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借机婪赃的责任
捕役借机劫财贪赃,应按律治罪。清律规定,“凡总甲快手应捕人等,指以巡捕勾摄为由,殴打平人,抢夺财物者,除实犯死罪外,犯该徒罪以上,不分人多人少,若初犯一次,属军卫者,发边卫充军;属有司者,发边外为民。虽系初犯,若节次抢夺,及再犯、累犯笞杖以上者,俱发原抢夺地方枷号一个月,照前发遣。”[62]其后,该条又经改订,至嘉庆六年,改定为枷号两个月,较前为重。清律还规定,盗案发生后,事主呈报盗案失单必须逐细开明,如果赃物繁多,一时难以尽记,可于五日内续报。该地方官应将原报、续报缘由在招文内声明。获盗起赃时,必须差委捕员跟同起认。“如捕役私起赃物,或借名寻赃,逐店搜查,或嘱贼诬扳指称收顿,或将贼犯己物作赃,或买物栽赃,或混认瞒赃等弊,事发除捕役照律例从重问拟外,其承问官不严禁详审,该督抚不严饬题参者,一并交部议处。”[63]关于取赃,清代规定有严密的程序,凡直省州县拿获窃盗,到案取具确供,计赃在五十两以上者,即同捕官带同捕役搜验,原赃给主收领。赃在四十两以下的,也须捕官带同捕役前往搜验。但是,“如州县捕官听捕役私自搜赃,以致中饱者,除捕役与盗窃同科外,将该州县捕官照失察捕役为盗例议处。”[64]此外,针对特别地区,清律还规定有特别条款,如“川省差役借传证起赃等事扫通之案,无论有无牌票,但经聚众执持军火器械,直入人家掳掠牲畜资财,将为首及帮同动手之犯,均照捕役为盗例,拟斩立决。”[65]
试看下列几案。
其一 诈赃毙命赃未入手亦应拟绞
此案中因蔡潮山之妻陇氏与邹勇湘通奸,嗣后被蔡潮山与蔡连三等遇见扭住,欲令以此得财,邹勇湘挣脱跑走。邹氏逃走后,因恨及蔡连三等帮同揪扭,故起意捏控,以蔡连三等无故凌辱、蔡潮山将妻指奸骗害等情赴典史衙门呈控。州县票差捕役王富、谭与前往传讯,蔡潮山恐到官受累,欲图逃避,即称随后进城投审,令王富等先回,王富图诈盘缠使用,密向谭与商允,以蔡潮山既不随同进城,须送给伊等盘缠先行回衙销差,蔡潮山无钱付给,王富吓称如不给钱,定要带同入城,与蔡潮山吵闹,蔡潮山因被诈气愤,乘间自缢身死。案至省府,该巡抚将王富等以“蠹役诈赃毙命例上量减拟以流徒”等因具题,但刑部认为不确:
臣等查蠹役诈赃毙命,例称不论赃数多寡,非计赃定罪可比,原以差役恃势欺压乡民,既因索贿逼毙人命,其情可恶,即应拟以缳首,岂得以仅止索诈盘费,尚未得赃,曲为宽解?乃该抚将蠹役诈赃毙命之案辄行量减拟流,殊属轻纵,臣部未便率复,应令该抚按例妥拟具题[66]。
捕役吓诈案外无罪之相关人员,与单纯诈赃毙命又有区别。诸如道光二年陕西“差拿逸犯之弟欲追下落自尽”一案:该案县役成英奉票缉贼未获,起意拘拿贼弟吴应昌,希图贼犯下落,致其自尽。因吴应昌系属无罪之人,“未便照寻常威逼致死之例问拟,而讯无吓诈婪索别情,亦与诈赃毙命之案有间,将成英比依蠹役诈赃毙命拟绞例量减一等拟流。”[67](www.xing528.com)
其二 捕役听从典史诈赃致酿人命
贵抚咨:典史屠世钥违律擅受,主使捕役张顺将刘星得锁押索诈,以致刘星得情急自行坠链身死。例无差役听从本官主使诈赃毙命治罪专条,惟因欲讨好图得赏银,听从吓诈致酿人命,应比照蠹役诈赃毙命为从减一等例,杖一百,流三千里。屠世钥违例擅受,主使捕役诈赃毙命,罪有应得,业已病故,应毋庸议。道光十三年案交馆核过[68]。
本案中是对差役作为从犯而诈赃毙命的处理,因律无正条,故比照论罪,减正犯一等予以制裁。从案中还可看出,清代关于主犯从犯的理论还不成熟,案中的处理有因事制宜的特征。
其三 蠹役索诈赃未入手量减拟徒
安抚咨:庄克敬与父庄泳得均被盗拒伤,赴县呈报,差役张忠即向庄克敬需索缉费钱三十千,方准具报,庄克敬应允,未经付给,嗣伊父庄泳得因伤身死,庄克敬因赃盗未获,疑系搁票不缉,赴京呈恐,审出张忠向庄克敬索诈缉费三十千,惟所诈之赃既未入手又未写立票据,若与已经得受者一例拟军,未免无所区别,将张忠于蠹役诈赃十两以上拟军例量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道光十三年案交馆核过[69]。
本案差役诈赃并无得手因而减本罪一等处罚,与案一中同等行为显有区别,可能的考虑是该案中嫌犯并非因逼致死。前两案的处理,表明了对未遂犯和从犯处理减等的原则。捕役执法中,些须钱财即致嫌犯或者清白之人丧命,如此缘由,如此结果,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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