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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图》:艺术性与时代风格揭秘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问《步辇图》之艺术性和时代风格陈佩秋:现在只要将《步辇图》和《历代帝王图》相比,就可以发现两者风格不可比拟,水平高下一目了然。图7图7《步辇图》之唐太宗步辇。如果,《历代帝王图》之舆是阎立本所绘,则《步辇图》之舆绘者另有其人。

《步辇图》:艺术性与时代风格揭秘

一问《步辇图》之艺术性和时代风格

陈佩秋:

现在只要将《步辇图》和《历代帝王图》相比,就可以发现两者风格不可比拟,水平高下一目了然。

步辇比较—

我们可以将《步辇图》和《历代帝王图》中的步辇进行比较,就可以比出它们的差异性。画中女子脖子上挂一根绳子来抬辇是最糟糕的地方。市井中独轮车才挂一根绳子,而且是粗的绳子,脖子上挂绳子是为了有一个支点

《步辇图》上这个辇小得很,而且粗糙不堪,人坐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掉下来。只要想想这些,就能发现这是阎立本画的吗?他是丞相呀,对宫里的东西十分熟悉。

从来步辇就是由男人手抬的,怎么可能由女子在脖子上挂个绳子抬呢?而且,抬步辇也有方法的,左右各有几个人,都有规定。我们可以看看《步辇图》中的辇(图7)和《历代帝王图》中陈宣帝坐的辇和陈文帝坐的腰舆。(图8-1、8-2)。

图7

图7 《步辇图》之唐太宗步辇。

图8-1

图8-1 《历代帝王图》中陈宣帝之步辇,极为精致。

图8-2

图8-2 《历代帝王图》中陈文帝坐的腰舆。

《步辇图》的辇之绘制,不但简陋,其结构差错,部件短缺,非帝王所乘之舆,说明绘此图者无宫廷知识。

《南齐书》舆服志记载:“舆车,形如轺车,漆画金校饰,锦衣、两厢后户隐膝牙兰、玳瑁帖、刀格、镂面花钉。”

腰舆,它虽是便舆,不似轺车有两厢后户,但其制作仍十分华丽,证之以《历代帝王图》陈宣帝乘坐之舆,它的制作,其精美如下:

1.舆的通体,朱漆画密布云纹形葵花瓣形四方连续图案,舆足内侧面黑漆。

2.舆柄把手顶端,朱漆葵花瓣形浮雕

3.臂搁,朱漆横长方条木,它的两头以金铰链扣套于朱漆竖木桩上,扣孔内串

挂花纹丝带一条。

4.舆之左右两侧边,刀格孔内串挂花纹丝带两条。

以上为《历代帝王图》陈宣帝腰舆的绘饰,非常精致,上面有挂件,扶手是红的漆器,上面也有装饰用的挂件。辇的把手很长,上面可供皇帝搁手,是可以移动拿下来的。它与北魏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漆屏风、汉成帝所乘肩舆漆画类似(图9),与北京故宫的唐朝画家周昉《挥扇仕女图》(图10)的方凳漆画类似,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唐《宫乐图》(图11)方凳的彩漆画类似,且上二图方凳刀格孔内串挂之丝带形式相同,而陈宣帝腰舆漆画图案,其精确细密笔触流畅处,较以上三图尤过之。

图9

图9 北魏司马金龙墓中漆画屏风所绘汉成帝所乘肩舆。

图10

图10 唐代画家周昉《挥扇仕女图》中方凳漆画。

图11-1

图11-1 唐《宫乐图》中凳上花纹。

《步辇图》中所绘之舆,简陋之处如下:

1.通体无漆绘、无浮雕、无装饰。

2.车的部件缺失,无臂搁(皇帝出行,以山路危悬,无臂搁扶手,岂不要翻落

舆下)。

3.舆之结构差错,四足无横档木固定,舆足随时可摇脱。

4.舆柄过细,与舆体比例失调,细得不及纤握一把,如何负担舆体与乘者重量。

据以上舆之四点比较,《历代帝王图》陈宣帝之舆和《步辇图》李世民之舆,二舆之画法及其结构,相差十万八千里,说明此二画之舆,不是同一人所作。如果,《历代帝王图》之舆是阎立本所绘,则《步辇图》之舆绘者另有其人。

《历代帝王图》中陈宣帝的步辇,辇由六个男子来抬(图12),前后两个站中间的,是为了换手而安排的,四周由四名男子抬辇,而《步辇图》中前面只有一名女子用绳子挂在脖子上双手抬辇(图13-1),就能把唐太宗抬走。除非此女是大力士,否则就显得滑稽。而我们大家熟悉的《清明上河图》中也有将绳子套在脖子上的,但仅限于独轮车,即使要套绳索,也只在后车轮上套绳,这个常识性问题我后面会讲(图13-2)。

图11-2

图11-2 唐《宫乐图》中凳上挂饰。

图12

图12 《历代帝王图》陈宣帝六个抬辇者。

图13-1

图13-1 《步辇图》中宫女脖力套绳抬辇不合常规。

图13-2

图13-2 《清明上河图》中独轮车。

陈启伟:

服饰方面,《步辇图》与《历代帝王图》、《宫乐图》相比照,两者差别也很明显。

陈佩秋:

服饰比较——

敦煌初唐壁画第220窟,维摩诘经变右下的帝王与群臣朝服,以及阎立本《历代帝王图》中的7位帝王朝服,它们的服饰规格画法和色彩皆一致,都是戴冕旒、著青衣、朱裳、曲领、白纱中单、大红蔽膝、大带,以及足登有小牌坊形翘头勾在裙外的朝鞋。《历代帝王图》的人物在服饰方面就画得很准(图14),线条流畅,表现得体。

而《步辇图》中唐太宗穿的是便服(图15),服饰的画法无论用笔还是用线,僵硬不堪。

图14

图14 《历代帝王图》中皇帝服饰。

图15

图15 《步辇图》中唐太宗服饰。

在古代的绘画中,为了完美地表现帝王,一般都画皇帝穿着考究,一般也是画朝服。这点从《历代帝王图》就可以看出。皇帝的服饰和使臣的不同,使臣有使臣穿的服饰和鞋。

而《步辇图》中,唐太宗召见吐蕃使臣,不穿朝服,穿便装,似乎讲不过去。

陈启伟:

和《历代帝王图》相比较,好像《步辇图》里唐太宗的形象和仕女的头发等要粗疏得多。

陈佩秋:

人物比较——

你看得比较仔细。确实如此。将《步辇图》与《历代帝王图》比较,《历代帝王图》人物的头发、胡须都画得相当精细(图16-1、16-2),笔笔传神。从唐壁画来看,人物的胡须都有线条,因为是画在墙上的,线条比较粗。但《步辇图》中唐太宗的胡须和宫女的头发(图17-1、17-2),是墨色的乱麻,团在一起,画法完全不同。画壁画的还不是大名家,他们也能画得如此准确,难道堂堂的阎立本还不如他们吗?

图16-1

图16-1 《历代帝王图》人物发须。

图16-2

图16-2 《帝王图》胡须都画得相当精细。

图17-1

图17-1 《步辇图》唐太宗的胡须。

图17-2

图17-2 《步辇图》宫女的头发。

唐太宗和红衣大臣的耳朵(图18-1、18-2)与《历代帝王图》的人物耳朵(图19-1、19-2)相比较,就会发现问题,从造型上说,后者所画的符合客观形象真实的耳朵。这是因为,伪作者不顾耳朵的形象真实,任意挥写所至。这种不顾客观真实的画风在唐宋人物画家中是没有的。当时的画家是非常注重写生的。

图18-1

图18-1 《步辇图》中唐太宗耳朵。

图18-2

图18-2 《步辇图》中红衣大臣的耳朵。

图19-1

图19-1 《历代帝王图》人物耳朵及胡须

图19-2

图19-2 《历代帝王图》中为陈宣帝抬辇者之耳朵。

陈启伟:

《步辇图》中的唐太宗和红衣大臣的耳朵好像每个人都长了两只小耳朵,这种画法很滑稽。只有在放大的画册和原作上才可能看清楚。可喜的是,上海博物馆国宝书画展印制的大型画册就十分清晰明了,为人们更好地研究提供了方便。

正如您说的,《步辇图》人物总体不如《历代帝王图》。

陈佩秋:

唐人的壁画,眼睛都是比较阔的。而《步辇图》的女子都是小眼睛小鼻子,身体也是削瘦的样子。这种风格唐宋时的画里没看见,要到明清才出现。明清人物画一般是细眼睛小鼻子,身子弱不禁风的样子。

陈启伟:

将《步辇图》中宫女和内伺的人物形象与唐墓壁画比较也能发现明显的问题。比如,您刚才讲的《步辇图》中宫女的脸显得小气(图20-1),而我们看章怀太子墓壁画中的《观鸟捕蝉》的宫女脸的画法(图20-2),要明显好于《步辇图》。

图20-1(www.xing528.com)

图20-1 《步辇图》宫女脸部。

图20-2

图20-2 章怀太子墓《观鸟捕蝉》宫女脸部。

两幅画的宫女衣袖也能看出差别,一个线条流畅,一个线条僵硬(图21-1、21-2)。《步辇图》中宫女的发型与唐李重润和新城公主墓的壁画中看宫女发型(图22-1~3),两者也是不能比拟。《步辇图》几乎就是墨团团,看不出发型,而唐墓壁画的宫女发型变化多端。

图21-1

图21-1 《步辇图》宫女衣袖。

图21-2

图21-2 章怀太子墓《观鸟捕蝉》中宫女衣袖。

图22-1

图22-1 《步辇图》宫女发型。

图22-2

图22-2 李重润墓宫女发型。

图22-3

图22-3 新城公主墓宫女发型。

再看《步辇图》宫女的长裙,一是不合时宜,二者裙子下面有白边,不知何用,裙内穿裤子,翻看了所有的唐画和唐墓图册,均没有如此打扮(图23-1),而从永泰公主墓和章怀太子墓的壁画来看,宫女一般穿长裙,鞋部露外,干事的宫女穿带裙长衣,有裤子露出,我想这主要便于干活(图23-2、23-3),而《步辇图》恰巧将两者不伦不类地结合起来了。

图23-1

图23-1 《步辇图》宫女长裙及鞋子。

图23-2

图23-2 永泰公主墓宫女长裙。

图23-3

图23-3 懿德太子李重润墓宫女长裙。

在《步辇图》中,画的左边是穿红衣的引领者,以及据说是翻译的穿白衣男子,只要仔细观察红衣男子,就会发现他的双手执笏变成了双手抱笏,原因是袖口部分画的不准确(图24-1)。而同样动作,在懿德太子墓的壁画中却表现生动而准确(图24-2)。从两张图片还可以发现,在长衫的绘制上,唐墓壁画更符合自然,它不仅线条流畅挺拔,同时在表现长衫衣纹时,上下连线,自然准确;而红衣男子的长衫线条上下交代不清,特别是下半部分有一横线,原是要表示长衫有拼接的线纹,因将前边和左边的横线画成一根直线,就露出了画家基本功的破绽。同样的错误,在《步辇图》的白衣翻译官身上也存在(图24-3),长衫竖线上下不对齐,下摆拼接的横线交代不清。同样,我们也可从章怀太子墓壁画人物进行比较(图24-4、24-5)。

图24-1

图24-1 《步辇图》红衣男子执笏。

图24-2

图24-2 李重润墓男子执笏。

图24-3

图24-3 《步辇图》白衣翻译官长衫。

图24-4

图24-4 章怀太子墓男子长衫图。

图24-5

图24-5 章怀太子墓仪卫长衫。

陈佩秋:

你讲的这些都很有价值。只要我们静下心来,仔细研究,就会得出结论。

陈启伟:

明清人物画相比较唐宋,更多的是病态美。那可能与中国画发展到这个阶段,文人画的审美情趣有关。

陈佩秋:

但明清画人物画,如唐伯虎仇英等,他们画仕女尽管躯体瘦削,但线条还是挺拔的。《步辇图》从线条上来讲,也画不过明清一流的画家。所以我说它的艺术水平低劣。它不是有水平的假画。历史上做假画一直有,但是也有水平好的假画。

要鉴定《步辇图》,就要对阎立本其他的画和唐朝的人物画进行比较。画家的画和他的时代性是无法脱离的。

我们先看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宫乐图》。早先,台湾把它放在元人作品里,张大千和谢稚柳说它是唐画,他们还不相信。经过研究,他们先把它升到宋画里面。现在,台湾的研究者认为是唐人的作品。

盛唐人的脸是肥肥的,这从唐人的《宫乐图》(图25-1)中可以发现,人物的脸(图25-2)上,圆脸线条画得结实。《宫乐图》中人物的手(图25-3),一笔一笔的,随便哪张脸和哪只手,线条都很厚重。再看看《宫乐图》中琵琶上的线条(图25-4),我们有时手把握准的话,线条还没有《宫乐图》那么挺刮准确。此外,画面上每个家具和物件的结构和小饰件,都十分准确;凳子上面的花纹和细节,也都很精致。

图25-1

图25-1 《宫乐图》全图。

图25-2

图25-2 《宫乐图》人物之脸。

图25-3

图25-3 《宫乐图》人物之手。

图25-4

图25-4 《宫乐图》琵琶。

将两图相比,才能发现问题。《步辇图》的开脸和发须、衣服、花纹以及仕女头发等等画法,与《历代帝王图》对比都对不上号,连具有基本绘画功夫的学子都能看得出。可以说,当代许多有传统功底的画家画的人物画都要比《步辇图》好。

再将《步辇图》中的人物与《历代帝王图》的人物的脸比较,后者开得非常好,线条准确到位。两者的艺术性相差不是一点点。

比较两张图的人物开脸,《历代帝王图》和《步辇图》人物的画法完全不同,前者的人物圆圆的,是初唐时人物的画法,而后者中的人物除李世民外,个个干瘪。同样的画家画出来的画,怎么会相差这么大呢?《历代帝王图》中所有人物的眼睛非常清晰,而《步辇图》中人物眼睛都模糊不清。

陈启伟:

说起《宫乐图》,我曾看到一篇文章说,其中所绘琵琶与日本收藏的唐代琵琶几乎一模一样(图25-5)。此琵琶由日本正仓院收藏,它是采用横持琵琶的“拨”法进行弹奏,属于古老的弹奏方法,与今天直持琵琶并用手指弹奏不同。从画面可以看出,琵琶上面弦与杆拨上画有汹涌的波涛等图案。

图25-5

图25-5 日本藏唐朝琵琶。

陈佩秋:

这更说明唐朝时画家所画的内容基本是忠实于生活

陈启伟:

我看画册,发现唐太宗身后的宫扇和华盖在透视方面也没有画准。从画面布局来看,华盖的柄应该在后面,宫扇的柄应该在前面,而现在恰恰画反了,按照画面反映,宫扇和华盖应该交叉在一起,那么宫女又如何行走呢?

陈佩秋:

宫扇比较——

看《步辇图》中皇帝头上的宫扇(图26-1)。现在画的不是宫扇,从唐代绘画和壁画中可以发现,皇帝用的宫扇是带圆形的。而且四周是用羽毛做的,杜甫的诗中有提及:“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照龙鳞识圣颜。”而我们从《步辇图》中看见的是篾织的。

图26-1

图26-1 《步辇图》中宫扇。

《历代帝王图》中陈宣帝用的宫扇(图26-2),画的虎头,用放大镜看,细致的羽毛清晰可见。难道大唐的皇帝条件还不如小小的陈国?这种长方型的扇子,只有在唐朝壁画仪仗队宫扇中可以看见(图26-3)。你看,这壁画中的人物和旗扇,它们的线条也要比《步辇图》好。同样可以参考的还有晋顾恺之洛神赋图》中的宫扇,也要比《步辇图》画得精美(图26-4)。

图26-2

图26-2 《历代帝王图》中陈宣帝宫扇。

图26-3

图26-3 唐壁画中仪仗队宫扇和遮阳伞

图26-4

图26-4 晋顾恺之《洛神赋图》中宫扇。

从宫扇来看,《步辇图》与《历代帝王图》中的宫扇是不可同日而语。前者不仅结构错误百出,而且艺术性、观赏性远远不如后者。所以,我们说,《步辇图》里的人物、宫扇等均没有《历代帝王图》细腻厚重和高古。

陈启伟:

我还发现,《步辇图》中唐太宗身后的宫女手持一把红色的遮阳伞(图27-1)。从这把伞来看,线条羸弱,本应用木头或竹竿撑起伞面,现在却是几根细线粗略交代。同样的伞,在《洛神赋图》中却交代清楚,一目了然(图27-2)。

图27-1

图27-1 《步辇图》宫女手持遮阳伞。

图27-2

图27-2 顾恺之《洛神赋图》遮阳伞。

看来,将《历代帝王图》与《步辇图》比较是非常能说明问题的。

您对一件艺术品的鉴定,有一个很直观的切入口,那就是从作品本身的风格和艺术性来把握。艺术性和艺术风格对的,就对;艺术性和艺术风格不对的,就不对。这种鉴定的方法和谢稚柳先生的鉴定态度是不谋而合的。

陈佩秋:

我从作品的艺术比较出发,从整体风格出发,从细部入手,同时也不排除进行考证。如果把两幅或三幅画的有关头、手、坠子、服饰、辇等细部进行比较,就不难看出,是《步辇图》的形体正确和线条好,还是《历代帝王图》的好?是《步辇图》的形象准确,合理合法,还是《帝王图》的准确合法?我想大家一看就明白。

有一张《雪江归棹图》,是宋徽宗画的。董其昌说是唐画,谢先生说,该死,连宋画唐画都搞不清。你看,上面有“宣和殿制”,还有葫芦印双龙印。看它的时代风格,山石、树木、屋宇、舟车、人物,它的造型的准确度是北宋人共有的。并且,笔触的轮廓线和皴笔的形体也是北宋人共有的,这可对比北宋其他圭帛画,就是北宋画。所以,鉴定时了解时代风格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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