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周文化：正月初一的出行与周人元旦祈谷

第四节　正月初一的“出行”与周人元旦祈谷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我国纪年开始实行世界通行的公元纪年法，与世界纪年相统一。但在已经习惯了以农历安排农事生产的农业大国里，绝大部分人口仍从事农业生产，为便利农民、农业生产，适应民族文化习俗，国家采取公元纪年与农历并行的办法。这样，中国人每年要过两个年，一为公元年，一为农历年。为了区别，国家定公元年为“元旦”，农历年为“春节”。在现实中，元旦以国家为主，过得简单，而“春节”，仍是中国所有节日中最隆重的节日。人们把春节仍习惯称为过年，庆度时间几乎达一月之久。过年时杀猪宰羊祭祖，享受辛苦了一年之后的快乐。宁县人在正月初一这天早饭后，还要集体搞一项活动，即“出行”。

“出行”是一种自愿的活动。农民非常看重这项活动，意谓参加了出行，一年到头，大吉大利。出行活动以自然村为单位举行。这天，人们早早吃过臊子面，各家各户拉着牛驴骡马，男女老幼端着香盘，敲锣打鼓，高高兴兴地走向某一方向的旷野，向着所谓的“喜神”、“财神”所在方位烧香表、磕头。一时间，人欢马叫，鞭炮齐鸣，煞是热闹。回来时各家还要捡回一把干柴放置在窗台或重要地方。“柴”，谐音“财”，意谓迎来了“财神”。其后挨门挨户的拜年活动就开始了。

宁县的“出行”活动由来已久，可以上溯到周代。“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藉。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反，执爵于大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御，命曰‘劳酒’”^[12]。元日即正月初一。这一天周天子与其臣僚须到专为天子设的象征性田地里扛着农具亲自劳动，祈求新年五谷丰登。(www.xing528.com)

周人是靠农业起家的，从弃到不窋、公刘、文王，以至于建国后，重农仍是他们立国的基本国策。所以，每年周天子都搞祭祀土神、谷神、劝农一系列活动。正月初一，天子及臣僚集体到“帝藉”耕地，进行象征性劳动，向全国民众表示重农，劝勉民众努力耕作，以求五谷丰收。“祈谷”，一方面反映的是政治统治的需要，一方面也是周政权农耕文化内涵的反映。周天子亲自耕作，各地方必然上行下效，举行由地方官员主持的元旦祈谷活动。宁县虽无地方官主持的元旦祈谷活动，但在民间正月初一“出行”时带牲口农具正是这种元旦祈谷遗俗的表现。二者是一脉相承的，所不同只是一为官方，一为民间。

宁县民间的“出行”就其规模及参加人员，表现的是全民性的。它不论家贫家富，其他节庆可以不举行，但“出行”却是绝对要搞的。即使在今天，全村集体性的活动少了，每家每户还是照样举行。年轻的忘记了，老人们会准备好香表鞭炮，督促其一定去“出行”。从正月初一的“出行”活动，可见这个周先王古地周文化的影响之深。周文化渗透到宁县人的血液里和骨子里，代代相传，世世相因。虽然在后来的发展中加入了“喜神”、“财神”之类的迷信成分，但携农具牲畜祈谷的本质丝毫未改变。

宁县人骨子里流淌着周先祖的血，是在浓郁的周文化氛围中走过来的。尽管许多人已不知道正月初一出行的来历及原委，但每年一次的“出行”，本质上就是对周先祖的一种纪念和对周人农耕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从另一角度讲，他们发展的是他们自己，是有别于其他文化的中国传统文化。不管社会如何发展，这个具有优秀文化的民族，不会因之而失掉独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