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可以认定的伪品西夏文钱
第一,大安宝钱·折二。有两式:一式来自西安,称为西安折二;一式源于丁福保《古钱大辞典》[36],称为丁氏折二。
这两式伪品折二大安,已在本章第四节中论及,不再重复。有三点略作补充:一是包括这枚西安折二在内的西夏资料的获得,是与1978年,庆祝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20周年联系在一起的。宁夏博物馆配合庆典,搞了“西夏文物专题陈列”展览。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西夏文物专题展览,意义重大。在开展前,根据馆领导的安排,我到西安获得这枚钱币资料,并以其复制品展出。二是由笔者提供,西安折二最早发表在1979年出版的《西夏简史》,也出现在笔者的有关论文中;丁氏折二,最早刊于1985年中国钱币学会所编《中国钱币论文集》笔者的文章中。三是由于自己的浅陋,在上述两钱的真伪上,做出误判,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深感有负于读者。为此,笔者撰写了《我对西夏文折二大安宝钱的再认识》,始将这一错误修正过来,略感慰藉。
这里顺便指出,1990年出版的《简明钱币辞典》“大安宝钱”条有误。插图为丁氏折二,但文字叙述为西安折二,称此钱“藏西安文管处”,并不当地评价此钱“为旧谱所无,属西夏诸钱中之奇珍之品”。作为辞典,具有示范意义,是人们学习和参考的重要工具,或可要求更高、更严。《简明钱币辞典》对此钱真伪的误判,也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笔者翻检资料,发现已故著名钱币学家卫月望先生,在1988年给笔者的一封信,谈到他在原北京图书馆柏林寺查阅资料时,在逸名的《钱拓》一书中,查到两枚小平西夏文钱币,并附来照片(图2-28)。《钱拓》一书不知著于何时,很可能是晚清、民国的作品。经比对,发现两枚小平钱竟与西安折二和丁氏折二点画全同,并未改变一画一式。由此推断,两种折二钱,皆应据此二钱仿刻,流传于世,其中一枚收入丁福保《钱币大辞典》和《泉志菁华录》,另一枚为西安市文管会收藏。两品小平,看来是据真钱仿刻,尽管仿刻水平不错,但因仿刻者不识西夏文,与真钱仔细相较,还是可以看出文字有错,而两种折二钱也无例外的照错不误。我们注意到,晚出的丁福保《历代古钱图说》,未将丁氏折二收入其中,是否说明丁氏也意识到这是伪品钱呢?
图2-28 佚名《钱拓》小平“大安宝钱”两式
第二,福圣宝钱·折二。 1990年,沈阳杜军先生来信说,从一农民手中,收集到西夏文折二“福圣宝钱”一枚,黄铜质,字迹清晰,无改刻痕迹,并附来拓片一纸(图2-29)。据图,钱径31.7毫米,穿宽8.2毫米。此钱至今未见著文报道。因有西夏文折二大安宝钱的经验,笔者一开始就认为这也是一枚仿品。仿刻水平不错,如图2-30所示,两钱钱文笔画大体一致。这使笔者意识到,在仿刻或伪品钱中,有如唐先生所言“笔画呆板,好郭棱角太清”者,也有刻制精细,做到以假乱真者,而当今的高仿品,则更是如此。
图2-29 杜氏所谓折二“福圣宝钱”
图2-30 出土福圣宝钱
第三,天庆元宝(天庆宝钱)。此钱是笔者1978年从山西省博物馆征集的钱币资料之一,并获得拓片一枚。该钱编号为“63·B539”,铜质,小平钱。钱径22毫米,穿宽6毫米,被山西定为“天庆元宝”(图2-31)。返银后,即请教在宁夏博物馆工作的李范文先生,经他审视认为此钱文字“无法识别,但绝不是‘天庆元宝’”。20世纪80年代初,又出示给银川市著名书法家、篆刻家、西夏文字研究者罗雪樵先生,他又译为“天庆宝钱”[37]。现在看来,李先生的意见基本上是对的。最近笔者对其文字书写形式、笔画形态与西夏字比对,发现二者毫无共同之处。与契丹字、女真字比对,其文字单元笔画也无共同之处。这是一种尚未认识的文字,也可能是人为杜撰出来的文字。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西夏文字,当然不是西夏文钱币。在此,我们恭请古文字专家给以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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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31 晋博所谓“天庆”钱
图2-32 徐氏所谓“奇钱”
第四,奇钱(大安宝钱)。福州徐鸿龙收藏,并著文《一枚奇特的西夏文钱币》,在《收藏》2003年第10期发表。据称,钱径29毫米,厚2毫米,重9.37克。经他研究,认为该钱“铜质精良,砂性很重,轮郭深峻,钱形规整,文字精好”,是“西夏官铸折二钱”(图2-32)。徐文谈到洪遵《泉志》中的“梵字钱”,并“发现其间有些字是相同或类似的”。
徐文的这枚“奇钱”,可以肯定地说,后三字源于“梵字钱”,因为造钱者不识西夏字,每个具体字又有意或无意地造成一些差异。但第一字却与“梵字钱”不同,是另外一种式样,更无人知其为何字,或许为造假者有意为之。今天的西夏文字水平已非昔日可比,似乎没有什么字不认识了。笔者曾为“奇钱”文字求教于史金波、聂鸿音二位先生,他们都是研究西夏文字的权威,但他们也认不出这个字是什么字。尽管徐文极力称该钱是真品,但现代的造假和高仿技术,有什么东西搞不出来呢!
第五,奲都宝钱·折二。银川《新消息报》2004年6月10日载,谓某收藏者,在宁夏吴忠市高闸镇“收藏到一枚西夏文窖藏钱币”,据称经某位“西夏钱币权威专家鉴定为西夏文折二篆书‘奲都宝钱’”。《收藏界》2009年第3期所载《神秘的西夏文“奲都宝钱”》一文,对此钱做了进一步的介绍,说此钱铜质,钱径26.9毫米,穿宽6.1毫米(图2-33)。收藏者在2003年得到此钱实物后,立即“请自治区境内的行家辨认,首先肯定是真的”,又找到西夏文专家李范文,请他“认读钱币上的文字,他说是‘奲都’,字体是篆书”。大家都明白,对新发现的钱币,鉴定真伪是至关重要的,但耐人寻味的是不知为什么行文中未写出这些“权威”“行家”的大名。
图2-33 所谓折二“奲都”宝钱
图2-34 未能译出的西夏文钱
笔者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研究西夏钱币,自然不能不对这一“发现”给以关注。在思考这枚钱的真伪和撰写本文时,忽然想起笔者早在1978年就和这枚钱打上交道了,也是在山西省博物馆收集到的西夏钱币资料之一。据介绍,此钱编号为“54:123442-2”,传世品,小平钱,字文清晰,该馆译为“大安宝钱”,并获得拓片一枚(图2-34)。据图,钱径23毫米,穿宽6毫米。当时请李范文先生翻译,他认为“译为‘大安’欠妥,似‘乾祐宝钱’”。此后,又有西夏学者在山西博物馆获得此钱钱图,并在1988年出版的《西夏文物》一书中首次发表。但这部由史金波等数位著名西夏专家编撰的书,却未能译出是何钱,仅说其为“西夏文钱”,体现了学术的严谨。联系上述西夏文仿品“大安宝钱”,山西省博物馆所藏此钱,或许也是清末、民国年间的仿品;此所谓折二“奲都宝钱”,很可能是据已发表的钱图搞出来的。
笔者认为,此钱所谓“窖藏品”,表述含糊,难以确认,在文字上更难解释。从现有资料看,下、左二字译为“宝钱”,尚说得过去,但上、右二字译为“奲都”二字,则缺乏依据。1988年出版的《西夏文物》不认识此钱钱文,20年后笔者致函请教史金波、聂鸿音二位先生,他们的答复是至今“依然不解”。在约有6000字的《夏汉字典》中,也找不到与“奲都”对应的西夏字。
另外,在国内外所藏西夏文文献和西夏文物中,多有与汉文对应的西夏文年号。据史金波先生在其《西夏社会》一书中统计,西夏从元昊1032年嗣位,到1227年为蒙古灭亡的190多年中,共传10代,计有32个年号。而在西夏文文献和西夏文物中出现的、可与汉文年号对应的只有19个。其中如“福圣”“大安”“贞观”“乾祐”“天庆”等钱币上的年号便是证明。当然还有西夏文佛经、碑刻、官印等文物上的年号,如“天赐礼盛国庆”“天祐民安”“元德”“天盛”等,但迄今未见与“奲都”对应的文物上的西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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