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图》之人物分析：陈佩秋探讨古画真伪

三问《踏歌图》之人物

陈启伟：

从大家一致公认的马远《孔子像》来看，其人物画也有辉煌成就。其山水画之成就在于“边角”造境及开辟水墨技法和大斧劈皴，而人物画则在表现内容方面独辟蹊径，以世俗高贤逸士为创作题材，间有儒释道。马远曾创作有《渊明赏菊》、《和靖观梅》、《商山四皓》等，他常将人物置于自然美景之中，以表达“天人合一”的理念。因此，有人也称马远的山水画就是“人物山水画”，其人物画也即“山水人物画”。

陈佩秋：

从我们目前看到的一些史料记载来看，马远的人物画，或者说山水人物画，大多描写“上贤、逸才、高士、隐士”等，这与他的宫廷画师的身份有着直接的关系。在这些人物的背后，常配以松竹题材，以凸显人物的个性和清高脱俗的品行。

陈启伟：

和历代画家一样，马远也曾绘制《孔子图》，以淡设色画孔子拱手而立作沉思状，硕大的前额突出，蕴含无限的智慧，其面容清癯，目光内敛，可见出历经沧桑，且具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其肃穆的神情，很好地刻画了孔子作为圣人和智者的形象。

孔子的整体造型十分简洁，用寥寥数笔，勾出衣纹大势，加以简洁劲健的“鼠尾”、“柳梢”皴法描写衣纹，于顿挫粗细的转折、变化中，将孔子的形象描画得形神兼备，同时人物的发须也描画得一丝不苟，从中我们可以看出画家勾线技巧所达到的水准（图21）。还有《山径春行图》（图22-1、22-2）和《月夜赏梅图》中的人物（图23），衣纹行笔流畅而不漂浮，生涩却无笨拙之感，往往运用自如，能让人区别出衣料的质地来。

图21

图21　马远《孔子像》局部。

图22-1

图22-1　马远《山径春行图》局部。

图22-2

图22-2　《山径春行图》人物。

图23

图23　马远《月夜赏梅图》人物。(www.xing528.com)

陈佩秋：

我们从《孔子像》、《山径春行图》、《月夜赏梅图》中的人物，可以看出马远人物画的一些基本特点，那就是无论用线还是造型，其笔下的人物线条均流畅，一气呵成，构图精简洁明，无多余的线和不符人物特征的虚线。尽管《孔子像》的线条有时断笔，但不影响人物及服饰的一气呵成。

通观《踏歌图》中的六个人物，其与《山径春行图》、《月夜赏梅图》的人物比较，几乎是有形质差别的两个画家所作，笔墨技法以及风格明显不同。在《踏歌图》中，首先人物的比例不对，形象猥琐，好似漫画一般滑稽可笑（图24）。

图24

图24　《踏歌图》中人物。

马远的人物造型都非常准确，线条简洁。《踏歌图》中的人物不符合马远笔下的人物造型标准。其次，《踏歌图》中人物线条僵硬，特别是人物的手、脚也画得极其粗糙，不成比例。持杖老者的右手五指部分（图25），画成一团，紧随其后拍手的人，左手小指画得最长，右脚的鞋与脚不成比例（图26）。人物的服饰特别是裤子（持杖老者），多余的线条比比皆是，线条粗硬而不舒缓。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这不应该是南宋杰出画家马远会犯的错误。

图25

图25　《踏歌图》持杖老者之手。

图26

图26　《踏歌图》石桥上农夫。

同样，将《踏歌图》与马远之子马麟的《静听松风图》中的人物做比较（图27），因儿子学的是老子的一路，马麟的人物线条较《踏歌图》来讲更为流畅，细部描写也更精到。

图27

图27　马麟《静听松风图》局部。

马麟的《静听松风图》中的童子衣纹已经比其父马远的多，但仍还精简像个人体。《踏歌图》的人物衣纹不看头和手足，乱糟糟像什么？还像个正常的人体吗？因此，画此画的人没南宋人的写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