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起源研究简介：编余杂俎中的历史课程研究

有关人类起源研究的简介

“我们从何而来?”一直是人类学研究的热点问题。自从古人类学诞生以来，研究这个问题主要依靠考古学发现的化石。为什么化石能够成为研究远古人类的主要证据呢?远古人类的遗骸埋藏在地层中，受地下水中矿物质的渗透，水中以钙盐为主的无机质逐渐取代了遗骸中的有机质，日久年深，这些遗骸变成了主要由无机质构成的化石，但却能基本保持其内部结构不变;同时，地层和其他生物、植物的化石也能够佐证它们生存的年代，这样，化石就成为古人类学研究的主要资料。20世纪后期，遗传学的方法被应用到人类起源的研究中，但也使问题更加扑朔迷离。目前，关于人类起源学界流行两种观点，一种是“单一地理区起源”说，一种是“多地区进化”说。

“单一地理起源”说也被称为“夏娃理论”，是最新的观点。此说认为现代人类起源于非洲，所有现代人都是20万年前某个非洲女性远祖的后代。她的后代离开非洲，扩散到欧洲、亚洲，取代了当地原有的人种。听起来荒唐吗?但有科学根据。

以往，科学家们对人类起源的大致轮廓趋向于这样的认识，即:人类起源、演变经过了腊玛古猿(距今约1500万年)、南方古猿(距今400万—100万年)、能人(距今200万—150万年)、直立人(距今150万—20万年)、早期智人(距今25万—4万年)、晚期智人(距今5万—1万年)，几个阶段。我国境内发现的北京人、蓝田人、元谋人都属于直立人;马坝人、丁村人、许家窑人属于早期智人;柳江人、山顶洞人则属于晚期智人。一般认为，“能人”是最早脱离猿的人类;“智人”是现代人类的直接祖先。“直立人”是“能人”向“智人”过渡、人类从猿的系统中完全分离出来的种类。北京人的发现就是因为证明了直立人的存在而轰动一时。

研究人类的起源，显然智人的地位更受重视。目前发现的最早的智人化石，在非洲的撒哈拉以南和中东的以色列，因此，单一地理起源说认为，现代人可能最先源于非洲或中东。20世纪80年代，美国的体质人类学家艾伦·威尔逊根据人类线粒体DNA的证据，提出现代人都出自一个女性，她大约生活在距今30—15万年前。这个结论引起人们的极大兴趣。从1987年起，许多遗传学者根据对现在人群DNA的研究，主张现代人最近的共同祖先大约在15万—20万年前出现在非洲，其后裔大约在13万年前来到亚洲和欧洲。樊树志在《国史十六讲》中介绍:“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的研究人员及其全球合作伙伴，2001年在美国《科学》杂志上披露他们对一万二千染色体的研究结果，在东亚人身上发现了七万九千年前非洲人特有的遗传标记。”这一研究有力地支持了“东亚人非洲起源说”。此前，我国另外一些遗传学者也进行了这项研究。他们根据我国人群的DNA特性，认为那批非洲来的智人，大约在6万年前到达中国，完全取代了生存在中国的“原住民”。按照这种观点，人类“同宗同源”。中国人也起源于非洲，这听起来让人很别扭。

上述看似科学的根据其实也有破绽。遗传学的研究可靠吗?对实验结果的解释也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推论的假设;其次，用不同的方法或不同的材料得出的数据也不尽相同;再有就是计算问题，遗传学研究得出的结论有的相差100多万年，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一些体质人类学家应用数理统计方法分析，认为立足于线粒体DNA的人类进化理论也是不准确的。(www.xing528.com)

那么，比较传统的“多地区进化”说是否严密呢？

本世纪以前，在非洲、亚洲、欧洲的70多个地方，都发现有早期智人的化石及其遗迹，比直立人要多。因此以往认为，早期智人是今天欧洲、中东、西亚人群的直接祖先。在我国地域内，发现有直立人、早期智人和晚期智人，因此，我国的很多学者都坚持认为，我国是人类起源和发展的重要地区之一。但是，早期智人是否能确定为直立人和晚期智人中间过渡阶段的人类?对此科学界一直存在分歧。20世纪80年代，英国和法国的研究人员将电子自旋共振和热释光的年代测定方法，用于测定在以色列发现的晚期智人化石，结果表明，一些晚期智人生存的年代居然早于早期智人的年代，那么，早期智人与直立人可能就没有演变关系。这不仅推翻了早期智人是现代人直接祖先的看法，而且排除了直立人，包括北京人与现代人的关系——他们很可能是人类进化中的一个灭绝的旁支。“多地区进化”说有根据，也有重大存疑。中国是否为人类的发源地之一，同样存在这种矛盾。

自从1927年发现北京人以来，在我国境内不断发现早期人类遗址。我国属于地质学上的旧大陆，古环境适宜古猿和人类生存。我国的古人类学家认为，古人类在中国是连续进化的。但是，迄今为止，我国境内发现的最早的古人类化石，是200万年前的巫山人化石。在我国境内还没有发现更远古的能人或古猿生存的遗址。近年来，我国学者对我国境内所有出土的古人类头骨化石进行比较研究，发现一些古人类头骨与大多数古人类头骨有所不同，例如，蓝田人、马坝人更接近欧洲同期人类的特征。因此，反对“夏娃理论”的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古人类学家吴智新先生也认为，中国古人类在连续进化的过程中，不排除杂交的模式，即:中国境内的繁衍人类可能存在东西方基因的交流。这一看法在一些旧石器的研究中得到佐证。中国大地上的古人类演进似乎主流是连续的，但也有可能存在大迁徙。北京人很可能灭绝了，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北京人就是中华民族的远祖。面对“夏娃理论”，中国学者有支持的，也有反对者。

总之，“我们从何而来?”还是一个历史之谜，很难说哪种观点及其证据就确凿无疑。探讨人类起源是人类的共同课题，无论如何，这个课题都不必牵连民族感情。在发达国家的历史课程标准中，凡是有此内容的大多定位于科学认识。我们要求学生学习有关中国大地上的古人类，实在没有必要和中华民族挂钩，让学生想象北京人的一天也没有什么意义。科学问题没有国界。外国如此，开放的中国不能例外。

原载于《历史教学》2008年第13期(7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