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义
西安是著名的历史古都,在其周围分布着众多的唐代陵墓。20世纪50年代以来,发掘了大量陵墓,有的已成为闻名海内外的旅游景点,如著名的乾陵永泰公主墓。这些陵墓吸引了众多的游客,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精神食粮。但是,由于古代文献里缺乏对它们的系统记载,这使得现代人很难通过文献和实物相验证的方法去了解、去研究唐代社会。因为现代考古学有自己的一套描述语言,普通人很难理解它。甚至一些专门研究历史的人,在利用考古简报和报告时都有一定的困难。所以,本文拟结合文献,对唐代陵墓建筑的地下结构部分的名称作以考释,力图使文献记载和现代记录相吻合,以便于大家利用和参考。
唐代墓葬地下部分以最后一道封门为界,通常可以分为墓道和墓室两大部分。墓道部分可以细分为斜坡墓道或竖井墓道、过洞、天井(早期简报称为天窗)、小龛(有时称壁龛);其余的部分又可以细分为甬道(双室墓可分为前、后甬道)、墓室等,如下图[1]。
这是现在考古报告和简报里的常用术语,但不是唐代人当时的叫法。傅熹年[2]、沈睿文[3]和韩国河[4]等先生在研究中已注意到此问题。文献中尽管没有关于唐墓各部分名称的系统记载,但还保留了部分相关资料。本文在此综合诸位论述,把唐墓各部分名称略作考释:
一 墓道部分
墓道,又称隧道、羡道、埏道。隧道和羡道是东周时期对墓道的称呼,唐以前文献中就有记载。如《左传·禧公廿五年》《国语·周语》晋文公“请隧以葬”,遭到周王拒绝。贾谊《新书·审微》中释曰:“古代周礼,天子葬用隧,诸侯具下。”《史记·卫康叔世家》载:“(共伯弟)和以其贿赂士,以袭共伯于墓上,共伯入侯羡自杀。”《后汉书·礼仪志》刘昭注引《汉旧仪》:“武帝坟高一十丈,明中高一丈七尺,四周一丈。内梓棺柏椁黄肠题凑,以次百官藏毕,其设四通羡门。”《后汉书·陈王列传》记载“民有赵宣者葬亲而不闭埏隧,因居其中”。《晋书·礼志》曰:“(魏文帝)及受禅,刻金玺,追加尊号,不敢开埏,乃为石室,藏玺埏首,以示陵中无金银诸物也。”《南史·豫章文献王嶷传》:“生数幸嶷第,宋长宁陵隧道出第前路,上曰:我便是入他家墓内寻人。”
唐代文献中也有此类记载,如:
孝敬皇帝恭陵,在河南府缑氏县界,上元二年八月十九日葬。初修陵,蒲州刺史李仲寂充使,将成,而以元宫狭小,不容送终之具,遽欲改拆之。留役滑泽等州丁夫数千人,过期不遣。丁夫恚苦,夜中投砖瓦,以击当作官,烧营而逃。遂遣司农卿韦机,续成其功。机始于隧道左右,开便房四所,以贮明器。于是撙节礼物,校量功程。不改元宫,及期而就。[5]
此事在《旧唐书》里也有记载:
时司农卿韦机兼领将作、少府二司,高宗以恭陵玄宫狭小,不容送终之具,遣机续成其功。机于埏之左右为便房四所,又造宿羽、高山、上阳等宫,莫不壮丽。[6]
五代时温韬“从(昭陵)埏道下,见宫室制度闳丽,不异人间”[7]。这些资料均说明墓道就是文献中的“埏道”、“隧道”,并且据《狄仁杰传》和《唐会要》的记载来看,似乎唐人并没有严格区分二者。所以一称“隧道”,一称“埏道”。“埏”通“羡”,读若yan。从前引文献来看三者在唐代区别不大。但使用“埏道”和“隧道”的几率明显高于“羡道”一词。这也许反映“羡道”一词可能是早期词汇,至隋唐时期,随着墓葬制度的变化逐渐被“埏道”一词替代。
宋代有关墓葬的记载和唐代大抵相似:
葬有二法,有穿地直下,为圹置柩,以土实之者;有先凿埏道,旁穿土室者,撺柩于其中;其坚土之乡,先凿埏道.深若干尺,然后旁穿窟室以为圹。或以砖范之,或但为土室。以砖数重塞其门,然后夯土实埏道。(中略)。葬时,先以竹竿步晚,稍(梢)在圹中,置枢于其上而探之,既而抽其竹,其明器、下账、五谷、牲酒等物,皆于道旁别凿窟为便房贮之。[8]
羡道和隧道在汉以前是有明显区别的,“天子用隧”,其他人只能用“羡”。那么“隧”和“羡”有什么区别呢?唐贾公彦在《周礼·春官冢人》“以度为丘隧”郑玄的注下,疏云“隧与羡异者,隧道则上有负土”,即是说“隧道”上面覆盖有土,反之羡道则无土。傅熹年先生对此的解释是“唐代和汉代的说法不一样,唐代认为在土中穿洞,上部有顶的称为隧道,在土中开沟,露天开挖的称为羡道”,“用隧道过洞之例始见于东汉”,“所以贾公彦的说法,以之解经,或许有以今释古之嫌”。对此段清波先生也作了新的解释,认为“晋侯请隧中的“隧”不当作墓道讲,这里的“隧”是天子都城外的一种行政建制,即乡隧制度中的“隧”,而诸侯除鲁国外是不得使用”[9]。无论晋侯所请之隧为“乡隧”还是“墓隧”,先秦就有“墓隧”的称呼是不可否认的。从秦始皇兵马俑俑坑的建筑方式看,尚不能排除天子墓道上架设棚木然后用土覆盖的做法。因为一座大墓从开挖到埋葬是要费些时日的,如果在墓道上没有一定的保护设施,则很难保证工程的正常进行,容易造成坍塌。天子墓隧和普通人的墓道不同之处在于:将来棺椁要从墓道进入墓室,所以天子墓道要保留到最后一刻才能封闭;而普通人的棺材是从墓上用辘轳直接放下的,墓道仅需考虑施工出土的方便。随着墓葬形制的变化,这种以墓道上“负土”与“不负土”来区别等级的做法已失去意义。所以汉代以后,“隧”“羡”互通了,均指墓道。唐代贾公彦的说法只是对先秦旧制的解释。如果要勉强区分唐代墓葬中的羡道和隧道的话,显然墓道最前端,第一过洞之前的露天开挖部分,最符合“羡道”的性质,过洞至最后一道墓门部分就为隧道。至于“过洞和前后甬道应称为隧道”[10]的说法,恐怕值得重新考虑,因为毕竟这是后起的事物,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尤其是前后甬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隧”,尽管其形制确实为隧道式的。实际上在唐代两者的区别并无实际意义,一方面唐墓不靠此来区分等级高下,另一方面据先秦文献可知“羡”“隧”不能共存于一座墓中,因此这两部分又可合称为“埏道”或“隧道”。
前甬道部分,据法门寺地宫出土的《物帐碑》记载,似乎可以称之为“鹿项”。但这是个孤例,还没有其他文献证据来佐证。
二 天井部分
天井是汉代流行横式墓以后,新出现的结构,因此在先秦文献中没有记载。据傅熹年先生研究,这种墓制滥觞于东汉,成形于北魏。随着政权的转移,从北魏洛阳传至北齐、北周的中心地区。传到长安后,在隋唐时期得到大的发展。这种结构一方面利于回填,令一方面可以增加作业面,提高施工速度。如果说“天井”象征庭院里的露天空间这一假说可以成立的话,这一部分称为天井十分合适。
三 小龛部分
颇具争议的是墓道旁的小龛,它该不该称为“便房”。梓宫、黄肠题凑、便房、外藏椁是汉代帝王陵墓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梓宫、黄肠题凑、外藏椁等诸种葬具的看法基本一致,唯独对便房的看法存在较大分歧。分歧的症结源自东汉服虔和唐人颜师古的注文。服虔把“便房”注为“藏中便坐”,颜师古注为“小曲室”。北京大葆台等一批西汉诸侯王墓被发掘后,有学者把形同曲室的回廊定为“便房”。又有人据在《汉书·武帝纪》颜注中提到“便殿,便室,便坐,皆非门大之处……休息闲宴之处耳”的话,于是又把便房“贴”到看似休闲之地的前堂。黄展岳先生分别于1993 年[11]、2005年撰文对此问题作了研究。他认为:便房即木制作的棺房,只用于木构题凑式的西汉帝、王墓,其他形式的帝、王墓未见这种葬具。主要理由如下: 第一,从上引《霍光传》文,可知梓宫、便房、黄肠题凑、枞木外藏是指四种不同材质的葬具,传文叙述层次清楚,从里到外,便房位于梓宫的外围、黄肠题凑木的里边。第二,便房即棺房,三国魏人如淳在上引《霍光传》中己指明。如淳曰:“《汉仪注》天子陵中明中高丈二尺四寸,周二丈,内梓宫,次椁、柏黄肠题凑。”第三,根据前两点,可以肯定位于棺材(梓宫)外围、题凑木墙里面的平面呈方形或长方形的木房子就是便房。便房门外是前堂(或称前室),为祭奠之所。在题凑木内侧或内外侧的回廊里隔出若干房间(有的不隔,如大葆台墓),用来放置各种随葬品,是为外藏椁。便房是一座两侧面和后面围以木板壁的房间。它有木板顶盖.正面设置两扇木门[12]。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还得回过头去,在汉代文献里寻找证据。从汉代文献里我们可以归纳出便房的基本特征:其一,是一种葬具,可以“具”为单位,可以赐予;其二,位于封土堆之下,并有一定的高度,否则就不会有“积土为山,度便房犹在平地上”[13]之说;其三,作用是“保幽灵”;其四,具有“房”的形状,有门户之设。其五,位于梓宫(棺材)之外侧。黄先生对汉代便房的认识无疑是目前最具说服力的论断。但这一传统在魏晋时期由于政治经济等方面的原因,被放弃了。在外族入主中原以后,这种葬具再次被异族使用。尽管郑岩[14]和巫鸿[15]等人还不能确定其目的,但我们在这些异族人的葬具上确实发现了符合这几个特征的图像,如郑岩、巫鸿先生论文所列举的厍狄洛墓棺亭、傅家北齐石棺第九石上的画像等就是见证。巫鸿先生在论文中指出,这种葬具可能来自四川,和道教一起传入北方。这是很有价值的推测,近来咸阳出土的两具陶棺补充了其在地域上的缺环。但是东汉时期的道士如何创造出这样的葬具和埋葬方式?我们怀疑这是他们模仿高级贵族墓葬的结果。而这些石棺可能就是对便房的模仿。根据地域的不同,人们选择不同的材质,或木或陶或石。由木转为石,更符合“寿如金石”的理想。而较晚的这些房形椁亭、椁室类葬具就是对汉代便房的模仿。
对此,韩国河先生曾提出“研究汉唐时期的墓葬制度必须用动态的眼光去看问题,也不能绝对认为东汉人(如服虔)解释西汉时期的典章礼仪就一定准确,同时要注意考古材料与文献材料的契合与印证”。但他并没有明确指出什么是汉代的便房。他坚持认为唐代墓葬中普遍出现的小龛就是便房。
从前引唐宋资料看,小龛确实很像“便房”。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据《唐会要》的记载,我们知道修陵者先为李仲寂,因为“玄宫狭小,不容送终之具”,“遽欲改拆之。留役滑泽等州丁夫数千人,过期不遣”,而后发生民夫动乱。继任者韦机只是轻描淡写地“于隧道左右,开便房四所”,就化解了危机。这使我们不得不怀疑,帝陵结构里该不该设小龛?如果在当时这是一种定制的话,李仲寂也会想到这个方法,即使出现玄宫狭小的问题,再挖几个小龛,也就可以解决,为何会导致民夫愤怒?数千人挖几个小龛,恐不是什么难事,民夫为何要冒生命危险而逃呢?因此,我推测开“便房”只是权宜之计,是韦机个人的发明,不是当时的制度。韦机此人,据其本传可知确实善于营建,但更善于迎合皇帝的心理。他后来受命在洛阳以西营建上阳宫就是很好的例证,后来,大水冲进王宫,造成多人死亡。相关的详细论述可参见拙文[16]。《唐会要》里所说的便房,如果等同于小龛的话,无论如何都和两汉以来的便房性质难以吻合。
其实,在隋唐高规格墓葬里经常出现的石椁,其作用、性质、形制均和便房相合。关于此点,秦建明先生早有论述[17],我深有同感。在此仅对秦先生的观点加以介绍和解说。我们知道,石椁有屋顶,有门窗,里外有线画,内置棺。这些要素均和便房有关。“大唐制:诸葬不得以石为棺椁及石室,其棺椁皆不得雕镂彩画,施户度牖栏槛”[18],这是针对唐以前普遍使用石质葬具的规定。这一规定是为了限制普通人使用“便房”这一葬具,目的在于纠正北朝以来“便房”使用混乱的局面。从考古发现的实例我们不难看出,这一规定并不是禁止所有人使用石椁(便房)。可以使用便房的墓主,均为皇室高级成员,正好符合“王、侯”的级别,当然帝陵肯定使用了这种葬具。还可补充一个证据如下,据陆龟蒙诗“童初真府召为郎,君与抽毫刻便房”[19],可知便房上确有刻画装饰,而小龛无论如何是不需要“刻”之的。
但是,唐代文献所记也并非无稽之谈。我认为只是此“便房”非彼“便房”而已。也就是说,这里的“便房”为一名二物,一为葬具之棺房,另一为房屋之便房,也就我们后来常说的偏房。尽管偏房一词出现颇晚,但便殿一词确是秦汉已有的,至唐代更是非常常见的称呼。这在颜师古注《汉书》时就提到了,不过他把地面上的“便房”和葬具之“便房”混为一谈了。他的思路显露了当时人对非正房的称呼,即为“便房”,其作用是“休息闲宴之处耳”。“便房”一词虽然在隋唐文献里少见,但以“便殿”之意推测,“便”和“偏”的意思相合。金代诗人元好问《临锦堂记》有“河朔版荡以来,公宫侯第,曲室便房,止以贮管弦、列姬侍,深闭固拒,敕外内不得通,其不为风俗所移者,才一二见耳。”[20]“河朔版荡”是指唐代末年藩镇割据,这里所描写的应当就是晚唐时期的景象。便房里所贮的乐队、列姬和在小龛里发现的乐人,侍女也很吻合。因此,唐墓里的小龛应是对地面建筑“偏房”的模仿。根据小龛里面的随葬品,我们也可看出它有很多种功能,但和主人起居的关系很少,自然不是正房,而是“便房”、偏房。所以,我认为把小龛称为“便房”也可以,但绝对不是汉代作为葬具的“便房”,当然也不是汉代“便房”演变的结果。
四 墓室和墓坑
墓室部分,在古代文献里有“玄阙”之称,如:“臣又闻乾陵玄阙,其门以石闭塞,其石缝隙,铸铁以固其中”[21],但玄阙有时也指墓阙,如“及太宗崩,刊石像智盛之形,列于昭陵玄阙之下”[22]里所说的“玄阙”显然之墓阙,那些石人现在还在原来的位置。沈睿文认为“玄阙”就是墓门的看法显然属于望文生义。墓室也称“玄宫”、“元宫”,如:“入景陵玄宫合供千味食”[23],“今月十一日,大行皇帝启攒宫。准故事,坊市禁音乐,至二十日掩玄宫毕,如旧”[24]里所说的玄宫显然就是墓室。“玄”字遇到需要避讳时多写作“元”,因而“元宫”也就是“玄宫”。
墓室封闭之前所挖的墓坑,通常称之为“圹”,如“(司空)图既脱柳璨之祸还山,乃预为寿藏终制。故人来者,引之圹中,赋诗对酌”[25]。这里的圹就是指提前挖好的墓坑。关中至今仍有称修建墓葬为“打圹”者,这是一种含蓄、隐讳的说法。(www.xing528.com)
注 释
[1] 此图采至宿白《西安地区唐墓壁画的布局与内容》,《考古学报》1982年2期。
[2][10] 傅熹年:《唐代隧道型墓的形制构造和所反映的地上宫室》,载《考古与文物论集》,文物出版社1986年,第322—343页。
[3] 沈睿文:《唐陵结构名称考》,《文博》2000年1期。
[4] 韩国河:《简论坡形墓道》,《郑州大学学报》2000年5期。
[5](宋)王溥:《唐会要》卷21《诸陵杂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417页。
[6](宋)刘:《旧唐书》卷89《狄仁杰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2866页。
[7](宋)欧阳修:《新五代史》卷40《温韬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 441页。
[8](宋)司马光:《司马氏书仪》,丛书集成初编排印,学津讨原本,册1040,第789—790页。
[9] 段清波:《晋侯请隧中的“隧”不当作墓道讲》,《中国文物报》2006年2月24日第7版。
[11] 黄展岳:《释便房》,《中国文物报》1993年6月20日。
[12] 黄展岳:《西汉陵墓研究中的两个问题》,《文物》2005年4期。
[13](汉)班固:《汉书》卷70《傅常郑甘陈段传》,中华书局1972年,第3024页。
[14] 参见郑岩:《魏晋南北朝壁画墓研究》(八),《青州傅家北齐画像石与入华祆教美术》,文物出版社2002年。
[15] 巫鸿:《华化与复古——房形石椁的启示》,载《礼仪中的美术——巫鸿中国古代美术史文编》,三联书店2005年,第659-671页。
[16] 程义:《隋唐洛阳城是个半成品吗?——对东西二京布局差异的再分析》,《唐研究》第12卷,2006年。
[17] 秦建明:《便房考》,《文博》1999年2期。
[18](唐)杜佑:《通典》卷85《棺椁制》,中华书局1988年,第2299页。
[19](唐)陆龟蒙:《顾道士亡弟子奉束帛乞铭于袭美因赋戏赠》,《全唐诗》卷626,第7190页。
[20] 元好问:《元好问集》卷33《临锦堂记》,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403页。
[21]《旧唐书》卷191《严善思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5103页。
[22]《旧唐书》卷198《西戎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5305页。
[23]《旧唐书》卷16《穆宗纪》,中华书局1975年,第478页。
[24]《旧唐书》卷20下《哀帝纪》,中华书局1975年,第789页。
[25]《旧唐书》卷190下《司空图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50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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