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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公亶父迁岐:政治战略大转移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古公亶父自邠迁岐,完全是又一次为取天下而采取的主动性战略大转移,即使有狄人相侵之事,也完全是一种政治借口。古公亶父之后,季历和其子文王的所作所为,充分证明了古公亶父过人的远见卓识和政治谋略。按古公亶父“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的思路,季历之举是完全遵循他既定的战略方针。古公亶父与不窋二人都是弃祖先之

古公亶父迁岐:政治战略大转移

第二节 古公亶父迁岐是政治战略大转移

周族的历史,是一部不平凡的历史。在上古时代的各部族中,周族是一个极特殊又仅见的部族。每当我国社会发生重大变革时期,周族都会涌出一批极有作为的人物来:原始社会与奴隶社会交替之际的始祖弃;夏商交替之际的不窋、公刘;到了商朝末年,又一连出现了古公亶父、季历、文王昌、武王发,以及制定周礼、典定中国思想文化价值观的周公旦。历代成批圣贤人物的涌现,表现出这一部族的智慧和才能,使这一部族的历史鲜活生动,也使我国上古历史显得丰富多彩。

孟子》、《庄子》和《吕氏春秋》都说古公亶父离邠迁岐是戎狄所逼,他不得已才大度地让邠于戎。让地让王,确实道德高尚,非圣人孰能为之。

《孟子·梁惠王下》:“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币,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属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我将去之。’去邠,踰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从之者如归市。”

《庄子·让王》:“大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之以皮帛而不受,事之以犬马而不受,事之以珠玉而不受,狄人所求者土地也。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居而杀其子,吾不忍也。子皆勉居矣!为吾臣与为狄人臣奚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用养害所养。’因杖策而去之。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

《吕氏春秋·审为》:“大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以皮帛而不受,事以珠玉而不肯,狄人之所求者地也。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不忍(为)也。皆勉处矣,为吾臣与(为)狄人臣奚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之养害所养。’杖策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

史记·周本纪》:“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豳,度漆、沮,踰梁山,止于岐下。豳人举国扶老携弱,尽复归古公于岐下。及他旁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于是古公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作五官有司。民皆歌乐之,颂其德。”

这数家记载,从时间先后分析,依次为《孟子》、《庄子》、《吕氏春秋》、《史记》。《史记》较为详细,显然是《大雅·绵》与《孟子》的撮合。我们把《绵》与《孟子》的记述作以对照则会发现,《绵》没有交代古公亶父自邠迁岐的原因,《孟子》则说是狄人屡屡相侵逼之故。

这数家说,意思一样,句型相同,只是依次从繁到简,语言更为简练,显然是转借所致,说明原材料出自孟子之手,是孟子观点。《史记》是这一材料和《大雅·绵》的撮合,仍沿袭了孟子观点。据此得知这一观点出笼,完全是孟子所为。孟子这一说法,不知来自于其他史册,还是出自于他的儒家思想的需要而杜撰。总之,这一观点是难以成立的,因为他与我们所能见到的事实不符。古公亶父自邠迁岐,完全是又一次为取天下而采取的主动性战略大转移,即使有狄人相侵之事,也完全是一种政治借口。其理由:

首先,作为史诗的《大雅·绵》没有这个观点和说法。我们读该诗就可明白。古公亶父与夫人视查周原,开荒修路,建造都城宫室、大社。若果如《孟子》所言“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诗人何言“戎醜攸行”?为什么这时就不能谦让了。

其次是《史记·周本纪》中古公亶父的自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这才道出了问题的本质。兴什么?取天下实现其先祖不窋的梦想。古公亶父生有三子:泰伯、虞仲、季历。泰伯、虞仲是后世公认的贤人。当他们得知其父欲把君位传于贤孙昌时,就知趣地躲到荆越之间,文身断发,好让三弟季历(昌之父)顺理成章地继位,然后再传于文王昌,了却其父最大心愿,让文王昌取天下。

第三,《诗经·周颂·閟宫》说:“后稷之孙,实维太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如果前两点仅是由分析得出的结论,这一点则是由周人自己所作的结论。古公亶父之后,季历和其子文王的所作所为,充分证明了古公亶父过人的远见卓识和政治谋略。他实非孟子所说的为戎狄所逼而让出了邠国之地,他走的是较之于其先祖不窋、公刘更为高明的一步棋。

季历及文王的所作所为,进一步证实了《孟子》观点不能成立。季历继承古公亶父之位仅3年,便展开了凌厉的军事攻势,且看《竹书纪年》记载:

王(武乙)二十一年,周公亶父薨。(www.xing528.com)

二十四年,周师伐程(咸阳东北),战于毕,克之。

三十年,周师伐义渠,乃获其君以归。

三十四年,周公季历来朝,王赐地三十里,玉十瑴,马十匹。

三十五年,周公季历伐西落鬼戎。

王(文丁)二年,周公季历伐燕京之戎,败绩。

四年,周公季历伐余无之戎,克之,命为牧师

五年,周作程邑。

七年,周公季历伐始呼之戎,克之。

十一年,周公季历伐翳徒之戎,获其三大夫,来献捷,王杀季历。[2]

《竹书纪年》是晋武帝时出自汲冢魏襄王之墓,学术界公认是魏国史书。魏国之立已是战国之时,该书记载上自神农氏及黄帝,下至魏襄王入葬之时。依理而推,魏国有史书,东周及其他各国也应有。该书所记之事包括了《孟子》在世时间,因此,孟子作为大儒,应知道这些历史事实,他的《孟子》一书中就有《梁惠王》。梁惠王即魏惠王,孟子为什么对史实视而不见呢?显然出于他儒家学说的需要,刻意将古公亶父主动去邠迁岐,渲染为让民、让地、让王的仁德典范。

按古公亶父“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的思路,季历之举是完全遵循他既定的战略方针。他第一次出兵,就从秦川之西攻到了八百里秦川之中心地带“程”,还越过了始祖姬弃封地“邰”,并在程建邑。此后程邑就一直作为周族的行都,直到文王昌自程邑迁丰,而岐下之周原仅作为周族的后方基地。从西周历史地图上可以得知,季历一系列军事行动,占取了商朝西部的关中及北部广大的戎狄之地。季历被杀前伐翳徒之戎,实际上周族已从西、北两面对商朝的京师形成了战略包围。周族的军事锋芒所指,已直接威胁到了商王朝。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季历竟然自投罗网去京师献捷,他的被杀也就在所难免。古公亶父与不窋二人都是弃祖先之地而走,周史诗却对其大加赞誉,让他与其先祖公刘齐名。周人为什么不尊不窋,却偏尊古公亶父呢?自相矛盾,这一事实使孟子观点也失去了存在依据。季历为文王的进一步发展,打下半壁河山,周人也同样不尊季历,大概由于他是被商王文丁所杀那不光彩的结局。从这个角度说,更表现出古公亶父善于识人和敏锐的观察力。季历尽管有大作为,但他第一要务是开疆辟土,只能是过渡性人物。

据上述情况,我们对古公亶父迁岐原因加以澄清。轰轰烈烈五百余年的商王朝,到古公亶父之时已成衰败之势,诸侯们如同夏之末时,已与商王朝离心离德,西北诸戎也相继侵占商朝领土。作为具有政治战略决策能力的周族大政治家古公亶父,敏锐地看到这一政治发展趋势,争天下的机遇又一次降临周族头上。历史给他提供了实现周先祖不窋、公刘取天下之梦的良机,但他却偏处在争天下极为不利的地理位置上。他清醒地认识到:要达到目的,首先必须离开这个可以保身却难有大作为的陇东,到能纵横驰骋的关中地区建立根据地。有立足之地后,再行发展。然而当时的商朝虽然败势已定,但国力尚强,势力薄弱的周族尚不能直接与之交锋。由此,古公亶父制定了正确的战略方针:先下关中,避开商朝锋芒,在商戎交界之处的岐下插足,与商与戎皆无大伤害。他放出了避戎狄相侵相逼的信息,作为政治策略来迷惑商朝,使得商王不产生疑心。他这一造势,博得了周族及臣服于周族的邠人的赞赏,取得了政治资本,也顺利地走出了第一步。《竹书纪年》载:“(商)武乙元年,壬寅,王即位,居殷,邠迁于岐周。三年,自殷迁于河北,命周公亶父,赐以岐邑。”[3]这证明亶父迁岐是商王同意的。也可能是古公亶父已占取了岐周,初即位的商王武乙对既成事实的确认——周族既已占取,远在西陲,商朝鞭长莫及,也可以借此抵抗西戎对商朝边地的袭扰。故而在日后季历攻伐戎狄之时,商王不但确认,还予以奖赏。

古公亶父作为一位政治战略家,深知取天下只能徐徐图之,自己和儿子只能做打基础的工作,实现他的远大政治意图只能在其孙文王昌之时。因此,他不急不躁,远比其先祖不窋高明得多。这位老谋深算的政治战略家,经周密策划部署,果然圆了十多代周先王的天子梦。使他没想到的是,孙子昌在把商朝天下掌握于掌心之中时,也像他的祖父一样不急不躁,在条件未完全成熟时不做最后一搏。昌在有生之年未等到最合适时机,只好让儿子武王发来实现最终目标。武王发继位后又等3年始伐黎,终于在最恰当的时机灭商建周。随后,又是文王昌的小儿子周公旦完全巩固了周朝。周族在这一特别时期,三代五人的伟大政治才能造就了我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页,直接决定了中华民族的思想文化取向,至今还影响着中国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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