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平壤失守后,守军一路溃退,直到鸭绿江才重新稳住阵脚,从而使得日本顺利完成驱逐朝鲜境内清军的任务。战火随之延伸到中国境内。
其次,北洋陆军之精华部队在此战中虽然直接损失并不大,但士气严重受挫,组织更被彻底打乱。北洋陆军之精华单位经此一败,再未恢复元气。清军既不能在平壤取得陆战胜利,此后更难取胜。而清廷内部对这一战的总结,全是不切实际的道德臧否与反淮系力量的落井下石。[70]卫汝贵虽战斗英勇,最终亦难免被斩杀的悲剧结局。叶志超亦遭逮问。无形中更削弱了一线的战斗力。
最后,这一战还间接影响到了海上形势。
9月8日,李鸿章急电守备辽南金州的刘盛休,指出“平壤日兵三路渐逼,后路空虚,续调之兵皆远不济急。叶提督屡电,后路安州距平(壤)百七十里,最为紧要”,现仅6营兵力驻守,“殊嫌太单”。故决定调刘盛休部铭军4 000人,火速乘轮船招商局的五艘轮船,海运增援,巩固平壤守军的后路。如此“既壮平壤(友军)声援,又断元山(日军)抄袭”。除炮台守兵不动,每营留一哨新兵守营地外,其余全部援朝。“迅速整备,五日内船到即行,当令丁提督海军大队护送前去。”[71]同日,清廷又调九连城驻军马步六营进驻安州,奉天依克唐阿部马步四千余人则进驻九连城。[72]以兵力之逐步前推,掩护平壤后路安全。9月16日,李鸿章又从旅顺守军中抽调2 000人,由宋庆亲自率领入朝赴义州,[73]目的仍是掩护平壤后路,以坚定守军意志,与日军放手一战。如这一连串的部署能实现,即便有日军穿插到平壤和安州之间,清军仍可南北夹击之。日军受后勤限制,实难久支。
但是,由于交通系统的落后,直到平壤失守,前述兵力调度仍未完成。旅顺、大连湾要塞区却先唱起了“空城计”,造成的真空只有让新募兵去填。北洋海军主力亦以护航姿态前出,原定之海军避战策略至此亦等于完全取消。由于通信的时间差,平壤城下发生的事情并未能及时通报李鸿章和光绪。之前奉命增援的刘盛休部铭军已于9月16日抵达大东沟。而日本联合舰队主力亦正向此方向搜索前进。结果,护航之北洋海军主力乃于次日在大东沟外海域,与日本海军打了一场至今仍聚讼不已的海战。这就是下一章要检讨的大东沟海战。
[1]叶志超军在成欢之战及北撤途中共计损失300余人。左、丰所属部队则多不满员。
[2]参阅《明治廿七八年日清战史》,《续编·中日战争》,第7册,第451页。
[3]姚锡光:《东方兵事纪略》。《中日战争》,第1册,第20页。
[4]《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46页。
[5]《明治廿七八年日清战史》,《续编·中日战争》,第7册,第454页。
[6]《明治廿七八年日清战史》,《续编·中日战争》,第7册,第454页。
[7]《明治廿七八年日清战史》,《续编·中日战争》,第7册,第453页。
[8]“日方记载的中日战史”,《中日战争》,第1册,第235页。
[9]藤井茂太:《両戦役回顧談》(偕行社、昭和十一年),第193—221页。转引自《近代日本戦争史》第一編,第252页。
[10]七月三一日“发电綴(二)”、“海軍軍令部报告一”《戦史編纂書類四》(13)。转引自《日清戦争の軍事戦略》,第130页。
[11]《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八卷,第3—4页。
[12]《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10—11页。
[13]《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11页。
[14]《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11页。
[15]《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4—5页。
[16]《秘、兵站司令官職務研究演習記事》,第35—40页。转引自《近代日本戦争史》第一編,第258页。
[17]《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239—240页。
[18]《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240页。
[19]《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26—27页。
[20]“日方记载的中日战史”,《中日战争》,第1册,第456页。
[21]《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27页。
[22]《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20—22页。
[23]《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30—33页。
[24]参阅《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九章。《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29页。《续编·中日战争》,第7册,第455—456页。《近代の戦争·日清戦争》,第198—199页。
[25]栾述善:《楚囚逸史》,转引自《甲午战争史》,第87页。
[26]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卷四,第147页。转引自《甲午战争史》,第87—88页。
[27]“倭南据黄州,进占中和;东由阳德,进据成川、江东;西近庞屏,皆离平(壤)不到百里”。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上册,第140页。
[28]河村植等编:《日清战争实记》选译,《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41页。
[29]河村植等编:《日清战争实记》选译,《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35页。
[30]按清军战前之训令:“查南门外(大同)江南,马总统(玉崑)与盛军一营共扎浮桥;倘有缓急,马总统一营、聂统领(桂林)一营可派队速令应援。自大西门至盛军孙镇(显寅)与马总统营处交界方向,倘有缓急,可使盛军应援。北门外山上,江统领(自康)驻两营,倘有缓急,可使丰总统(升阿)队速援之。从大西门至七星门(静海门)其间,芦榆及山海关戍兵、即时正定练军及武毅军古北口练军务营防守之,倘有缓急,盛军卫总统(汝贵)队可速援之。不论何军何营,倘有疏失,一经查出,立照军法惩办!”则丰升阿与卫汝贵部明显是担任机动作战任务。
[31]《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43页。
[32]《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44页。
[33]《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58页。
[34]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卷四,第197页。转引自戚其章《甲午战争史》,第110页。(www.xing528.com)
[35]《明治廿七八年日清战史》附录第二十五,《续编·中日战争》,第7册,第574页。
[36]《日清战争实记》,第8编,第18—19页。转引自戚其章《甲午战争史》,第111—112页。
[37]大江志乃夫:《日本の参謀本部》,第67页。
[38]彼得·帕雷特主编,时殷弘等译:《现代战略的缔造者》,第280—281页。
[39]冷战期间,美国出于政治考虑,不敢在欧洲推行大纵深防御理论,最终只有:(1)平时以核威慑尽量吓阻苏军,避免全面战争;(2)在战时则运用“空地一体战”,对苏军的大纵深攻击集群进行反向全纵深打击,其本质是一种以攻对攻的打法。区别在于,苏军打的仍是二战式的机械化战争,兵种间密切协同,军种间则以陆军为主体进行协作,而陆军又以大规模装甲集群为主体,通过地面战线的连续推进,迅速控制敌对国家。美军则谋求在军种层级实现传统兵种协同作战的效果,并借助新技术突破,对敌地面集群之全纵深展开立体化的精确制导打击。而平面战线中的地面部队,无论进行内线机动还是外线机动,都很难挣脱此种打击网络的笼罩。
[40]桑田悦:“两国の戦力·作战構想と大本营”,《近代日本戦争史》,第一編“日清·日露戦争”,第260—261页。
[41]《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64—65页。
[42]《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39—40页。
[43]《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43—44页。
[44]《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44页。
[45]《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八卷,第94页。日语中的“俵”即草袋之意,一般大米4斗为一俵,1斗约18公升。
[46]《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202页。
[47]《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206页。
[48]《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209页。
[49]《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戦史》第二卷,第28页。
[50]《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131页。
[51]《续编·中日战争》,第1册,第190、191页。
[52]《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1542),《中日战争》,第3册,第84页。
[53]《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上册,第91页。
[54]《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296页。
[55]《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298页。
[56]《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307页。
[57]《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317页。
[58]《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51页。
[59]《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51-53页。
[60]《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60页。
[61]刘致:《从〈邱凤池解运炮弹子药雷电清折〉看平壤之战》。《北洋海军新探》,第589页。但刘致认为此战清军装备火炮数为35门,并认为这些火炮全被日军缴获则不确。因为日军记载指出,清军共计装备火炮38门,其中除3门山炮外其余皆被俘获。参阅《日清战争实记》选译、《明治廿七八年日清战史》。
[62]《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51-57页。
[63]《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306页。
[64]《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326页。
[65]《日清战争实记》选译。《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55-56页。
[66]据日军战后统计,在整个朝鲜境内作战期间,日军战斗伤亡仅827人,内战死228人,战伤599人。但非战斗减员严重,仅入院治疗者即高达14 000人,内1188人死亡。参阅宗泽亚:《清日战争》,附表5-12-5,第514页。
[67]刘致从‘邱凤池解运炮弹子药雷电清折’看平壤之战”,《北洋海军新探》,第589页。
[68]叶志超自己被委任为总指挥后立即请辞,在不获批准后,又一再夸大敌军兵力规模,并多次声称自己有病,显然是在预留地步。其对诸将的统御也是有名无实,平壤电报局委员洪熙在给盛宣怀的电报中认为“叶(志超)面软,令不能行”。(《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上册,第140页)玄武门失守后即匆忙召集各路将领商议北撤事宜,甚至在16时许以朝鲜平安道监司闵丙奭的名义致函于日军元山支队:“现华兵已愿退仗休让,照诸万国公法止战。伏俟回教,即揭白旗回,望勿开枪。立俟回书。”未及日军回复,玄武门、七星门、静海门、大同门等处皆已悬白旗。立见尚文乃回信若降服,可允。应速开城门,集中兵器缴于我军;否则,即攻取之。”清军又回复降雨甚,刻下兵多,难以速散,当期明朝,开放此门。”立见尚文立即意识到清军似乎是搞缓兵之计,以连夜逃窜,便发布命令今夜须严警戒,以要击逃兵。”(参阅《甲午战争史》,第110页)清军果然连夜遁逃。好在日军并未形成严密之包围圈,才令清军主力侥幸脱逃。不过此处仍有一点值得辨明,即在棱堡时代,围城战和攻城战均带有极强的专业色彩,双方之交战主要是围绕外层工事展开,一旦攻城方可以用火炮直接轰击主体工事时,接下来等待双方的就是残酷的巷战。在战争目的有限、财力也有限的王朝战争时代,这种巷战是双方都不愿接受的,所以守军只需主动交出要塞,就可换来本军体面、完整的携带武器撤出战场的权利。但是,自法国大革命以来,战争日趋总体化、民族化,此种教条乃被扬弃。则叶志超的问题除了军事专业层面的问题外,还应包括对国际惯例理解的落伍、教条。
[69]《日清战争实记》对日军的作战计划做了如下总结汉野津师团长一开始就定下了四面合击的战略:命令大岛混成旅团从正面进攻,做猛烈进逼敌军之状,以将敌军的战斗力牵制于此;以朔宁、元山二支队,从东南出敌不意猛攻,攻占城池;预先将元山支队之一部留于顺安,截断敌军的退路;师团主力从侧面鏖杀向甑山县逃跑的敌军。我军的计划完全实现,预期情况正确无误。正因为如此,我军才如此容易地获得了大胜。”(《续编·中日战争》,第8册,第64页)这是典型的先射箭再画靶子的做法。且不论“以朔宁、元山二支队,从东南出敌不意猛攻”是笔误还是写作者根本没弄清战场基本态势,按这个说法,至少师团主力应在城西张网以待,而不应直接参与攻城。但同书中又记录了野津道贯要在16日攻击平壤城的豪言壮语,可谓互相矛盾。熟悉日本古代战争史的读者很容易发现,在这个谎言的背后,隐藏着浓厚的日本元素。这是一种和日本战国时期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武田军的“啄木鸟战术”较为相似的打法。即以一支军队驱赶敌军进入另一支军队的伏击圈。本质上是历史小说看多的随军记者胡诌出来的涂脂抹粉之说。
[71]《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311页。
[72]《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1568),《中日战争》,第3册,第90页。
[73]《李鸿章全集》,第24册,第337、3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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