀教材。此外比较出名的还有《图绘宝鉴续纂》《杭州府志》《无声诗史》《明画录》《四友斋丛说》等,他共出版文学作品与理论著作10余部,曾获得全国民族团结进步先进个人称号,200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2)玛波的文学作品
与景颇族的第一位男作家相对应的景颇族第一位女作家玛波,在景颇族文学创作上,以自己的个性展现了她的作品风格,是景颇族作家群中能用汉语和本民族语言进行双语创作的能手。她最突出的是小说创作,从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发表了近五十余篇,其中,她的第一部用景颇文创造的长篇小说《诺仁》,是景颇族当代文学崛起到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长篇之一,曾获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特别奖。用了十五年创造出来的一部描述本民族历史的长篇小说《罗孔扎定》,荣获了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骏马奖”。与穆贝玛途合著了一篇30万字的长篇小说《江岸别墅》,2011年又在《边疆文艺》上发表了中篇小说《村官来电》,她的比较著名的短篇小说有获首届景颇族文学“邦角督奖”的《幽幽香草》,还有短篇小说代表作《瑞丽江之泪》《又见樱花》《我的爱》《团结报》《勒包斋娃》等。
(3)晨宏的文学作品
晨宏是景颇文学创作中卓有成就的人,景颇族作家文学的开创者之一。他的诗歌题材多涉及民族生活,并“记录”和“储存”了许多属于自己民族独特的现代性体验。自1980年以来他先后在《信艺报》《民族文学》《民族文学研究》《飞天》《中流》《边疆文学》《云南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近300首,小说、散文、报告文学50多篇,文学评论和研究论文80多篇。曾荣获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第一届的“新秀奖”和第二届的“评论奖”,获云南省文学创作奖励基金第一届文学评论三等奖,第二届民间文学二等奖,首届全国青年优秀论文奖[4],还有代表作由“斑色花开的土地”“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孤鸿掠过的地方”三辑组成的诗集《我从远山来》,《一只鸟的歌》《我的歌》《合欢树下》《童年》《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散文有《水兵》《故乡的布谷鸟》,晨宏还写了大量文学评论,《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文学群体现象漫议》《现实中的真实与本土化的魔幻——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从幻想到现实──试论景颇族文学中悲剧美学的产生和发展》《优势与局限——云南少数民族当代文学民族语创作散论》《景颇族女作家玛波和她的小说创作》等。
(4)岳坚的文学作品
云南民族出版社的总编辑岳坚,也是景颇族作家群里比较出名的作家,“1976年以来岳坚一直从事出版工作,编辑出版《景颇族民间故事》《景颇语文》《青春》《早乐东》《诺仁》《故乡情》《乡音》《山魂》《景颇族祭祀古歌》《阿昌族文学简史》等一批书籍。《乡音》《生活知识》《山魂》《景颇族祭祀古歌》分别获省优秀图书奖、省优秀科普作品奖、中国民族图书奖。”[5]他的作品被公认为最具民族特色的作品,从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多是用景颇文创作文学作品,已发表的作品有50余篇,一些作品选入了《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德宏短篇小说选》《山的子孙》等集子里,出版长篇小说《山乡深情》《拂晓的梦》《职责》《悠悠岁月》,发表短篇小说《谁的过错》《落榜的姑娘》《山里人》《努力吧》等作品。研究和出版了《少数民族体育文化论》《苗汉简明词典》等图书,岳坚还研究出版理论,撰写发表《坚持出版方针提高民族图书质量》《编辑工作始终要着眼于提高图书质量》《培育民族文化之花》等理论文章。
(5)执教于云南民族大学的景颇族作家的文学作品
与岳坚同时耕耘于景颇族文学创作的沃土上的云南民族大学任教的岳丁、静王甘、木如迈、玛散,他们同样是景颇族作家群里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家。岳丁在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小说、散文、诗歌有100余篇,写得比较好的有《爱的渴望》《一片绿叶上的槟榔汁》《远山的童话》《月光下》《在小河边》《父爱》《恩爱》《故乡的怀念》等几十篇短篇小说,算是比较多产的作家。他的小说《爱的渴望》选入《人民文学》创刊30周年小说集,获得1981年至1982年文学创作奖,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奖。入选《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的短篇小说《一片绿叶上的槟榔汁》获得《云南文学》优秀作品“山丹奖”,同时也荣获首届景颇族文学“邦角督奖”,他的小说《在小河边》曾被译为英文在《北京周报》上发表,《第一不属于我》收入《中国新文艺大系》。一个30岁开始创作并历史题材见长的景颇族作家静王甘,发表了作品30多篇,代表作有获得首届“邦角奖”的历史题材长篇小说《早乐东》,以爱国与爱家乡主题的《性灵与性端》,小说创作还有《护宋河边》《无花果》《命运》《发财之后》《目瑙前一天》等。
木如迈与玛散也是使用景、汉文创作的景颇族作家,木如迈主要以景颇文创造,他的代表作《景颇简帕》入选《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也是他比较有代表性的散文之一,荣获首届景颇族文学“邦角督奖”。玛散用景颇文和汉文创作了诸多的小说、诗歌,并发表了多篇文学评论的文章,其中他的诗歌《目瑙抒怀》,获得了首届景颇族文学“邦角督奖”,短篇小说《镜前一枝花》,虽篇幅短小,却体现作者的一种艺术感觉,还有代表作《林中的篝火》《离城不远离林子很近的地方》。关于为景颇族文学增彩,丰富景颇族作品题材类型的最值一提的是岳早年先生,他的创造多采用景颇文创造,“他写过一些诗歌、散文、科普读物、文艺评论。其他的读物共十余篇,他的诗歌有《生命》《请不要糊涂》,散文《回声》《小鸟已经飞走了》,科普读物《奇异的梦》《浅说小说 〈被抛弃的心〉的主题思想》等”[6]。
(6)其他景颇族作家的文学作品
景颇族的作家群在80年代如雨后春笋一样崛起,一些后起之秀,如朵世拥汤的散文《写在目瑙纵歌的日子里》、报告文学《美国来的景颇族姑娘》;金明的诗歌《啊,怒江》、散文《楼梯》;玛蚞的诗歌《期待》;岳文祥的处女作小说《山村头一个军人》;石木苗的《景颇族目瑙探源》《德宏景颇族民间故事》《景颇族织锦》;排腊的《山路漫漫》、尚正兴的《家庭故事》、岳昌荣的《运气》、童荣云先生的小说《恶梦》《老师》,梁玉锦的文艺评论《读景颇族青年诗人晨宏的诗》,李向前先生创作的《目瑙斋瓦》《空然斋瓦》,写有科普读物的岳早年先生创作了《奇异的梦》,以及定扎、勒托早坚等的一些作品都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审美情趣为景颇族文学增添了光彩,景颇族作家都以一种异彩光芒闪烁在景颇族当代文学史上。
(三)当代景颇族文学产生及其发展的特点
当代景颇族文学创作的群体是诞生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新时期里,他们以鲜明的特点走上了云南当代文学的舞台,主要有三方面的表现:
其一,涌现出一大批素质优良的文学新人,他们发表和出版了大量的用景、汉两种文字创作的文学作品。首先,他们的优良文学素质源于山寨外面的世界,让他们得以拓展了视野,接受了高等文化教育,高文化素质与鲜明的民族特色的结合,使景颇族文学显示出一种整齐的文学创作阵容和较高的起点,又透露着鲜明的景颇族自己的民族特色。其次,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景颇族,他们的创作既扎根于本民族现实生活土壤之中,又吸收了新的知识结构、新的观念意识。他们承担了本时代的历史使命,对于自己民族传统文化是继承者和批判者,对于当代的文化又是新知识新信息的接受者和传播者,他们的创造思维方式既是一种属于民族的又属于时代的。
其二,正如景颇族作家石锐所言,“当代景颇族作者群中,大多数人都会舞‘双刀’,既能用景颇文创作,又能用汉文创作。正因为他们能充分运用两种语言文字工具勤奋创作,从而使景颇族文学作品以它惊人的数量和质量,跻身于当代优秀的少数民族文学之林,使人们为之耳目一新。民族文字的《团结报》《文蚌》杂志和云南民族出版社、德宏民族出版社为他们提供了施展才华的广阔园地。”[7]景颇族的作家大多懂得他们本民族的语言,同时又懂得汉语,在创作方面有了展示才华的广阔天地。
其三,景颇族的作家们创作出来的作品又具有他们独特的民族特色,其作品透露着一种淳朴的景颇族的味道,能品读到景颇族的个性。他们的创作在扎根于本民族文化的同时,又随着时代的发展,透露出时代的气息,水乳交融地反映景颇族民族心理和性格特点。
二、当代景颇族作家作品的内容及其思想
景颇族的作家大都是80年代成长起来的作家,他们的出现就带着本民族文学创作的使命,他们的作品立足于景颇族生活的环境,又着眼于外面的世界;他们的作品反映着景颇族当下的生活状态又反映着民族的理想;他们的作品既讴歌着景颇族人民的优良品质又表达他们对本民族的热爱。景颇族的作家作品在体裁上丰富多彩,有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戏剧、文艺评论、科普读物等,这些作家们用自己的笔触写着一个民族的故事,写着一个民族的情结,写着一个民族的命运。
(一)时代变迁下景颇族生活风俗与人民的思想价值
1.独具时代特色的民俗生活与民族理想的表达
一个来自大山的作家,带着的是景颇族人民醇厚的乡风,石锐通过他的笔写景颇族男女的爱情、婚姻题材的小说来反映一个民族的时代变迁,剖析几代人的思想价值。《待到斑色花开时》《婚后三年》《早山和扎丽楠》《无声的爱》《勒干与娜霜》《遥远的独家寨》这五篇小说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前四篇小说是景颇族民族生活的一个狭小的侧面,景颇族文化里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那么他的《遥远的独家寨》与《勒干与娜霜》便是站在一个民族和国家高度,一个时代和社会的背景下的生活再现。这几部小说都是石锐写爱情与婚姻题材的,《待到斑色花开时》写的是一对新型的景颇族青年恋人腊相和玛宽,他们是有知识、有文化、有理想的新时代的人,对学习知识和文化充满了狂热之情,为了理想,毅然推迟了原定的婚期,到省城参加科技短训班的学习,后来俩人从县里带回的画有长刀红旗的奖状,被腊相的父亲和玛宽的母亲错当成结婚证书,忙着杀猪办喜事。小说通过轻松风趣的风格写出新时代里一个民族的愚昧和落后,富有浓郁的时代气息。《婚后三年》写了景颇族老人排老二对两个女儿婚姻的态度的变化过程,以景颇族民族喜闻乐见的故事来讲述,在这种常见的故事叙述中道出了景颇族的传统婚俗中收重彩礼是不合理的。在《早山和扎丽楠》中,写两位回乡的高中生早山和扎丽楠。男主人公在女主人公扎丽楠善良、美丽、热情、乐于助人等优秀品质的影响下,摆脱消沉和懒惰,唤起了早山作为景颇族男子汉的自尊,并得到了扎丽楠的爱情的故事,来表现一个民族高尚的民族品德。《遥远的独家寨》与《勒干与娜霜》便是站在一个民族和国家高度,一个时代和社会的背景下的一种再现。在《遥远的独家寨》里,塑造了一位像景颇族长刀一样性格的景颇族男子汉腊希干,因时代与社会的问题受到多种迫害后仍然带着景颇族男子汉的一种高贵的自尊生活着,却一生弥漫着一种深厚的命运感和悲剧色彩。以一个景颇族男人的命运和遭遇,写出时代生活和历史带给一个民族的伤害。在《勒干和娜霜》小说里则通过勒干和娜霜的悲欢离合的爱情和曲折的遭遇,十年后终成眷属的故事,揭示十年浩劫中景颇族人民的生活和命运在史无前例的浩劫下发生的故事,是景颇族人民生活在景颇山的折射和缩影。故事的书写既是对勒干高尚的道德品质与善良的民族本质的讴歌,又是对景颇族传统的重彩礼不合理的讽刺,娜霜对爱情的执着,是景颇族妇女优良传统的忠贞的气节的赞美。就主题而言,这些文学没有停留在对传统落后习俗的抗争和批判,而是通过景颇族人民的斗争,来体现本民族的一种精神,寻求更加幸福的生活。《汽车从竹楼门前驰过》则通过一个景颇族姑娘的视角写了景颇山乡的巨大变化,青年人对外部世界的好奇,以及对新知识的渴望,表现的是景颇族人民的价值观念在新社会里的一种转变,以及新的一代景颇族青年男女对知识的渴望。
云南省出版工作者协会常务理事,景颇族文学学会副会长岳坚,把文学创作当成他业余生活的一部分,长期坚持文学创作,更珍贵和少见的是岳坚坚持用本民族的语言创造,他的小说《谁的过错》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一篇小说,景颇族的另一位作家赵学先说:“获全国第一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的短篇小说《谁的过错》,是被广大景颇族读者公认为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好作品。”[8]这篇小说通过一对景颇族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故事,因为乡民的愚昧无知导致女主人公盖淌的死亡,导致相爱的两个人阴阳相隔,揭示了愚昧无知是多么的可悲。岳坚的大量的作品都有这样的主题,“表现现代科学文化对一个民族的重要,揭示和批判一个民族的落后和不足,体现一个民族的知识分子的追求和向往,是岳坚小说的基本主题。”[9]
评论家张承源对岳丁的小说评价是诚恳的,他说:“岳丁的小说以浓郁的民族风味,地道的而又被诗化了的景颇族语言,独特的构思和手法,酿酒般的意境,别具一格地吸引了广大读者。”[10]是的,岳丁创作的主要内容是写美好的心灵,纯真的友谊,以及母爱、童心的诗,在小说创造上,其代表作《爱的渴望》,因父母各走各的路,导致家庭关系的破裂,使小说里的男孩失去了亲人的抚爱和家庭的温暖,表达了对母爱父爱的一种渴望。小说简短,却道出作者内心的体验。短篇小说《一片绿叶上的槟榔汁》则通过写景颇族少女孔阿稚一颗躁动不安和充满好奇的心,委婉地传达出在新时代里景颇族少男少女们对外部世界的向往,对现代科技文化的渴望。《恩爱》表现的是对劳动致富的渴望,体现的是一个民族的淳朴、宽厚、深情,是对自己民族的热情讴歌。
尚正兴曾用汉文、景颇文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多篇。他的诗歌《景颇人》入选《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获首届景颇族文学“邦角督奖”,这首诗叙述了一个迁徙民族的历史,一个民族特有的文化,将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形象生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木如迈有不少小说、散文发表,《景颇筒帕》《回声》入选《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景颇筒帕》在不多的笔墨中寄托了作者对自己民族和本民族的文化传统的挚爱之情,《回声》以回声这一自然现象为先导,引申开来写大自然中的回声,写生活中人们对生活的态度和生活给人的相应回报,揭示出人生的哲理。左兴贵的景颇文散文《笔杖》,这篇散文曾获首届景颇族文学“邦角督奖”,以一个教育工作者敏锐的目光和责任感,把学习文化的笔比做攀登科学知识高峰的拐杖,鼓励人们通过努力学习,跟上时代的步伐。朵世拥汤的代表作散文《写在目瑙纵歌的日子里》通过写节日的热闹的气氛,追溯这一节日的历史,对景颇族独有文化的赞美之情,写的是新社会给景颇族人民带来的幸福和快乐。李明学的《景颇山的人》《乡情》《村口》《问小路》写的是诗人对自己民族的理解,对景颇族人民高尚品德与景颇族优秀文化传统的赞美之情以及对景颇族故乡的热爱之情。排祥云的《瑞丽情怀》《景颇人》、童荣云的《故乡情》《午时的大路》,则是对景颇族本民族的未来命运的思考。
2.美与丑的价值判断
金明一生以满怀的激情为繁荣景颇族文学事业奋斗,他的代表作《楼梯》是金明的散文中最优秀的一篇,散文表面是写那些处处予人方便的楼梯,然而透过楼梯的特征、楼梯的作用,作者所写的、所要表现的其实是那些如楼梯一样具有奉献精神的人的品格。“我也常见到有那么几个不肖之徒。他们踏着楼梯的脊梁爬上高楼时,竟然嘲笑楼梯的默默无闻;他们把泥污踩在楼梯上,回过头来还诅咒楼梯肮脏;他们踩坏了楼梯的身躯,却说楼梯的形象丑陋……”这是在歌颂之中的批判,使美的更美,丑的更丑,既歌颂了生活中美好的奉献精神,又毫不留情地批判了生活中的丑恶现象。
石锐的小说《无声的爱》塑造的男主人公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精明干练的小伙子对爱人的选择,突出景颇族人民鉴别美与丑的标准,也是美的价值判断观的体现。
《滇西坝子》景随情移,情以景生,写的是大自然的规律,“永恒的生命不是在于奉献吗/得到和失去的都是美丽的呵”,更是生命美的一种发现,也表现的是对生命的思考。
3.对民族文化的追溯
景颇族是一个善良的民族,他们对自己的过去有着深刻的感情,晨宏的散文主要通过对往事的追忆的反映,来表达一种新时代里的思想内容,《校园的蒲公英》是对大学校园的回忆,《关于马的往事》是对童年的回忆,《遥远的马铃声》通过叮当叮当的马铃声给作者的童年带来过欢乐,使作者亲切的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晨宏怀着一颗玻璃心,用童心写着景颇族文化的历程,曾说:“我想通过我的笔,让人们更多地了解和认识我们的民族;通过我的笔,让我的民族也更多的了解和认识我们的时代和社会,当然,我也想通过我的笔为自己的民族增光添彩。”[11]这是他的创作的梦想,诗集《我从远山来》正是他这一梦想的体现,这部诗集共收录了晨宏的77首诗,基本上代表了他的创造特点与思想,由“斑色花开的土地”“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孤鸿掠过的地方”三辑组成,晨宏扎根在斑色花开的土地上,主要从家乡的美景入手,写风景中物的,赋予物灵性,表达对家乡的喜爱之情,对景颇族民族文化的追忆,主要表现在对祖先神的追忆,却又没有停留在恋乡情结上,更多体现的是他的母族文化意识、强烈的民族文化认同心理。诗集中还有对母爱的赞美,对童心的写真,对民族未来的思考。不得不承认在景颇族当代作家文学史上,他的诗歌可以代表整个20世纪景颇族诗歌的高度。
散文一直被人们公认为具有形散神不散的特点,短小而精湛,贴近生活,在景颇族的文学创作中来深受景颇族作家的喜爱,景颇族作家、作者发表了上百篇的散文,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有晨宏的《水兵》,写对童年的回忆来展现一颗童心及对生活的思考。石锐的《一片竹叶入党申请书》通过母亲入党的经历,蕴涵着一个民族的过去和今天的巨大变化,写出一个民族对祖国和党的忠诚与热爱,表现的是较深远的思想内容。
(二)新时代女性意识的书写
玛波的原名叫沙红英,是云南景颇族的第一位女作家,她以她独特的性格进行着她的小说创造,前后发表的作品有五十多篇,其中三篇为长篇小说。她的作品以女性的细腻和敏锐,通过塑造女性形象,写女性的婚姻、爱情、家庭、追求和向往等来反应景颇族社会生活的现实,揭示自己民族一些落后的东西,并对问题进行剖析和评价,带有明显的女性意识,主要表现在彰显个性,争取男女平等,反对本民族传统的陋习。玛波的小说又透露着时代的气息,关注改革开放的潮流对景颇族民族的影响和冲击。这里我们先从她的短篇小说代表作《瑞丽江之泪》《幽幽香草》《相逢的人终将会相逢》《又见樱花》几篇小说来看看。(www.xing528.com)
在《瑞丽江之泪》里塑造了一个善良、热情的景颇族的姑娘锐直面对自己的爱情,自我安慰,自强的精神,果断选择放弃的女性意识,这篇小说的思想倾向非常明显的,它批评了像腊扎一样一旦参加工作就一味追求享受而内心空虚,不懂得生活的意义,没有美与丑价值观的人,赞扬锐直纯洁自强的精神。在短篇小说的领域里,同样题材的还有《幽幽香草》,小说塑造了敢于冲破世俗观念与一个工人真诚相爱的演员扎若,《我的爱》里塑造了历尽人生坎坷,勇敢地与其他民族的同志结为伴侣的景颇姑娘,讴歌她坚韧不屈的女性精神。玛波从不同的角度塑造了一系列景颇族女性的形象,这些小说既不落俗套,又有独到之处。长篇小说《村官来电》也是塑造了新时代的女性形象,自立自强,勇于担负起建设家乡的责任的新时代女性形象。也含蓄地表达出一种希冀,新的一代景颇族人应该用自己的双手书写本民族的历史新篇章。
(三)新社会里民族精神的书写
静王甘原名赵名先,在中年时开始创作,发表了数十篇小说。如《早乐东》《护宋河边》《无花果》《命运》《发财之后》《目瑙前一天》《幸灵和幸瑞》等。《早乐东》和《幸灵与幸瑞》是他创作的代表作。他的创作主要是历史题材,表达的主题主要是爱国、爱家乡的内容。在长篇小说《早乐东》里塑造一位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回避有缺点的一面又写出他不平凡的惊人之举,以中国近代史上景颇族人民抗英爱国的斗争作为背景,倾注作者的一往情深,热情讴歌了景颇族人民热爱自己的家乡和祖国与保卫自己的祖国领土完整的英勇斗争、抵御外辱的民族精神,谱写了一首民族英雄的赞歌。短篇小说《幸灵与幸瑞》,则是写一位旅居新加坡的景颇族老华侨穆然丁拉对家乡和祖国的思念与回国的经历,是典型的爱国、爱家乡为主题的作品。
梁玉锦的散文《白底红字的校徽》入选《景颜族当代文学作品选》,这篇散文以作者在船上丢失一枚小小的校徽,牵动全船人的感慨,表现了祖国大家庭中各民族的团结和睦与一个少数民族大学生的自豪与自尊。
金明的景颇文创作的《怒江》,入选《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这首诗较能代表金明的诗歌创作倾向,托物言志,写怒江的奔腾和勇往直前,借怒江的激流写出了一个迁徙民族进取和抗争的精神,全诗的诗情一泻千里,如怒江水一般奔腾而出,将深广的思想内容与炽烈的感情有机地统一在一起。入选《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的《路》以冷静深沉的思考,把自己民族的历史、现实放到一起,思考了今天的路该何去何从,显现出作者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玛散也是用汉文和景颇文发表过多篇小说、评论、诗歌等作品的景颇族作家,他的《目瑙抒怀》入选《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这首诗通过描写自己民族最古老、最壮观的大型集体舞蹈,采用一种悲昂的基调。在看到自己民族的不幸和落后的时候,通过诗中最后一节:“‘记住,你姓龙,我赋予你掀海的气力’,/我再回首一望,/目瑙场上/长龙的每一个细胞/衔接着昨天、今天、明天/在所有的结合部,都孕育着/一个飞腾的形象。”看到了自己民族的精神和希望,以强烈的批判意识来审视和剖析自己民族的传统文化,以一种滚烫的情感和自审的目光去把握自己民族的历史、文化、精神,表现出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忧患意识。
岳坚的《拂晓的梦》是一部以爱国、爱乡为主题的小说,曾获1987年云南省滇版优秀图书二等奖。以鲜明的倾向性突出一个民族的知识分子,是只有爱国、爱乡、爱自己的民族才可能有所作为的主题。
三、景颇族作家文学的艺术特色
一个优秀的作家,一个出了名的作家总是能以他自身的特点和独有的文学创作的笔法,把自己独特的个性和特点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形成独特的艺术特色。景颇族文学作品的艺术特色在兼有优秀作家、作者的一些公认方面,又从内到外透露着他们民族的气质和特点,表现出他们自己独特的一方面。
(一)本土化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运用
“云南少数民族文学正不断地走向多元、独立、成熟,其中的标志之一就是各民族作家本土化的魔幻现实主义表达方式的成功运用,从而使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民族性显得更加鲜明、生动,也使在表现一个民族的现实生活和反映一个民族精神世界等方面更加准确深入。”[12]云南少数民族的地域文化为景颇族当代文学本土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充分运用提供了空间,本土魔幻现实手法的运用使得景颇族作家创作文学时更加准确与生动,景颇族作家岳丁的短篇《月亮辞典》,也以一种反常态、跳跃式的、意识流的、魔幻的手法,把水、月亮、石头、泡在水中的女人等物象,真实或变形似的展现出来,文中有“我一跤跌进了万丈深渊,当然我在深渊里并不害怕,我们平静地躺着,我甚至想到曾经的欢乐,曾经振奋的细节和岁月,以至于手舞足蹈,是谁在歌唱呵。”[13]文章仅以平实的叙述,虽没有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静心品读,又能感觉到一种真实的生命体验,在若隐若现中表现了现代人的种种苦恼、彷徨与无助。岳丁出版了三部诗集《风起时》《他年》《陌生地带》,在《陌生地带》中共收录了150首诗歌,多以纯真的笔法写诗,其中《血书,吃妈妈的头发》虽是诗歌体裁,写的陌生又熟悉,感觉上,却带着鲜明的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粗茶淡饭喂养着饥渴的五官”“妈,我们等得了,我们不得不吃你的头发”等语言带着魔幻性,又在诗歌中呈现出一种巨大的跳跃性,叙述时又没有定向,想到哪,就写到哪。
(二)象征手法的运用
景颇族作家文学多以叙述与抒情作为表达方式,景颇族作家们创作了多篇的小说,每一篇小说都是通过讲述一个故事,对塑造人物,讲清事件发生的过程来表达一种主题与思想,《幽幽香草》《无声的爱》《又见樱花》等都是采用叙述的方式展开书写,晨宏的《水兵》《故乡的布谷鸟》《一份竹叶入党申请书》都是以一种事物展开叙述,又采用多种修辞手法来进行文学创作,玛波塑造了一系列景颇族女性形象,以传统的爱情婚姻题材,却落笔不俗,多借一景一物作为起点又巧妙地以一景一物引申开去,有象征着锐直和腊扎爱情的两颗石子、象征爱情的碧绿幽香的香草,勾人回忆的满树樱花,都具有抒情诗一般的象征意味。还有以“水兵”作为一种抒情的对象,表达自己的理想。以布谷鸟为家乡的一种典型代表物,写自己家乡情深。《一份竹叶入党申请书》则也是采用象征的手法,表达一种对党的深深忠于的个人情感。金明的《楼梯》以象征手法对楼梯进行描写,把“楼梯”拟人化,写出楼梯的一种高尚的品德,默默奉献精神。
诗歌的美总是由意象构成各种意境,传达一种想要表达的内容,景颇族的诗歌也不例外,多是采用象征的手法,比较有代表性的是金明的《蜜酒》,把生活中的复杂纷繁道了出来,含蓄而晦涩。《那时,我们还小》借叙事来抒情,于抒情中叙事。对一对小男孩和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游戏,为大人们所诟骂,小女孩走了的叙述,表现出两个不同的情感世界,也是对长辈的苛刻和传统世俗的言语坑害了一代人,发出呼救的声音。《滇西坝子》中景随情移,情以景生,表现的是对生命的思考。
(三)精巧的叙事结构与口语化语言风格
石锐的小说在构思方面,不仅有从一个侧面,一个较单一的故事来进行小说的艺术构思,而且还把小说中的故事发生的背景放到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特定的历史背景中来进行构架、思考和刻画人物,以小见大,表现出深厚的多重意义。采用流畅的语言娓娓叙来,带有风情浓郁的景颇族的味道。
岳坚的小说在构思和情节安排上,注意从自己民族的传统文学攫取材料,讲究小说脉络的清晰,故事情节曲折变化,故事的完整性。构造故事发生时,采用现实与过去的交叉、人物命运的幸与不幸的交错,跳跃性很大,将现实的叙述与对回忆的叙述相结合的方式,使文章的结构较为精巧。岳坚是坚持用本民族语言创造为数不多的作家之一,他在作品里塑造的人物都是立体感很强的人物,达到呼之欲出的境界,故事中人物命运的安排都是紧扣主题,为主题服务的。又注重生活化和口语化,使用了大量谚语和俗语,此外无论是人物、写景,还是对人物性格的刻画,都使他的小说自然流畅,富于浓郁的景颇族民族的生活气息。玛波的小说语言也显得口语化,带有生活化,具有浓郁的景颇族生活的气息。
岳丁语言特色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岳丁的小说总采用景颇族人民喜闻乐见讲故事的形式创作,他怀着一颗透明的心,写景颇族人民美好的心灵,真挚的友谊,写景颇族孩子的童心,写伟大的母爱。如《爱的渴望》中的开篇便写“一株又一株的树,牵枝搭叶,像长刀恋着刀壳,可亲热了。我的家却像寨子边那被风吹裂了的芭蕉叶……”采用比喻拟人的手法,形象又生动,给人以巨大的魔力。在写我和爷爷对话的时候,“爷爷说:‘阿等呀,你阿爸阿妈各走各的路了。我死后,你的眼睛里进了灰沙,哪个帮你吹呢?’我说:‘你不会死的,爷爷,我去捉小鸟来给你玩。’”这是含泪的语言,自然带有童真般的美妙。在描写慈母般的赵老师时,这样写“她教我读书,给我烧饭,常常戴上老花眼镜给我挑脚上的刺”,通过简单朴素的语言就将人物形象几笔勾勒出来,这些都是朴素、形象、生动的语言,又带有浓郁的景颇族语的味道。
闵建兰的诗歌则是篇幅比较长,诗集《半个月亮》和景颇族载瓦文诗集《盛开的心灵》在语言上则有两种风格,有组诗《背谷子》以朴素的语言的撰写,也有《水,透明的情感》以灵动形象的语言撰写。
景颇族的诗人们创作总是依托景颇族自己的民族,挖掘自己本民族更深层次的东西,通过对自己的民族独有的东西的描写、诗歌在意境上的构造飘逸自然,具有很大的跳跃性,又构成了悠扬的意境,表达对自己民族的喜爱,歌颂自己民族的美好河山。正如童荣云的《春雨》写道:“你是秋冬的 ‘春雨’/无声地洒向我心田/你是寒冬的 ‘春风’/荡起我甜蜜的风帆/你是星星眨巴着眼睛/我是皎月依恋着你/你是沙漠的甘露/我是荒坡的枯木又逢春/你那无法捉摸的倩影/撩拨着我已麻木的心灵/你那含混不清的微笑/带给我永恒的记忆/你那患惠不停的话语/消去我生活的辛劳/你伴随着惆怅悄然离去/带走我终生的遗憾”[14]利用形象的比喻、拟人等手法,语言上具有朴素自然、形象生动、清新自然的特点。
景颇族诗人的诗风也表现出不同的特点,有以粗狂、激扬豪迈为基调的晨宏的诗歌,及其诗歌《接火种》《怒江》。当然晨宏的诗歌也有写得朴素绵长又以清新灵动、婉美为基调的,歌颂母爱的《星星,请你告诉妈妈》《阿妈,让我走吧》《我就要见到阿妈》《阿妈的信》《不老的微笑》《母亲》等一系列诗歌都是以朴素绵长的基调为主,《童年》则是以一种灵动的美给人以故事性的回味。也有的是以悲壮慷慨的笔调为诗歌的总基调。例如金明的《路》,穆直玛散的《在等噶山》、晨宏的《太阳的子孙》,虽是一种低沉的格调书写,又在结尾处表现出一种慷慨向上的情调。
四、景颇族作家作品的价值取向
“什么是少数民族文学?主要有两种理解方式。其一,凡拥有少数民族身份的作家所创作的文学作品,都归入少数民族文学。此为作家族别决定论。其二,只要反映了某一特定少数民族生活的文学作品,不管其作者是否拥有该民族身份,都视为少数民族文学。此为作品题材决定论。”[15]少数民族文学必须是有少数民族身份的作家创作的,对于景颇族作家作品的分析已经很明确,景颇族作家作品属于景颇族民族的文化财富。首先,对少数民族的文学认识一直被误认为仅限于民间文学,当代景颇族的作家文学的创造丰富了景颇族的文学内容,扩宽了文学题材的领域,同时景颇族作家的出现也改变了人们对少数民族文学的认识,扩宽了视野。其次少数民族文学一直以来被边缘化,但是它和少数民族人民一样同属于祖国的一部分,少数民族作家作品的创造慢慢地走向主流文学,成为祖国文学作品的一部分,景颇族的作家作品也就做了重要的贡献。最后少数民族作家大多数是以少数民族身份进行创作,他们的作品又是围绕本民族的文化、生活进行创作,反应的是他们本民族的生活状态,传达的是他们本民族的思想意识、审美价值观,作品呈现给读者的又是他们自己独特的艺术形式,让我们进一步认识和了解景颇族这个民族。景颇族的作家作品大多反映的是新时代里,景颇族人民在改革的大潮里的生存状态,对一些传统文化和民族的愚昧带给这个民族的伤害的揭示和辛辣的批评,也是对本民族的未来出路的思考,对景颇族优秀传统文化和人民的优良传统道德的歌颂。在这些致力于自己民族文学创作的作家,他们的作品带有浓厚的民族味道,具有独特的艺术特征。
在人物塑造上,所塑造的人物都是血肉丰满的普通人,又具有与平凡人不一样的行动,或许带有粗野的一面,这些人物身上的闪光点却是对物欲横流的冲击下的那些可恶灵魂的谴责,具有教育意义。语言上,带有浓郁的景颇族民族的味道,或是质朴自然的、或是生动流畅的、或是诗意般的,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作家在用汉语创作的同时还坚持用自己本民族的语言创作,在全球化的大潮里,用民语创作的作品日趋减少,能用民语创作的作家越来越凤毛麟角,能用民语创作的能力也越来越弱,景颇族作家作品坚持景汉两文的创作,不仅是对本民族文化的一种传承,也是对祖国多民族文学所做的不可替代的贡献,甚至是一种宝贵的非物质文化。景颇族作家的作品里出现的意象,代表的意义也是主流文学里不可替代的,例如景颇族作家作品里出现的景颇族的长刀,这是景颇族男子汉的象征,是正义的象征,景颇族的箭筒,这是爱与忠贞的象征,是一种信任的代表,犹如《幽幽香草》里香草象征爱情,斑色花象征着一种善良、一种美丽、甚至是家乡的象征,这些都是景颇族作家作品的价值所在。
“在现代性进程中,与民族国家一道成长的,是56个民族汇聚的伟大阵容,民族文学的丰富意义正在于书写了共同目标下的不同心路。它们的审美选择和价值追求,它们的讲述方式和话语内涵,犹如它们所依傍并根植的美丽山水一样,魅力无限又意味迥然,并不服从于单一的欣赏兴趣和理解思维。在这里,需要的是 ‘换一种方式’,甚至 ‘换一种观念’,这样,另一种新的文学景致将会改变我们由来已久的视野,中国文学的丰富性也必将得到业已存在的多民族、多区域、原生写作的佐证与支撑。”[16]这是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著名研究学者张永刚教授的一段寄语,他肯定了少数民族文学的价值,少数民族文学在争取话语权的时候有着明显的优势,景颇族作家作品带给国内文坛,甚至是世界文坛的一种别样的审美追求和价值追求,在民族文学的丰富意义上,景颇族文学有着巨大的贡献,他以庞大的阵容,丰富多彩的状态为云南创建民族文化大省、强省,对于城市文化建设有着运用价值,对丰富少数民族边疆文学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当然,关于景颇族文学的理解,需要的是更换我们审美和接受的方式和态度,景颇族文学有不少的部分是景颇文翻译过来的,我们需要采用一种原生态的眼光去解读和欣赏它,才能扩宽我们的视野。
通过阅读与梳理云南当代景颇族作家的作品以及相关方面理论文献的研究,呈现出景颇族当代文学的状态。以具体、概括的方式对景颇族作家与作品的一个梳理,对当代景颇族文学思想内容、艺术特色做了初步的归纳与概括,对于发展景颇族特有的文化传统、丰富少数民族文学,有着重要的价值。对当代景颇族文学的梳理,初步的归纳,有利于景颇族文学形成系统性;对思想内容的初步归纳,有利于深层次挖掘景颇族民族的文学价值;对艺术特色的一个归纳总结更有利于景颇族文学的后期创作,更加明确的突出景颇族文学的民族特色。当然景颇族的作家文学丰富多彩、蔚为大观,收集到的资料有限,对当代景颇族文学的分析还存在着局限性、认识视角比较单一,思考与表述缺乏系统性,深度与广度还不够。对于景颇族当代文学的研究还有待发展与进步,笔者在此方面在今后仍会再加努力,做出改进。
(任艳玲 执笔)
【注释】
[1]陈德寿:《山的脊梁:中国景颇族新社会发展变迁史》,云南美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333页。
[2]刘刚、石锐、王皎:《景颇族文化史》,云南民族出版社2002年版,第281页。
[3]岳灵玉:《探索与耕耘》,云南民族出版社2008年版,第16页。
[4]赵学先、岳坚:《景颇族文化大观》,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33页。
[5]黄泽:《中国各民族英杰》,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214页。
[6]晨宏、石锐:《景颇族当代文学作品选》,云南民族出版社1990年版,第189页。
[7]赵学先、岳坚:《景颇族文化大观》,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33页。
[8]陈德寿:《山的脊梁:中国景颇族新社会发展变迁史》,云南美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338页。
[9]张承源:《竹楼文谈》,德宏民族出版社1988年版,第108页。
[10]赵学先、岳坚:《景颇族文化大观》,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33页。
[11]张承源:《竹楼文谈》,德宏民族出版社1988年版,第108页。
[12]晨宏:《我从远山来》,云南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5页。
[13]岳丁:《月亮辞典》,《大家》1998年第6期,第35页。
[14]德宏州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德宏当代文学作品选》,云南民族出版社2005年版,第55页。
[15]张永刚、唐桃:《少数民族文学:民族认同与创作价值问题》,《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第2期,第28页。
[16]张永刚:《文化研究与云南民族文学意义追寻》,《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第2期,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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