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御西域总护南北道的军事政治中心
东汉建立之时,北匈奴控制了西域。敦煌郡既担负着防御匈奴进攻的重任,还要参与对西域的一些进攻性的军事活动,敦煌的战略地位是很重要的。敦煌郡连同河西诸郡是关系到东汉封建政权安危的战略要地。敦煌成为汉廷统辖西域的军事政治中心,负有西抚诸国,总护南北道的职责。是东西往来交流的交通枢纽。这是因为敦煌总是不可避免的和反击匈奴、经营西域、巩固封建政权、维护国家统一、加强中西交流等大事连在一起的。
东汉初,始终没有归服汉王朝的北匈奴势力比较强大,它又征服和统治了曾是西汉统属的西域大部分地区,著名的“丝绸之路”又被阻断。匈奴贵族对西域各国人民非常残暴苛酷,“敛税重课,诸国不堪命”(《后汉书·西域传》),曾引起西域莎车诸国的联合反抗,西域诸国也迫切希望与东汉封建政权恢复联系,并借助东汉之力共同斗争,解除来自匈奴贵族的威胁。东汉初刘秀统治时期,西域各国“皆遣使求内属愿请(重新设置)都护(府)”,要求东汉保护他们。但东汉初建,久经战乱,力量薄弱,还无力反击匈奴和恢复与西域的关系。刘秀以“天下初定,未遑外事”为词,没有答应。到公元1世纪60年代的汉明帝中期,匈奴贵族变本加厉,竟驱使各国“共寇河西”,使河西地区郡县城门白天都关闭起来,对东汉封建王朝造成很大威胁,也破坏了生产。因此反击匈奴是汉族人民和西域各族人民的共同要求,也是巩固东汉封建政权的需要,终于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东汉明帝永平15年(72年),派窦固率张掖、酒泉、敦煌等地甲卒与羌胡骑兵12000从酒泉出塞打败了匈奴的呼衍王,取千余级,追至蒲类海(巴里坤湖)打开了深入西域的大门,敦煌作为这一重大军事行动的前哨基地,起了应有作用。
班超在这次战役中崭露头角,他以假(代)司马领兵一路,出击伊吾卢(哈密附近)大战蒲类海,立了战功。窦固很赏识他的才能和勇敢,便派他和郭恂率36人于同年出使西域,他到鄯善击杀了匈奴使臣,争取了鄯善国王脱离匈奴贵族的控制而与东汉王朝复通和好。接着东汉王朝命班超作为汉使继续西行到于阗,他争取了于阗国王,使其攻杀了匈奴派在那里“监护”的使者。第二年春天,班超到达疏勒,派部下杀掉了匈奴贵族用强力所立的疏勒王、龟兹人兜勒,重新扶立原来疏勒王室后人为王,终于得到疏勒人的拥护。经过班超的艰苦努力,西域大部分地区和东汉王朝恢复了关系,东汉王朝和西域中断了60多年的交通又恢复了。公元75年,班超奉命从西域撤回,疏勒人知道后“举国忧恐”,不愿让他离去,他途经于阗,上下人等坚决挽留,不少人抱住他的马腿不让他走,他终于又留下来回到疏勒,这是人心所向,他一直在那里经营了30多年。
就在班超出使西域的第二年,即公元74年,东汉政府下令重设西域都护府,驻龟兹它乾城,陈睦为都护,设戊己校尉,率兵驻高昌壁(吐鲁番东南);设宜禾都尉,屯田伊吾(哈密西);又设护西域副校尉,主管西域事务,治所在敦煌。敦煌成为东汉在西部的军政中心,敦煌郡太守,实际代行了护西域副校尉,“西抚诸国,总护南北道”的重要职责。东汉封建王朝终于又恢复了在西域的统治。班超从公元91年担任西域都护先后在西域活动了30年,东汉王朝并没有派更多的军事力量支援他,仅在公元80年派徐斡率兵1000,后又增派800和他会合,但他始终能控制西域局面,西域50余国,逐步都归服东汉,从此改变了“匈奴独擅西域、盗寇河西”的被动局面。这绝非偶然,也不难理解。基本原因是人心所向,在东汉的后面,有东汉和西域交通的需要,前面有西域人民脱离匈奴贵族治和内地加强联系的强烈愿望。班超的杰出就在于以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使这两种愿望结合起来,表现出一种巨大的力量。以后,班超以久在西域,年老思土,上书乞归,还有“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之语,至此,朝廷才诏他回京。
从此东西方人民的友好之路——“丝绸之路”又复通了,在上述有利条件下,班超才派副使甘英于公元97年出使大秦(东罗马帝国)沿丝绸之路到达条支海(波斯湾)边。虽因风浪险恶未能到达东罗马帝国,但也发展了与亚非国家的友好关系,了解了各国情况,为以后中西交通的发展和经济文化交流创造了条件。几十年之后即公元166年,大秦使者终于来到中原,以大秦国王安敦的名义送给桓帝一些礼物,这是中国和欧洲国家的正式通使、往来的开始,为中欧人民的友好往来揭开了新的一页。上述事实表明,东汉时期的敦煌总是和反击匈奴经营西域,建立西域都护府,加强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等关系东汉封建政权的巩固,维护国家统一,沟通丝绸之路等大事紧密相连的。敦煌确为西抚诸国,总护南北道的军事政治重镇。班超的一生,也有值得我们借鉴之处。他青年时期,不安于现状而立志报效国家,干一番事业,立功于异域,遂投笔从戎。他通西域降服匈奴兵时,发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誓言,以36人击败匈奴兵,表现了他的勇气,智谋和胆略。他在西域活动近30年与当地人民命运与共。奉诏回京时,西域人拦道顿哭,抱住马腿不让他走,他毅然留在那里,反映了他与西域人民命运与共深得民心;他年近古稀,请求回京时还说出“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的壮志豪言,反映了他壮心不已,积极进取,献身边疆的可贵精神。
历史事实还表明,西域的存亡也直接关系着敦煌连同河西地区的安危,敦煌和西域、丝绸之路实在是息息相关。(www.xing528.com)
整个东汉时期,西域不能像西汉时那样久通。自东汉光武帝到汉安帝(25年—107年)的82年间,呈三绝三通状况:
第一次绝:公元16年—73年,原因是王莽乱后,国内元气未复,放弃西域。弃西域则敦煌危,西域被北匈奴控制,驱使西域各国骚扰掠夺敦煌等河西诸郡,河西诸郡县白天关闭城门,人民遭殃。
第一次通:公元73年—77年,击走北匈奴,取伊吾,交通恢复,河西稳定,敦煌首获其利。
第二次绝:公元77年—91年,东汉对北匈奴退让,丢掉伊吾,放弃西域,河西复受其害,敦煌也在其内。
第二次通:公元97年—107年,窦宪又打败北匈奴,班超经营西域完全成功,西域畅通,敦煌成为“华戎所交,一都会也”。
第三次绝:公元107年—124年,东汉官吏庸劣,被北匈奴和一部分西域国攻杀,这是汉安帝永初元年(107年)的事。西域都护任尚、段禧频繁遭到北匈奴和一部分西域小国攻击。昏庸的东汉封建王朝便罢都护,放弃西域,以为闭玉门关便可无事,不料北匈奴残余部又征服西域诸国,威胁敦煌、河西。历史是无情的。事实教训了东汉统治者,“弃西域则河西不能自存”。敦煌地区的统治者则体会更深。所以,安帝元初元年(114年),敦煌郡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率千余人又屯伊吾,主动收复西域,保卫丝绸之路的畅通,结果车师前王鄯善王皆降东汉,这时班勇(班超于102年回洛阳,次年死)也力谏东汉中央王朝,公元120年汉廷又置西域副校尉驻敦煌,代行原西域都护职责,由敦煌郡太守兼任,敦煌政治军事地位上升。恢复敦煌营兵300人(见《后汉书·梁列传》),不久东汉中央王朝又决定闭玉门关时,安帝延光二年(123年),敦煌郡太守张朗冒死上书苦谏不能放弃西域,关闭玉门关,提出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请求从酒泉郡派2000军队驻敦煌郡广至县(今安西境内)的昆仑障为敦煌后盾,然后发兵击败北匈奴呼衍王以绝其根,同时征鄯善兵5000人威胁车师后部,便可在西域站住脚。可见敦煌在当时所处的重要战略地位——确实是沟通西域、保卫丝绸之路的战略基地。但东汉王朝听不进去,接着,中央大臣,尚书陈忠又上书慷慨陈词,说如放弃西域闭玉门关,“如此则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訾之费发矣”。这确实说出了敦煌连同河西四郡的存亡,事关整个东汉封建王朝的安危。接着他说:“如今敦煌孤危,远来告急,复不辅助,内无以慰劳吏民,外无以威示百蛮。臣以为敦煌宜置校尉,案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庶足折冲万里,震怖匈奴。”这就进一步阐明了敦煌在这场关系全局的战略部署中的重要、突出地位(见《后汉书·匈奴传》)。尚书陈忠的意见才被东汉中央王朝采纳。公元123年重新设置了西域都护府,改为西域长史。同时任命班超的三儿子班勇为长官,率兵500从敦煌出玉门关,西屯柳中(今新疆鄯善县西)。第二年班勇成功地争取了楼兰、车师前王庭。公元125年,班勇又发敦煌、张掖、酒泉兵6000及部分西域小国兵卒,打败车师后部的王子军就,俘8000人,马畜50000余头,于是车师六国平。再第二年(126年)班勇又上书中央王朝请攻元孟(焉耆王),汉廷还是派遣敦煌太守张朗,率河西四郡兵3000人配合班勇,同时发西域诸国兵40000余人,分骑为两道夹击之,勇从南道,敦煌太守张朗从北道,约期会师焉耆,终于降服了焉耆,西域得以复通(但昏庸的东汉政府对立了大功的班勇以不按时会师焉耆而逮捕下狱,后免罪卒于家)。十年后,即公元137年,面对北匈奴的骚扰破坏,敦煌郡太守裴岑亲率郡兵3000人,诛灭北匈奴呼衍王大获全胜,他死后敦煌人为他修祠立碑,事隔1600年后的清雍正七年(1729年),大将岳钟琪率兵西征伊犁的噶尔丹策零部(策妄阿拉布坦之子),在巴尔库尔城西25千米地石人子地方发掘出裴岑记功碑,碑文曰:“惟汉永和二年八月,敦煌太守云中裴岑将郡兵三千人逐呼衍王等,斩馘部众,克敌全师,除西域之灾,蠲四郡之害,边境艾安,振威到此,立德祠以表万世。”岳钟琪将碑移置汉寿亭侯庙(1735年)。这是历史见证。窦景椿先生1986年在台北有《裴岑纪功碑文考》之论文发表。碑文记于《金石萃编》第七卷第三页。
以上事实充分说明,敦煌当时处于关系全局的重要战略地位,敦煌地区人民在艰苦条件下为巩固多民族封建国家的统一,沟通西域、保卫丝绸之路确实做出了直接的、重大的贡献,敦煌和西域、和丝绸之路实在是息息相关,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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