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镇《西行漫画》与早期长征著述图录

1936年10月9日，红军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标志着红军长征的彻底胜利。对这个二十世纪环球注目的伟大壮举，率先用文字向世界介绍的是廉臣（即陈云）的《随军西行见闻录》、杨定华的《雪山草地行军记》、斯诺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等。而最早用画笔记录这一伟大壮举的却是一位当年亲历长征的红军战士黄镇。

1938年上海风雨书屋版

1938年上海风雨书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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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版

黄镇（1909—1989），安徽桐城人，曾用名黄士元。1925年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和上海新华艺术大学学习，是刘海粟的学生。1931年参加宁都起义，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中央苏区反“围剿”和长征，曾任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团政治部宣传科长，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直属队宣传科长。到陕北后任红十五军团宣传部长。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历任民运部长、太行军区副政委、晋冀鲁豫九纵队政委等。1950年起先后任中国驻匈牙利、印度尼西亚、法国大使，外交部副部长、文化部长等。他在艰难困苦的长征路上，用画笔即兴绘画，真实地记录了红军从渡湘江，到泸定桥；爬雪山、过草地，到岷县的哈达铺的战斗生活和精神状态。他作画时，从来就没想过会传世和出版，而事情的发展，却很传奇。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1937年初蒋介石被迫停止了“围剿”红军的内战，局势有所缓和。中共中央曾陆续派遣一些人从延安去上海开展地下工作。1938年在沦陷的上海利用“租界”创办“风雨书屋”出版机构的地下党员钱杏邨（笔名阿英），意外地通过肖华得到了25幅画于长征途中的速写作品照相原稿（此照相原稿很有可能是斯诺拍照的），他逐一看过后，“内心的喜悦和激动，真是任何样的语言文字，都不足以形容”，决定首先在“风雨书屋”所办的宣传抗战的《文献》月刊上连载。当时的“风雨书屋”和《文献》月刊因经常刊发毛泽东等领导人的言论著作和八路军、新四军的消息和图片，早已引起敌人的仇视。钱杏邨和其他几个同志已感到情况危急，为防止敌人的随时查封和破坏，使这25幅长征漫画能尽快与读者见面，便采取在连载的同时，抓紧时间编辑出版画集的办法。当时美国记者斯诺访问延安的专著《西行漫记》中译本发行不久，书中有关于长征的专章，考虑到所处的环境，钱杏邨采用了《西行漫画》书名，这样使读者更容易联想到它的内容。1938年10月5日，《西行漫画》正式发行。书前附有长征地图、纪事，并由钱杏邨写了“叙记”。当时钱杏邨不知道长征漫画的真正作者是谁，只知道是肖华带来的，就以为是他画的，出版时就写上了“肖华”的名字。当年《西行漫画》为32开，共印2000册。其中，铜版纸印精装本500册，道林纸印普及本1500册。精装本封面选用了“第五军团长董振堂同志”画像，左侧印有书名；普及本封面为雪山、泸定桥图案，左侧印有书名。(www.xing528.com)

《西行漫画》出版不久，“风雨书屋”就被敌人查封，一些人员也遭到逮捕，画册也没有机会再次印发。当年钱杏邨和“风雨书屋”冒着极大的风险出版的这本画集，不仅使众多国人了解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而且为中国革命留下了珍贵文献。

20年后的1958年，一位热心的读者偶然在国家图书馆发现了《西行漫画》这本书，他的心灵被这些生动描绘长征的画作所震撼，认为这是很重要的历史文献，便主动向人民美术出版社提出再版的建议，人民美术出版社很快予以采纳。因当时出版社既无原稿，又找不到当年“风雨书屋”的照相原稿，只好以国家图书馆所藏1938年版为底本，重新出版。出版时仍以为作者是“肖华”，他们专程拜访了时任中央军委副秘书长的肖华（1916—1985），请他为重版写序。此时肖华一再更正，画不是他作的，这是误记，至于作者是谁，他当时在第一军团，他也不十分清楚，只是说：“很可能是红军第五军团中做宣传工作的同志们。”故1958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此书时，虽沿用《西行漫画》书名，但因作者还是个谜，只好不署名。该书为25开，封面选用一幅《下雪山》漫画。书前有肖华写的《序》，文尾有《编后记》，收录画作25幅。当时共印2170册。

三年后的1961年，在国外从事外交工作的黄镇同志回国，时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李克农（1899—1962）向他提到这本画集，他本人看了1958年的印本，证实是长征时，他在红军第五军团时，根据长征途中的一些重大事件和经历，用随手拾来的大小长短不一，颜色不一的纸，用麻制成的毛笔，用锅底灰当墨画出来的。找到了真正的作者，钱杏邨和人民美术出版社的编辑都很高兴。1962年7月，在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工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二十周年，和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三十五周年时，人民美术出版社征求黄镇意见后，将《西行漫画》中内容相似的两幅《草叶代烟》取掉了一幅，使原来的25幅变成了24幅，并对其中的14幅画标题作了修改，书名改为《长征画集》，并郑重地印上作者的名字“黄镇”。该画集为12开，前有肖华作《序》，后有钱杏邨以笔名阿英作《〈长征画集〉纪事》，又请参加过长征，时任解放军艺术学院院长的书法家、诗人魏传统（1908—1996）就各幅画的画意，进行了回忆题诗。当时共印发精装本2200册。

1977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又改作12开平装本第二次出版，1982年和1986年又分别印了第三版和第四版，印数不详。另外，1982年，北京外文出版社以《长征素描》书名，出版了12开的日文精装本，印600册，作为礼品赠送日本友人。文物出版社1987年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五十周年，又以人民美术出版社1986年版的《长征画集》为蓝本，重新编排设计，出版了32开普及本，印数不详。2006年，为纪念红军长征七十周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又发行了12开精装本。

70年前，黄镇同志用简陋的笔和纸，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一边行军打仗，一边作画，他不仅为中国文化史和美术史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且真实地再现了红军长征的史诗，为后人留下了一份厚重的中国革命史资料。遗憾的是黄镇同志这些画作的真迹和阿英当年出版用的照相原稿，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期盼着能有石破天惊的奇迹出现。

从1938年至今，先后刊印的《西行漫画》、《长征画集》、《长征素描》等，总数约2万册左右，目前存世都十分有限，无论哪一种版本都值得收藏家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