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所谓“文”不可与今日之“文学”等同。钱穆对此理解极深:“所论之文此乃言广义之文学,以经学、文学贯通合一言之,而理学精神亦自包孕在内。”[1]张健认为朱熹“以一个大哲学家来兼事文学批评,总不是当行本色”[2]。此则非敢苟同。朱熹文学思想复杂深广,其与学生讨论言辞简要而所蕴含之义理奥妙无穷,必须从多层次多角度细加研讨。
束景南在《朱子大传》中曾经论及朱熹学术思想的时代背景:政治党禁变成了文化专制,制造了一场全国规模的在政治斗争形式下进行的封建文化“大革命”。[3]这个论述是极为有价值的。朱熹的许多文学批评和欣赏文字,都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和政治处境下说出的。
把“朱熹文学批评和文学欣赏研究”作为朱熹文学思想研究专著中的一个专门的研究课题,这在朱熹文学思想研究领域比较罕见。虽然这样的研究方法和取向在学术界比较少见,但是,实际上,朱熹文学思想的研究专著都涉及了这些问题,只是不够自觉和全面而已。比如,吴长庚著《朱熹文学思想论》中之第三章“朱熹论古文家”,[4]第八章“朱熹的诗论”[5]都与朱熹的文学批评和文学欣赏有关,只是立论取向不同而已。(www.xing528.com)
张健《朱熹的文学批评研究》,本书8万字,[6]可知其内容包含甚广,大体与“朱熹的文学思想”意思相同。事实上,一般教科书也是把朱熹的文学批评与朱熹的文学思想等同的。比如,朱东润的《中国文学批评史大纲》,罗根泽的《中国文学批评史》,郭绍虞的《中国文学批评史》,王运熙、顾易生主编的《中国文学批评史》所用“文学批评”的字眼正是涵盖很广的“文学批评”概念。莫砺锋著《朱熹文学研究》第四章“朱熹的文学批评”是在朱熹文学思想的大概念下运用“文学批评”的含义[7],与本书类似。从小标题可以看出,他关于“朱熹的文学批评”之研究,一部分是按照文学体裁分类来叙述,如:“一、朱熹对历代散文的批评”,“二、朱熹对历代诗歌的批评”,一部分则又从其它方面进行论述,如:“三、朱熹论文学与时代之关系”,“四、朱熹关于作家人品的批评”。拙著《朱熹文学思想述论》第二章“批评论和欣赏论”[8]专门讨论朱熹的文学批评和文学欣赏,以叙述资料为主,缺乏理论研究。
总之,本书所说的“朱熹的文学批评和文学欣赏”与流行的用法稍有不同,使用的概念含义较为狭窄。主要是指朱熹与学生讨论时关于具体文学作品的评论和评价。在这具体的文学批评和欣赏中,当然也就体现了朱熹的许多关于文学的思想意见。《诗集传》和《楚辞集注》是以注释的方式体现了朱熹的文学思想,《韩文考异》是以校勘韩愈文集的方式体现朱熹的文学思想,本书所研究的“朱熹的文学批评和文学欣赏”则主要是以朱熹与学生直接讨论具体文章文学为依据,进行归纳整理、研究分析,从而揭示其丰富复杂的文学思想状况,与其《诗集传》和《楚辞集注》所体现之文学研究评价标准互相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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