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地区的历史与文化

第三节　东南亚地区的文化

东南亚地区在原始时期曾经有自己独立发展的地方文化，但是，由于东南亚地处三大洲、两大洋交叉的十字路口，又与中国和印度两个大国相邻，长期接受印度文化、阿拉伯文化、中国文化、西方宗教文化等外来宗教和文化的强劲影响，加上各国民族众多，历史发展进程十分复杂曲折，使得东南亚地区的文化呈现出复杂多样的图景，是世界上少有的文化多样性十分突出的地区。

从宗教和文化传统的角度来划分，东南亚地区主要有以儒学为核心的中国文化、佛教文化、伊斯兰教文化和西方天主教文化四种文化类型。

一、以儒学为核心的中国文化

位于东亚大陆的中国华夏文明滋养着本国的亿万人民，同时也不断向外辐射，影响着周边的友邻诸国。由于特殊的历史地理条件，东南亚地区也是中国文化辐射和影响的重要地区之一。中国的文化对东南亚国家的影响主要体现为儒学的传播。秦汉以来，华夏文明以儒学为重心，稍后以中国化的佛教哲学和中国的道教哲学，即以儒、释、道文化为核心，这种文化于公元前3世纪到3世纪时传入了东南亚，并与东南亚各国的本土文化相融合而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的文化和哲学。

在今天的东南亚各国中，依然保留着儒家文化传统的国家主要有中国的近邻越南和以华人为主要国民的新加坡。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出兵平定岭南百越族聚居地，设置了南海、桂林、象三郡。其中，象郡就包括了今天越南北部和中部地区。此时，秦王朝大批移民来到这里，“与越杂处”，促进了此地与中原的经济文化交流和社会进步。与此同时，儒学也传入了越南，中国的封建统治者运用儒学治理越南。如《后汉书》卷八六《南蛮传》记载了汉武帝派人开发今天的越北地区，“教取中夏经传，翻译音译”，在越南传播中国儒家文化。儒学的伦理道德也成为越南社会、家庭和人际关系遵循的行为准则。儒学的传播和发展加速了越南的封建化，对古代越南的社会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而汉字的长期使用则使得以儒学为核心的中国文化对越南的影响源远流长、绵延不绝而深入骨髓。早在公元前2世纪，汉字便传入越南。据语言学家的调研，在越语词汇中所保存的中国词或源于中国的词占到总数的一半以上。越南历史上的封建国家以汉字为官方文字，越南的许多文字和史学书籍都是用汉字编写的。虽然越南在中世纪时创造出了本土文字“喃字”，但是它仍然是以汉字为基础，采用汉字的结构和形声、会意、假借等造字方法创造出来的。由于“喃字”的书写比汉字复杂，表音困难，难以普及和推广，因此它在历史上始终没有能够取代汉字的地位。直到近代，由于法国殖民当局大力推广拉丁化的越南文字，越南的汉字才被取代。近现代以来，尽管汉字被拉丁文所取代，但是越南却一直提倡保持越南传统文化，重视弘扬以孔子为创始人的儒学。因此，越南一直被学者们列入中华文化圈（或称“汉文化圈”）之内。

新加坡是一个年轻的国家，华人占大多数。从19世纪初到20世纪40年代，许多中国人不断地移居到新加坡。到19世纪中期以后，华人就在新加坡总人口中占了多数，19世纪七八十年代已经占到76%。这些移居到新加坡的华人把儒家文化也带进了这个国家。

新加坡自1965年取得独立后，经济得到迅猛的发展，社会急速变革，传统思想受到严重挑战。于是在政府的大力倡导下，开展了旨在继承和发扬儒家文化的运动，注重社会价值和道德价值，强调儒家的家庭、社会、国家的关系，强调以“忠孝”为核心的道德观。这使得新加坡成为东南亚国家中实践儒学的经典范例，其现代民族文化中，有很大一部分吸收自中国传统文化。

儒学中以修养德性为中心的传统价值观对促进新加坡的社会整合，弱化工业社会功能、极端个人主义以及刑事犯罪等社会问题，都起了积极作用。传统文化教育使新加坡人具有社会使命感、同胞感情和国家观念。他们身上体现出了儒家的核心价值和观念，一方面，他们具有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优秀品质；另一方面，他们又力行儒家所提倡的温良恭俭让等美德。

除了越南和新加坡外，中国文化的影响还渗透到泰国和马来西亚等其他的东南亚国家，儒学价值观也越来越多地被接受和认可。

二、佛教文化

佛教大约在3世纪传入了东南亚地区，当时，南传上座部佛教从斯里兰卡传入了缅甸，其中，南传上座部佛教传入了下缅甸，北传大乘佛教传入了缅甸北部。11世纪以前，佛教的南传和北传两大教派以及婆罗门教在缅甸境内同时并存。11世纪之后，上座部佛教逐渐成为中南半岛上处于统治地位的宗教。1044年，缅甸蒲甘王朝的缔造者——阿奴律陀为了适应统治的需要，将上座部佛教定为国教。其后，泰国在13世纪建立的素可泰王朝也以上座部佛教为国教，柬埔寨和老挝也纷纷成为南传上座部佛教国家，东南亚南传上座部佛教文化圈由此形成。

在马来群岛上，主要流传的是大乘佛教。7世纪，苏门答腊兴起了印度尼西亚历史上最大的佛教王朝——室利佛逝，9世纪在爪哇的夏连特拉王朝则建造了闻名于世的婆罗浮屠佛塔，这充分说明佛教在那里曾经盛极一时。但是这些王朝后来被印度教王朝和伊斯兰王朝所取代，佛教势力在马来群岛一带很快就衰落了。

发展至今，缅、泰、老、柬四国仍然是以南传上座部佛教为文化主流的国家，泰国和柬埔寨仍然从宪法上规定了上座部佛教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大乘佛教则主要分布在越南，是由中国传入的。

三、伊斯兰教文化

伊斯兰教传入东南亚地区大约是在13～14世纪，是由印度人和阿拉伯穆斯林商人传入的。伊斯兰教在东南亚的传播主要集中在马来群岛地区，马六甲的沿海地区和古代印尼的商业发达区——苏门答腊岛都是马来群岛接受伊斯兰教最早的地区。

位于马来半岛南端的马六甲海峡是南洋交通的要冲，同时也是南洋群岛通往中国、阿拉伯、印度和非洲的海上贸易黄金要道，最初的伊斯兰教就是沿着这条商道自南印度和阿拉伯半岛传入印尼的苏门答腊，同时在马六甲海峡的沿岸进行传播的。1401年，马六甲王国建立，其国王拜里米苏剌放弃原有的印度教信仰，改奉伊斯兰教，并下旨令其臣民都信奉伊斯兰教，马六甲王国成为伊斯兰教重要的传播中心，马来半岛迅速伊斯兰化。

在印度尼西亚，13世纪下半叶，伊斯兰教传入爪哇北部沿海地区。14世纪末至15世纪初，伊斯兰教从爪哇沿海改奉伊斯兰教的万丹国传入苏门答腊的中、南部地区，随后在爪哇相继出现了淡目王国、万丹王国、马打蓝王国等几个伊斯兰教王国。16世纪初，伊斯兰教开始在加里曼丹的沿海地区传播，并逐步取得了立足点，16世纪中叶加里曼丹岛上的文莱已成为一个穆斯林国家。至17世纪，印度尼西亚完成了伊斯兰化的过程。

随着伊斯兰教在加里曼丹岛的不断发展和扩散，14世纪，伊斯兰教也传入了菲律宾南部的苏禄和棉兰老，并在这里建立起了伊斯兰教国家。

伊斯兰教传入泰国南部是在13～14世纪，由阿拉伯、印度南部的商人和也门的商人传入的。15世纪，北大年成为整个马来世界伊斯兰文化的传播中心之一。

随着时间的推移，伊斯兰教逐渐发展成为东南亚海岛地区的主流文化。在今天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文莱、泰国南部和菲律宾南部已经形成了一个以伊斯兰教为核心的文化圈。

四、基督教文化

16世纪初，马六甲和东南亚海岛国家逐渐沦为葡萄牙、荷兰、西班牙等国的殖民地。随着他们的殖民侵略活动的开展和移民的增多，基督教也开始在东南亚地区传播。基督教作为最晚进入东南亚的外来文化，当它伴随着西方殖民者来到东南亚时，东南亚许多地区已经印度化或者伊斯兰化，因此，基督教在东南亚地区传播经历了曲折而艰辛的过程，最终其影响和生存的地域范围也相对比较小，主要分布在菲律宾群岛中北部和帝汶岛上。

1511年，葡萄牙人占领了马六甲，天主教随之传入东南亚。但是由于马六甲地区已经伊斯兰化，加上葡萄牙人在马六甲的统治，最终被以经济而非宗教传播为主要目标的荷兰人所取代，因此，天主教没有能够成为马六甲地区的主流文化。1520年，葡萄牙殖民主义者登临帝汶岛，逐渐在这里建立起殖民统治，天主教在帝汶岛传播开来并流传至今。2002年独立的东帝汶，91.4%的国民信奉天主教。

1521年，来自西班牙的天主教徒抵达了菲律宾的宿务岛，受到了当地统治者的欢迎。随后，天主教在菲律宾中北部的广大地区迅速传播开来。到17世纪初，天主教在菲律宾就已经站稳了脚跟，18世纪则进一步得到巩固和发展，成为菲律宾中北部地区的主要宗教文化类型，这种局面也一直延续至今。

除了天主教之外，基督教新教也传入了东南亚地区，但是其影响远不及天主教大。

从以上所述可以看出，从地域和主流文化类型两个角度，可以将东南亚地区的11个国家划分为四种类型：一是以南传上座部佛教为核心的佛教文化国家，有老挝、泰国、柬埔寨和缅甸4个国家；二是以伊斯兰教文化为其主流文化类型的国家，包括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文莱3国；三是以儒家文化为其主流文化的国家，包括越南和新加坡两国；四是以基督教为其主流文化的菲律宾和东帝汶。

本书将以上述四种文化类型为线索，对东南亚各个国家的历史和文化进行较为详细和系统的介绍，以帮助读者了解东南亚各国的历史和文化渊源，熟悉东南亚各国的民风民俗。在中国与东盟各国交往日益密切、人员流动越来越频繁的今天，通过学习和了解这些知识，有利于增进两地之间的人们的相互了解，减少人们在国际交往中的文化冲突。

东南亚11国宗教文化类型一览表

本章小结：

东南亚地区被人们称为是宗教博物馆、民族博物馆、政治制度博物馆以及经济发展模式博物馆的集合体，形象地概括了东南亚民族众多、文化类型多样、政治多元和经济发展模式各不相同的现状。在东南亚地区，呈现出明显的文化地域性特征。

思考题：

1.东南亚各国政治体制类型包括哪些？

2.东南亚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如何？

3.东南亚各国的主要文化类型分别是什么？

4.东南亚各国与中国的关系分别如何？

【注释】

[1]泰国有一部分领土在地峡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