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正社会工作起源

在中国社会工作学界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即矫正社会工作创始人波士顿鞋匠约翰·奥古斯特斯（John Augustus）的事迹。大意是，1841年波士顿成立全民戒酒协会，奥古斯特斯是最热心的成员之一，常常去监狱探望因酗酒而被判刑的人员。出于怜悯，他经常参加法庭审判，后来恳请法官暂缓处分，并由其保释进行感化教育。在18年中，他保释了近2000名违法犯罪人员，由此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工作领域，成为“世界上第一位伟大的观护人”，被视为矫正社会工作的起源。随后，1879年马萨诸塞州率先通过法案授权专职社会工作者参与法院刑事审判的辅助工作，调查犯罪嫌疑人背景并提出是否适用缓刑的建议。1925年美国国会通过《联邦观护法案》（The Federal Probation Act），矫正社会工作制度得以在全美建立。[1]

其实，该事迹脉络和时间大致不差，但美国学者是这么叙述的：波士顿一个富有的制鞋商（a wealthy shoe manufacturer）约翰·奥古斯特斯，从19世纪40年代早期就开始对等待审判的犯案人员进行访问，后来亲自支付保释金，并负责他们的改造。这种在社区监控下的释放，后来被马萨诸塞州制度化为缓刑。到1920年，缓刑制度扩展到2/3的州。尽管社工界不能称奥古斯特斯为专业社工，但可以视其为矫正社工的先驱[2]。中美两个叙述版本一经对照，可以发现中国版本的一些细微之处还是有出入的（姑且假设美国学者的叙述保真度要高一些），如是鞋匠还是制鞋商，是矫正社会工作的起源还是缓刑之父或社工先驱，在1879年是否可以称为专职矫正社会工作者（社会工作在20世纪初才正式确认为一个专业领域）等。(www.xing528.com)

本研究并不打算深入考证这些细节差异，而是更感兴趣这个故事在中国学界广泛流传的原因。答案似乎比较简单：关于美国矫正社会工作的研究太少，致使这个社会工作专业化之前的故事成为矫正社工的典型在全国来回讲述。糟糕的是，这种流传方式带来了很大的歪曲，“先驱—影响扩大—全国制度化”的完美故事之后留下了巨大的历史空白，使国人错觉矫正社会工作就一切按部就班、顺利进行。然而，美国矫正社会工作的发展历程却是截然相反，甚至可谓大起大落。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期里社会工作者曾广泛地介入社区矫正、法院和监狱，为青少年犯、成年犯以及受害者提供社会服务并倡导社会变革，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社会影响。[3]他们关注司法系统下涉及的贫困、家庭暴力、精神疾病、吸毒人员的怀孕和亲子问题，[4]努力适应法庭和矫正机构的结构限制，对案主进行引导并促进其发挥潜力。同时倡导政策变革，为受害者呼吁急需的资源和社会支持。然而，21世纪前后却是另一番光景，社会工作在矫正领域的影响急剧缩小，与前面大半个世纪的蓬勃发展态势形成鲜明对比。如此巨大的发展落差，我们不禁要问：美国矫正社会工作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迁轨迹？有哪些标志性转折？存在哪些激烈社会争辩？美国未来发展趋势如何？因此，这里非常有必要探究和评析美国矫正社工的百余年发展历程，吸取其经验和教训，避免不必要的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