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玲
历史上,位于蓝田县城西南约5公里处的辋川不仅为“秦楚之要冲,三秦之屏障”,且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心醉神驰的风景胜地。唐代许多名士显宦的私家庄园就坐落在这里,其中最为著名的是王维的辋川别业。
王维四十四岁左右时,为供“志求寂静”的母亲用以修行静养,于“蓝田县营山居一所”[1],即辋川别业。此后苦心经营为一片山水胜地,成为他“诗意栖居”的精神家园。自言“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2]的王维于休假之日,常常幽居辋川,过着“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3]的宁静生活。他的《辛夷坞》《田园乐》《竹里馆》《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等许多诗作,绘出了一幅幅和谐静谧的辋川田园山水图,弥漫着林下风流的隐逸之趣。不过,这些诗作传达的只是王维思想情感的一个侧面,我们还可以多角度地对辋川时期的王维进行观照。
一 自在生命的勃勃生机
清代上官周在《晚笑堂画传》中为我们留下了王维的背影:一身素服、全身放松地坐在竹椅上,双手搭于左侧扶手,闲静地侧身望着远方。一代“诗佛”的静穆之气毕现其中。
从某个角度来看,“诗佛”是冠以王维的比较恰切的美誉。的确,王维的山水诗中,“空”、“寂”等字眼在在即是,如“空山不见人”,“空山新雨后”,“空翠湿人衣”、“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食随鸣磬巢鸟下,行踏空林落叶声”、“寂寞柴门人不到,空林独与白云期”、“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等等。王维奉佛,对禅宗的寂照、性空之说体会尤深,因而诗中常常体现出一种空寂之境。
然而,我们亦不应该忽视,王维的大多数诗歌,包括隐居辋川的许多诗歌极富于活泼的生趣,往往绘出一幅不论真实与虚幻但都真情弥漫或充满盎然生机的动人图景,并无空门中那种枯淡冷寂之气。
我们不妨从他与裴迪唱和的《辋川集》中撷取几首。
裴迪所和的同题诗是:“空阔湖水广,青荧天色同。舣舟一长啸,四面来清风。”诗中说,欹湖水面空阔,水色青荧,水天一色。他们驾着扁舟走走停停,时而长啸放歌谈笑风生。王维却撇开与裴迪一同游湖的实景,想象出这样一种情景:呜咽的箫声在水面回荡直达湖岸,暮色斜阳里送别的人儿两情依依。蓦然回首处,但见青山之中白云舒卷。曲中人散之后的欹湖笼罩着淡淡的迷惘、哀愁的意绪,如梦似幻,却又令人回味不尽。
秋山敛馀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5]
诗人先用一笔绘出傍晚时分空旷而富于动感的远景:落日、渐渐暗下来的远山,以及空中前后追逐着的归巢的鸟儿。然后是一幅近景:秋山和草木在晚霞中呈现出斑斓的色彩,其背景则是夕照下漫无边际的山间白雾。整个构成一幅色彩浓淡相间、色调明丽绚烂的秋山夕照图,同时巧妙地通过动词“敛”、“逐”和时间词“时”,使夕阳下的秋山、飞鸟及草木具备了一种动态,洋溢着一派生机。
王维还善于对各种事物进行动态描绘,形成飞动之趣。《栾家濑》正是这样一首充满飞动之趣的佳作:
诗的前两句用叠字手法绘出飒飒秋雨与流过沙石的湍急溪水相杂的画面,继写雨点落在溪水上,溅起的水珠惊飞濑边栖息的白鹭,白鹭悸动之中环顾四周,明白是一场虚惊后旋又飞下。诗中用水波的“跳”、“溅”和白鹭的“惊”、“下”等分解动作,将一个极为平常的瞬间场景灵动地再现出来,给原本宁静的栾家濑平添几份活泼的生趣。
《白石滩》也是一首极富意趣的诗作:
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7]
白石滩的水又清又浅,水里青绿的蒲草又肥又嫩差不多可以满把采摘了。皎洁的月光下,家住水边的少女们在滩边漂洗轻纱。这里,流水、月光、绿蒲、少女相映成趣,明净的画面中盈溢着压抑不住的生机。
这类诗作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俯拾即是。《史鉴类编》称:“王维之作,如上林春晓,芳树微烘;百啭流莺,宫商迭奏;黄山紫塞,汉馆秦宫。芊绵伟丽于氤氲杳缈之间。”[8]形象地道出了王维诗作声色兼具、色调明丽、生机盎然而又超旷空灵的特色。一个只有对自然、对生活满怀热爱的多情诗人,才会具有这样纤细如发的诗心,才能如此敏锐地发现生活中细微之处的美好,也才会创造出如此多姿多彩、洋溢着勃勃生机的诗境。
二 深长浓挚的亲友之情
在王维将辋川山水作为心灵寓所的同时,浓挚的亲友之情也是他隐居生活中的重要感情寄托。
人世间最深挚、最难以割舍的感情莫过于骨肉亲情,王维一生却少有家室之乐。他早年丧父,刚过而立之年又丧妻,且无子嗣。或许这些不幸更强化了本就重情的他对亲人的至爱,使他具有异常强烈的家庭责任感,使他身上体现出异乎寻常的浓郁亲情。
王维天生极具孝悌之资。《旧唐书·王维传》称他“事母崔氏以孝闻。……闺门友悌,多士推之。……居母丧,柴毁骨立,殆不胜丧”[9]。其实,母亲去世时,王维已年过五十,推算起来,在那样的年代里,他的母亲似乎也算得上是以天年终,已届暮年的他竟悲痛至极,甚至于“毁几不生”,尤见其对慈母的至孝至爱之忱。数百年后,明代敖英游至辋川鹿苑寺时还深深感喟:“更怜母塔东头水,照见当年孝子心。”[10]
作为无父之家的长子,王维既要侍奉母亲,又要照顾弟妹,不仅至孝,也极友悌。与弟妹们的手足深情也是王维在辋川的精神牵挂。上元元年(760),王维时任尚书右丞,大弟王缙外任蜀州刺史,兄弟情笃,两地牵念,于是,年已“逼近悬车”[11]的王维便向肃宗皇帝上表,请求削官赐王缙入朝,所上《责躬荐弟表》充分体现出兄弟两人的深挚之情,感人至深。次年,肃宗赐恩准王缙归任朝官。遗憾的是,王缙回到长安之前,王维已病重而逝。临终之际,他索笔与弟写下遗言,难以割舍的悲痛之情令人涕下。王维亦曾写过《山中示弟等》《山中寄诸弟妹》等数首诗致山中弟妹们,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王维对待母亲、弟妹的深情可谓至深至纯。对于同僚和朋友,王维也极尽友善之情。他在《送崔兴宗》一诗中慨叹:“已恨亲皆远,谁怜友复稀。”朋友,是王维感情生活的又一轴心。在辋川别业,与他最为情投意洽、过从甚密的友人莫过于忘年交裴迪了。两人同隐辋川,常常“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12],并以辋川别业的二十处景点为题,吟诗唱和,各赋有五言绝句二十首,辑为《辋川集》。还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冬夜,因裴迪正温经备考,王维独自登上华子冈赏玩夜色,归来后不禁忆起往昔与裴迪携手赋诗的情景,于是写信邀约裴迪来年春日一同游赏,并云:“非子天机清妙者,岂能以此不急之务相邀?”[13]可见两人相契之深。
在辋川,除了裴迪这样交谊甚深的诗友,王维也常与张、钱起、崔兴宗等人唱和。此外,他也与辋川的僧侣、乡邻极为相善。《辋川别业》中写道:“优娄比丘经论学,伛偻丈人乡里贤。披衣倒屣且相见,相欢语笑衡门前。”[14]在诗人离开辋川不足一年重返别业时,急于见到闻讯来看望他的客人——优娄比丘和伛偻丈人,他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反穿着鞋子就急急忙忙地迎上前去,未及入室,主客无比喜悦地寒暄、欢笑于衡门之前。从这种重逢时按捺不住的欢畅中,足以体味出诗人与乡友们的深厚情谊。
这样浓挚的亲情、友情充溢着王维的心灵,使得他的辋川隐居生活充满了质朴、温馨的人情味。这种深情,使处于人情逐渐淡薄时代里的我们备感融融暖意。
三 惠及万物的博爱胸怀
除了对亲友们的眷眷深情,王维也对辋川大地万物怀有怜爱、珍惜的脉脉温情。他始终是一个关爱生灵、具有博大爱心的人。在他笔下,似乎万物都是有生命、有感情而应该备加关爱的:
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15]
在诗人眼里,清泉边一块普通的大石头也异常可爱。不由设想:上面可以放上酒杯对饮,这时,杨柳枝会多情地轻拂石面杯盏,春风善解人意地吹送来片片落花为畅饮者助兴。
柳条拂地不须折,松树披云从更长。
藤花欲暗藏猱子,柏叶初齐养麝香。[16]
在诗人的别业里,柳条长到拂着地面也没有人折断,松树高到身披云彩也任它继续生长,紫藤茂密得小猴子们可以躲在其中自由嬉戏,柏叶繁茂可以由麋鹿们随意去吃。这里,一切都自由自在,顺其自然。不需人工改造修饰,更无功利追求掺杂其中。
我家南山下,动息自遗身。入鸟不相乱,见兽皆相亲。[17]
诗人置身于大自然怀抱之中,百虑尽消,已然忘却自身的存在,与飞鸟相偕,与走兽相亲。
读着这些诗句,我们仿佛看到一位仁厚慈爱的蔼然长者信步优游于山川草木泉石鸟兽之间,面上是佛陀般的微笑。
王维本着仁厚、博爱之心全身心地拥抱着辋川的大地山水,大自然也给予王维的诗心以格外多情的养护,使得他的心灵自在深邃地与大地万物相感应、共呼吸。正是王维这种对大自然无所不施的爱心、这种独特的生命体验,使我们得以有幸在千年之后,在纷扰喧争的尘世中独辟一隅,静享物我一如的天趣,默默感动于赤子之心的美好。(www.xing528.com)
四 浸透肺腑的绵绵忧恨
王维有超人的秉赋,有关爱众生的慈悲襟怀,有丰富敏感的情思,然命途多舛。他幼年而孤,盛年鳏居,早年颇有济世之志仕途却屡遭摧折,安史乱中不幸被叛军俘获,虽曾设法逃脱最终还是迫受伪职忍辱含垢,所以曾长声嗟叹:“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18]他试图在佛理中解脱精神痛苦,也企望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静心涤虑,于是我们常常能品味到他诗歌中的空灵淡静。但作为一位多思多情历经忧患的诗人,他并没有完全挣脱烦忧苦痛的羁绊。
王维并未在禅境中参透生死。忧生之嗟、沧桑之感在他的诗作中常有流露。面对内弟年轻时的画像,他不由感叹:“画君年少时,如今君已老。今时新识人,知君旧时好。”[19]写出时间流逝的无情,抒发青春难再的怅惘。
《孟城坳》是他《辋川集》中的第一首诗,也是诗人初居辋川别业所作:
新家孟城口,古木馀衰柳。来者复为谁?空悲昔人有。
初到这样一个水秀山青的清幽之地安居,诗人感受到的并不是怡然自得,而是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的盛衰之悲。“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20]。“我年一何长,鬓发日已白。俯仰天地间,能为几时客?”[21]这些诗句中,也同样渗透着浓重的迟暮之感与生死之虑。
王维心中的伤痛并不止于身世之悲、忧生之嗟。年近60岁时,他曾写过一封常常被论者引述的书信《与魏居士书》。魏居士乃魏徵之后,因志行高洁为朝廷所知,朝廷敦请出仕却不肯答应,于是王维写了这封信劝他出山。王维批评魏居士是“怀宝迷邦,爱身贱物”,并劝道:“君子以布仁施义、活国济人为适意。纵其道不行,亦无意为不适意也。苟身心相离,理事俱如,则何往而不适?”[22]
在“其道不行”之际,王维自己也的确曾经做过一番努力,试图达到朝野有别、身心相离、无往而不适的境界。张九龄被权相李林甫排挤出长安之后,王维在《寄荆州张丞相》中以“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恩”[23]的感人诗句,表达对张九龄真挚的思念。与此同时,又以《和仆射晋公扈从温汤》颂扬李林甫,诗云:“谋犹归哲匠,词赋属文宗。司谏方无阙,陈诗且未工。长吟吉甫颂,朝夕仰清风。”[24]王维也曾题赠李林甫的笔杆子苑咸《苑舍人能书梵字兼达梵音,皆曲尽其妙,戏为之赠》《重酬苑郎中》等诗,对其备加称誉。正如陈贻觱先生所指出的那样:“他不满意不良的政治倾向,不满意李林甫,他也不能不去歌功颂德。……他不愿巧谄以自进,但又不干脆离去。他不甘同流合污,但又极力避免政治上的实际冲突,把自己装点成不官不隐、亦官亦隐的‘高人’,保持与统治者不即不离的关系,始终为统治者所不忍弃。”[25]
问题在于,王维是一位有良知、有正义感的朝臣,他在把自己装点成亦官亦隐的“高人”时并非心安理得,因而只能是“装点”而已,终究没有成为真正的亦官亦隐的“高人”。他在对时世作出判断时有自己的原则,行事时却又不敢坚持一己之见,而不得不采取回避的方式,虽然保全了生命,但却加重了内心的痛苦,我们姑且称之为“身心难离的隐痛”。
因此,即使回到辋川,面对着漫山遍野的盎然春意,袭上他心头的不是心旷神怡的欣喜,而是“菱蔓弱难定,杨花轻易飞。东皋春草色,惆怅掩柴扉”[26]的怅惘。当诗人满腹惆怅地掩上柴扉时,定在为自己如菱草、杨花一样因柔弱而身不由己的命运怆叹不已,可见,对王维而言,“身心相离”的境界终难企及。
最让王维难以释怀的,是“没于逆贼,不能杀身,负国偷生”[27]之耻。从他“没于逆贼”的那段经历来看,他以拒不合作的态度委曲求全,如闻一多先生所论,如同“反抗无力而被迫受辱的弱女子”[28]。且有怀念唐室的《凝碧池》一诗明示自己的心迹,因而“安史之乱”后,朝廷对其迫受伪署之事没有深加追究,虽曾贬官但很快又屡次升迁,可以说是优渥有加。但王维却不肯放过自己,对这段遭遇始终耿耿于怀。他在《谢除太子中允表》中说:“臣闻食君之禄,死君之难。当逆胡干纪,上皇出宫,臣进不得从行,退不能自杀,情虽可察,罪不容诛。”[29]为自己不能“死君之难”的行为而深感罪有余辜的懊恨。他晚年的“苦行斋心”与隐逸山林并不是万念俱灭的弃世之举,而在很大程度上是想为自己痛苦难宁的心灵寻找一处安顿之所。因此,在平乱后故交好友们来辋川看望“复拜给事中”的王维时,他感慨:“嗟余未丧,哀此孤生。……还复幽独,重欷累叹。”[30]相信他连声的唏嘘慨叹中定隐含着复杂难言的苦痛。即便置身于华子冈“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31]的美景之中,他也会莫名长叹“惆怅情何极!”可以说,王维的灵魂至死都挣扎在这种隐痛之中。
向往着生命中的自在之境、酬唱流连于辋川四顾山光接水光的秀丽景色中,辋川的山水田园给了王维不安的心魂许多慰藉,可王维终究是一个多情善感的诗人,辋川终于没有能够使他“百虑忘”而成为他的忘川之谷。因而当我们遥望千年前诗人随着“依迟”的车马,惆怅满怀地缓步走出别业的松萝,一步一回首地忍痛告别辋川的青山绿水时[32],站立在我们面前的,并非一位不染尘俗、啸傲林泉、无比飘逸的隐士高人,而是不胜尘世牵绊却又始终婴于世网的深爱过、欢畅过、歌哭过、忧伤过、怅恨过的凡心难了的亲切的诗人王维。
注 释
[1] 王维:《请施庄为寺表》。赵殿成笺注:《王右丞集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320页。
[2] 王维:《酬张少府》。《王右丞集笺注》,第120页。
[3] 王维:《积雨辋川庄作》。《王右丞集笺注》,第187页。
[4] 王维:《欹湖》。《王右丞集笺注》,第246页。
[5][6][7][8][14][23][24][29] 赵殿成笺注:《王右丞集笺注》,第244页、第247页、第248页、第511页、第186页、第121页、第205页、第294-295页。
[9]《旧唐书》卷190下《王维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5051页。
[10] 敖英:《陪游辋川四绝呈两峰先生》。段宪文等辑注:《三秦胜迹诗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229页。
[11] 王维:《责躬荐弟表》。《王右丞集笺注》。第318页。
[12]《旧唐书》卷190下《王维传》,第5052页。
[13] 王维:《山中与裴秀才迪书》。董乃斌编选:《王维集》,凤凰出版社2006年,第246页。
[15] 王维:《戏题盘石》。《王右丞集笺注》,第261页。
[16] 王维:《戏题辋川别业》。《王右丞集笺注》,第260页。
[17] 王维:《戏赠张五弟三首》其三。《王右丞集笺注》,第25页。
[18] [20] 王维:《叹白发》。《王右丞集笺注》,第267页。
[19] 王维:《崔兴宗写真》。《王右丞集笺注》,第255页。
[21] 王维:《叹白发》。《王右丞集笺注》,第88页。
[22] 董乃斌编选:《王维集》。凤凰出版社2006年,第248-249页。
[25] 陈贻焮:《王维的政治生活和他的思想》,光明日报1955年7月31日。
[26] 王维:《归辋川作》。《王右丞集笺注》,第123页。
[27] 王维:《责躬荐弟表》。《王右丞集笺注》,第317页。
[28] 郑临川述评:《闻一多论古典文学》,重庆出版社1984年,第136页。
[30] 王维:《酬诸公见过》。《王右丞集笺注》,第8页。
[31] 王维:《华子冈》。《王右丞集笺注》,第242页。
[32] 参王维《别辋川别业》。《王右丞集笺注》,第251页。
(朱慧玲,空军工程大学理学院社会科学教研部,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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