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数据变化趋势的新思考

前几章的统计分析主要围绕问卷调查数据展开，但我们还需要同官方统计数据进行深入对照。历年的官方统计数据能更加清晰地展现全国社区矫正发展变化的宏观趋势，同时克服问卷调查在代表性和历时性方面的欠缺。两相对照才能将静态数据和动态数据、局部数据和全局数据、深入的调查数据和权威核心指标统计数据相结合。基于这样的考虑，我从全国法院司法统计公报和中国法律统计年鉴中收集了社区矫正的历年统计数据，主要是当年全国判罚或决定实施社区矫正的总人数。

然而，官方统计数据变化趋势却颠覆了我在研究初期的认识，甚至可以说将出乎学界及实务界很多人的预料。第一章的调查数据检验得出：“劳教制度废止后社区矫正对象的数量确实有所增加，但增长的幅度并不是很大，大约在10％以内。”这是符合逻辑和常识的结论，毕竟劳教制度废止决定隐含了由社区矫正承接相关轻微犯罪人员矫正的功能。但在中国法律年鉴统计数据中，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发展趋势。如图7-1所示，从2014年开始缓刑人员基本上停止了增长势头，而假释人员和管制人员则呈现出急剧下降的趋势，其中假释人员甚至没有公布2017年数据。但是，这同调查数据并不矛盾，因为问卷调查主要在2015年夏季展开，集中瞄准劳教制度废止后2014年的变化。这一段期间下图中的主要社区矫正对象群体——缓刑人员的确出现小幅度增长，而媒体报道数据也显示劳教制度废止后的一年内社区矫正对象增加了6万。[1]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年的增长在长时段的历史趋势中却仅仅是一种正常小幅波动，并不能反映发展大势。为什么会出现总体稳中下降的趋势呢？其背后的原因值得深入分析，留待第九章进行探讨。这里先关注假释情况。近年刑事政策在持续限制假释，而社区矫正部门往往也认为假释人员风险更高、也难以管理。因为他们经历过监狱大染缸的浸染，附条件提前释放后则面临更多困难、需要更多帮教。那么假释人员真的再犯风险更高吗？

图7-1　全国社区矫正对象数量变化趋势（2002—2017年）(www.xing528.com)

数据来源：中国法律年鉴2003—2018年（每年年鉴统计前一年数据）。
注：图中下部分为上部分中假释和管制趋势图的放大；监外执行和剥权未出现在年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