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瓦当装饰的具象风格研究

(一)陕西瓦当装饰的具象风格

画像瓦当以自然物象为主要装饰内容，它包括动物、植物以及山水日月等自然景物和少量人物形象。动物形象有鹿、马、双獾、四兽、鸣雁、虎、蝉、兽头、鱼、鸟、四神等；植物形象以树花瓣葵、嘉禾等为主。秦代画像瓦当的内容还有明显的夏、商、周三代遗迹，如秦始皇陵出土的目前最大的瓦当，高47.5厘米，宽61厘米的瓦当王，以左右对称的夔凤为纹饰，结构严谨，双线勾刻，锋芒毕露，有一种严整、对称之美。瓦当的这种受青铜纹饰影响的形式在汉代已成一流。画像瓦当以具象的形式作为自己的表述语言，因而常表现出一种浮雕的绘画性风格，其主体形象鲜明生动，富有说明性；与几何纹饰相比，画像表达的思想内容与社会层次所标志的事物之间的关系更加直接、具体而形象，其指示性也较强。如所谓“四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既标志着东西南北左右上下之方位，又代表着春、夏、秋、冬四季和青、白、赤、黑四色。考古表明，“四神”瓦当一般按其所象征的内容被设置在相应方位的建筑物上，即青龙置屋顶东檐，白虎置屋顶西檐，朱雀在南，玄武在北，有其明确的符号性和象征意义。秦汉之际，宗教神学占据社会统治地位，阴阳五行观念构成一个庞大的系统体系，并把季节、生产政事、宗礼、生活即自然与人都包罗进去，形成一个既包含科学成分又有神奇色彩的世界图式，影响着人的生活的各个方面。秦汉瓦当纹饰的符号化不仅反映着民间生活的各个方面，同时，秦汉瓦当纹饰的符号化也反映出这种社会思潮的影响。瓦当装饰的图式无论繁简几乎都包涵着深刻的思想内容，作为“有意味的形式”从装饰的结构、布置、方位到点、线、面形式以及具体物象，都有其明确的符号意义。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画像瓦当装饰虽涉及动物、植物、人物、神兽等众多内容，但并非是任意的零散的纯装饰性，而是有某种寓意的、系统的整体。如蛙纹、玉兔纹形象象征“阴”；而雁纹、鹤纹、鹿纹、葵纹、凤纹当属“阳”，象征太阳。似乎各种不同形象都来自一个系统，一个天人感应，天地、日月对应，阴阳五行相对互生的系统，四神瓦当作为一个完整的子系统，实质上是整个系统性的集中反映。

画像瓦当的装饰特点，任何内容的表达都必须依靠一定的形式，形式本身是内容的表达方式，但瓦当作为艺术，作为建筑的一部分，它并不仅仅是为社会意识作注释，它还有其审美的一面，即内容与形式在审美对象上的统一。画像瓦当在装饰形式上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其一，装饰结构上的多样与变化。画像瓦当表现具体形象，以单位纹为主，并根据表现内容，其结构形式也有一定的变化。主要有球心、放射、对称、相向、平衡、交叉、穿插诸式。无论其内容多少，均以圆满为基本要求或以当心为基点作环状，如四神瓦当，形成一个充满张力的环形结构；有的不明确表现当心，如鹿风纹、龙纹等，都以圆满为要求进行夸张变形，以适应瓦当圆形装饰面的形式需要。

其二是造型上的生动简练，富于变化是秦汉画像瓦当的又一重要特点。(www.xing528.com)

如马纹当、鹿纹当，其极为简炼的刻划，表现出马的跃动欲奔之态和鹿纵驰之状；猎人斗兽纹当，以率直、粗线条表示呈S形的兽，用几根相对细弱的线条来刻划持矛人，并形成对比；表现龙凤、虎的同一题材，有生动多变的各种造型，风格迥异。

其三，表现手法多样主要变化在画像的表现手法上，除浮雕的块面造型外，还有双线勾勒以及线面结合的其他造型形式，以表现不同的内容和展示不同的风格。

值得注意的是艺人们还采用了一种互借的双关表现手法。如三雁纹当，雁足组成中心三角形体；三鹿纹当，以三只回环的鹿角形成一个套在中心圆外的三角形组合；三鹤纹当，以三只奔走的鹤脚组成一个中心结构；四兽纹当，四只猛兽几乎简化为S形，呈球心式，四兽头部形成相对的中心结构；四鹿纹当，夸张的鹿角，形成外层的一个波形装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