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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图》之常识性错误:陈佩秋揭古画真相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此,《步辇图》应是唐太宗乘坐腰舆小行幸之图。难道《步辇图》可以独步画坛外?除了《步辇图》外,还有哪一图是女性充当舆士的?其中,《斗牛图》为杜处士所收藏。

《步辇图》之常识性错误:陈佩秋揭古画真相

五问《步辇图》之常识错误

《步辇图》在一些常识性问题上犯了不应有差错,比如皇帝“步辇”的使用;舆士挽舆的岗位与手法;以女性充当挽舆之人,属违背人之常情;禄东赞在正月里去拜见唐太宗,北方的正月里还是春寒料峭,他穿的应该是少数民族的裘衣,而不是丝绸服装;唐太宗身边抬步辇的不是宫女,而是舞女;正月正是寒冬季节,而画面上的大唐皇帝和抬舆舞女都是薄衣单衫在身,既然是抬着步辇出见,不会在室内,天寒地冻的室外,如何经受得住。这些都不符合当初的自然规律。

陈启伟:

您刚才讲,《步辇图》不仅艺术上站不住,还有很多常识性问题存在。能谈谈这方面的问题吗?

陈佩秋:

首先,《步辇图》所展示的画中人物情节,与“步辇”一词不相符合。

画家所绘历史题材的作品,应当是对历史真实的反应。更何况,身在宫廷的阎立本,其非一般民间无名之辈画家,他对一些历史常识和客观事物以及当朝当代的事件,应该是了然于胸,反映在绘画上,决不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中华古籍对“辇”和“步辇”的解释已经相当明确。“辇”,辇车也。殷商时用以载物,至秦,去轮为舆,改由人抬,始称“步辇”。步辇,乃皇帝皇后所乘,也指乘步辇而行。

舆车:《宋书·礼志》记载:“魏、晋御小出,常乘马,亦多乘舆车。”《南齐书》“舆服志”记载:“舆车,一曰小舆,小行幸乘之。”武则天时又称“腰舆”。所谓“腰舆”,即“用手挽的便舆,高仅及腰,与肩抬的称肩舆”。《旧唐书》“王方庆传”:“则天尝幸万安山玉泉寺,以山径危悬,欲乘腰舆而上。”

由此可见,步辇,应该是皇帝小行幸时乘坐的辇舆。因此,《步辇图》应是唐太宗乘坐腰舆小行幸之图。一般常规,宫廷召见外国使节,须按宫廷的礼仪制度进行,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在帝王小行幸中去召见。

帝王所用的舆,没有轮子,是用手抬,挽舆者颈上不须用套绳。从民间的生活常识我们可以发现,只有独轮车是要套绳索的,目的是用来保持平衡。《清明上河图》中六个独轮车都有套绳的。有一辆独轮车过桥的时候,绳索挂在人的脖子上面。这些在《清明上河图》中画得很清楚。

舆有四条腿,又不会歪倒下来,为何要套绳呢?只有独轮车易左右倾倒,套绳索是为了保持平衡,防止车子左右倒滑。即使舆柄上要套绳索,也应该放在后舆柄上(见《清明上河图》),现在是放在前舆柄上,从常理上来讲讲不通。

其次,大唐天子召见外使,在《步辇图》中,我们看见的是,李世民没有穿戴朝服,只着便装,并且一只左脚,伸出于袍服之外,露出袜子和圆口便鞋(图43)。这哪里是国君接见外国使臣的仪态和服饰。这和我们刚才探讨的历史真实性有明显的违背,稍微懂得一点历史知识的人,都不会犯这种错误。

图43

图43 《步辇图》中唐太宗坐姿。

此外,从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我们可以发现,皇帝端坐舆上的仪态都是正襟趺坐,即覆盖在衣裳之下的盘膝盘腿(图44),这些帝王坐在舆上和榻上的仪态皆是正襟危坐,连陈废帝亦不例外。难道大唐天子不懂礼仪到连陈废帝也不如?这说明伪作者没有对这些历史常识进行过研究,或许根本没有见过皇帝是如何地站和坐的。

图44

图44 《历代帝王图》皇帝端坐舆上的仪态都是正襟趺坐,即覆盖在衣裳之下的盘膝盘腿。

第三,《步辇图》以女性充当挽舆之人,原已违背人之常情,况且,此九名女子,从服饰的打扮来判断,与宫女完全不同,倒是像舞女。这些舞女的服饰打扮,与唐朝李贤墓(图45-1)、李重润墓(图45-2)、永泰公主李仙惠墓壁画的所有宫女打扮无一相似(图45-3)。

图45-1

图45-1 李贤墓宫女。

图45-2

图45-2 李重润墓宫女。

图45-3

图45-3 永泰公主李仙惠墓壁画的宫女。

以舞女充当舆士,姑且不论是否合理,如果有也只有荒唐无道的国君才有可能,也只有在后宫嬉戏时命舞女挽舆,不可能在行幸中让国人、朝臣亲眼目睹,更不会在召见外国使节时亮相,此其图之又一疑问。

自有辇车、舆、轿以来,充当舆士的都是男子,由于先天的性别差别、体力差别,因而分工不同,这在砖画、壁画、卷轴画上早有证实。远的不论,只就北魏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漆屏风、汉成帝所乘的肩舆、陈宣帝的腰舆、《清明上河图》中的九乘轿子和七辆独轮车、两辆双轮车、三辆牛车,以及《晋文公复国图》中累见的辇车,它们的舆士皆是男子,而这些绘制,皆是唐代本朝以及前后朝代的制作。难道《步辇图》可以独步画坛外?除了《步辇图》外,还有哪一图是女性充当舆士的?

陈启伟:

我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有人提出,《步辇图》上的一些疑点,只不过是阎立本的“笔误”。因为在中国绘画史上,大画家画错也是常事。比如,唐代绘画大师戴嵩,画牛独步千古,《唐朝名画录》说他画牛能“穷其野性筋骨之妙”,所画《斗牛图》、《三牛图》、《归牧图》等作品,被视为绝世佳作。其中,《斗牛图》为杜处士所收藏。有一天,杜处士将这幅画拿出来晾晒,牧童路过时见图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杜处士问小孩为何而笑,牧童指着图画说:“牛相斗时,力气集中在角上,尾巴是夹在两股中间,可笑画牛的人不懂斗牛的道理,让牛尾翘起来摇晃。”显然,戴嵩画斗牛时,缺乏细致观察而造成误笔。但是,瑕不掩瑜,这幅画仍是久享盛誉的名作。戴嵩是画牛名家韩晃的门生,画牛成就超过韩晃,然而韩晃却以画牛注意细节真实而享誉画坛,他画牧童牵牛饮水,牛眼里照见牧童的影子,十分精妙。

无独有偶,阎立本所师法的南朝大画家张僧繇也有过误笔。张僧繇与顾恺之、陆探微、吴道子并称为古代四大画家,他善画人物,奇形异貌,变化多端,各得其妙。他画了一幅《群公祖二疏图》,图中跟随的士兵穿的是草鞋,由此闹出笑话,公祖们是达官贵人,住在京城,京城的士庶都穿布履,而穿草鞋则盛行于江南,这是张僧繇不熟悉地理环境、不了解民俗风情所致。

五代后蜀的著名画家黄荃,擅画花卉禽兽,达到呼之欲出的程度。尽管如此,也有误笔之时。有一天,黄荃信手画了一只飞鸟,鸟首、鸟爪都是伸直的,这幅画引起时人争议,有人指出,鸟儿飞翔后首伸则爪缩,没有首爪同时伸直的;有人则认为,黄荃是飞鸟画大师,岂能画错?争执者于是走到外面观看空中飞鸟,果然没有首爪皆伸直者。黄荃造成误笔的原因,是没有细致观察鸟儿飞翔的神态,而是凭想象画成的。其画技再高明,也难免一失。(www.xing528.com)

类似黄荃的误笔,还有宋代杰出画家李公麟。李公麟是安徽舒城人,号龙眠居士,善画人物和马,《五马图》是他的名垂青史之作。李公麟画了一幅六七个汉子围在桌旁赌博的作品,图中人物栩栩如生,其中有一个人伏在桌上,眼盯盆内的骰子,张嘴急呼,这时骰子转到‘六’的位置上。李公麟将这幅画送给黄庭坚,黄庭坚欣喜邀请友人苏东坡前来共赏。苏东坡细细看过画后说:“画虽好,可是有一处误笔。天下呼‘六’都是合口,只有闽人才是张口。这幅画中之人本应是安徽人,画的却是张口,因而错把安徽人画成闽人了。”

宋徽宗赵佶是一位在位二十多年政绩一败涂地的皇帝,但他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家,他独创“瘦金书”,跻身书法大家之列;精工人物花鸟,尤以花鸟画最为出色,自成雍容华贵的皇家“院体”。历史上喜欢舞文弄墨的皇帝为数不少,但能玩到如此高级专业水平、成为卓有成就的画家的,大概只有他一人。据说,这位皇帝画家,画鸟雀常用生漆点睛,小豆般地凸出在绢纸上,十分生动。他曾画过各种奇花异草,命名为《宣和睿览册》。他画一幅有名的《瑞鹤图》,群鹤振翅高飞,似有扑打之声,技法娴熟,令人拍案叫绝。然而,后来有人研究发现,鹤在飞翔时脖子总是笔直前伸,而这幅画中飞行的鹤却是弯着脖子的。很显然,宋徽宗在画鹤时疏忽了细节的真实。

陈佩秋:

画史说的这些画早已不存在是真是假,如今已不得而见,只能听其说。只有《瑞鹤图》在辽宁沈阳。评定真伪不是以它的脖子的弯直来作结论的。

《步辇图》的问题不是所谓的笔误,而是它所描绘的完全与宫廷人的生活常规不符。不是什么鸟畜飞翔打斗饰物等的笔误。笔误有时是因为观察不够细致所致,而《步辇图》中的错误则是常识性的错误。

就拿《步辇图》以舞女充当舆士挽舆这事来说,对比《历代帝王图》陈宣帝的舆士挽舆的岗位与手法,就可以看出《步辇图》对宫廷生活的无知。

宋史·御卫志》记载:“次腰舆一,舆士八人。”陈宣帝腰舆舆士八人,正合御卫之数。此图中所绘的八人皆是孔武有力的壮汉,挽舆岗位的排列井然有序,其排列及挽舆手法是:

1.前后舆柄,挽舆的共是六名,即前三人后三人,他们是左中右舆士。左右舆士排在左右舆柄外侧,中舆士排在左右舆柄之间。另舆身之左右外侧,排二名持宫扇者,全舆共是舆士八人,正合《宋史·御卫志》所载。

2.挽舆的手势为:前舆柄的左舆士,右手紧握左舆柄,右舆士及中舆士两人各出一只左手和右手,一前一后共同握住右舆柄(舆身后面的三名舆士的手势被左面持宫扇者的身躯挡住)。

3.何以前左舆柄只有左舆士一人挽舆,而右舆柄却有右舆士和中舆士二人挽舆?其原因是:左右舆士挽舆向前步行时,身体皆不能侧转,因而两手不能交替挽舆,左舆士只能专用右手挽舆,右舆士只能专用左手挽舆。当步行过久,力有不济,此时中舆士其岗位居于两舆柄之间,他的左右手皆能挽舆,于是伸出左手或是右手,替左或右的舆士挽住舆柄,使左右的舆士互换岗位。而互换岗位后的左右舆士恰好使其疲乏的手得以休整,既不须停舆,又不影响行路。

以上《历代帝王图》的高明绘制,既合乎《御卫志》的有理有序,更说明画家本身对宫廷生活的熟悉与观察入微。

而《步辇图》的挽舆舞女,她们的排列不合挽舆要求,杂乱无序:

1.全舆共九名舞女,其中两名持障扇(因为它不像宫扇),一名持伞盖(即华盖),余下六名,五名闲望,只有前左右舆柄之间的一名,两手挽住左右两只舆柄。试问,一名弱舞女,如何挽得起舆身与乘者的重量?更有不能解释的是,五名闲望中的一名两手平伸,手心向上搁在舆身面板之上,绘图者竟然不顾画意,随心乱作。还有,那名持伞盖的舞女,其伞盖本当覆于帝王的头顶,但她却将伞盖笔直地覆盖于自己的头顶之上,非但动作失误,且将伞盖部件画错。我们可以参看顾恺之的《洛神赋》,画卷中的伞盖皆覆于曹植头顶,其伞盖部件部位非常合理。

2.仅有的一名挽舆舞女,她双手挽住左右舆柄,并且还有一条绳子套挂在肩颈上。这一套挂绳子的形式,只有乡间和市井中的独轮车上才有。因独轮车易向两侧倾倒,推车的只有一人,用绳套于颈肩,是为防止松手时独轮滑走。

腰舆本无轮,且有四足和六人挽舆,更为帝王专乘,何用肩颈套绳的乡间市井格式?研究《清明上河图》中的所有独轮车,即使要套绳索,也只在后车轮上套绳,将绳子缚于前车柄是错误的,因前车柄是拉车,背向独轮,后车柄是推车,面向独轮,独轮在视线范围内易于控制,因而《清明上河图》中所绘格式,是符合规律的标准格式。而《步辇图》舞女肩颈上的套绳,是绘图者自市井所见抄袭而来,既不合独轮原理,更不符宫廷御卫规格,证明它不是宫廷画家的原稿,同时也不会是摹本。因为既是摹本,就应该忠于原作,原作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差错。

陈启伟:

我注意到,米芾在评价《步辇图》时,用了一句“人后脚差”。这“脚”根据文言文解释,可以是“足”,也可以是“小腿”。如果是指“足”,那么在现在的画中我们看不出哪个女子的脚差些。如果说是指“小腿”,这就有问题了。画中女子全穿裙子,观者何见“小腿”,只有穿裤子的壮汉,才有可能“小腿”被画得差些,作为比较我们可以参见《历代帝王图》中陈宣帝的抬辇者。所以,有可能米芾看到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步辇图》的左侧,中间的是禄东赞,前后的是不是唐朝的官员?

陈佩秋:

图中人物,据说前面的是引见的官员,后面的是翻译。禄东赞穿的是少数民族衣服。而唐太宗身边不是宫女,全是舞女。这可以从壁画的舞女服饰加以对比。舞女的裙子是一条条红的,与其他色相间(图46-1、46-2)。宫女的服饰与此不同。而《步辇图》中抬辇女服饰与之相同,因此我们说是舞女抬太宗。再看李贤墓里国外使节的服饰(图47),和《步辇图》禄东赞的服饰比较,就可以看出问题。

图46-1

图46-1 唐墓葬壁画舞女之一。

图46-2

图46-2 唐墓葬壁画舞女之二。

图47

图47 李贤墓里国外使节的服饰。

陈启伟: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步辇图》能画出唐朝墓葬壁画的舞女,那只能说明作者熟悉唐朝情况的。我想,那或许是他在画此画时,见过类似的作品,但他并不知道那是唐朝的舞女,而不是宫女。是错把舞女当宫女。

如果说,《步辇图》就是讲唐太宗送文成公主入藏,那么历史记载,这一事件发生在哪个季节呢?在画后的题跋的正文第一句就有记载:“贞观十五年春正月甲戌”,《旧唐书》太宗本纪记载:“十五年春正月丁卯”,《资治通鉴》卷一九六(唐纪十二,太宗)也有记载:“贞观十五年春正月甲戌”,可以肯定的,唐太宗会见禄东赞是在正月。唐朝定都北方,正月正是寒冬季节,而画面上的大唐皇帝和抬舆舞女都是薄衣单衫在身,也不符合自然规律呀。皇帝的身体再好,恐怕也经不起冻。

唐太宗是在正月,也就是在大冬天出行,用篾织宫扇似乎讲不过去,而画中的宫扇恰恰是篾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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