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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茶陈柴山泉水:嗜茶者的福分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家住西子湖畔,对于嗜茶成癖的笔耕者来说,算得上近水楼台的福分。在举世闻名的龙井茶故乡,更有迷人的西湖风光,虎跑的矿泉琼液,满觉陇的金桂飘香,为绿莹莹、香悠悠的茶叶增色助兴,愈加妙不可言。医疗队多次接到镜岭区最高最险的龙潭背山民的邀请,便在七月中旬的一个凌晨,轻装整队,向高山进发。新茶陈柴山泉水,肥芋嫩黍笑脸迎,老农话深情。

新茶陈柴山泉水:嗜茶者的福分

高光

先是觉出水质的醇厚甘美,尔后是一缕缕又像兰花又像橘子花的馥郁,再后是橄榄般回味无穷的淡淡苦香。

家住西子湖畔,对于嗜茶成癖的笔耕者来说,算得上近水楼台的福分。

在举世闻名的龙井故乡,更有迷人的西湖风光,虎跑的矿泉琼液,满觉陇的金桂飘香,为绿莹莹、香悠悠的茶叶增色助兴,愈加妙不可言。

我曾长期从事报纸工作,终日伏案,通宵达旦地做夜班,加以自幼厌恶烟酒,别无选择,便与茶缔结了不解之缘。一杯清茶在手,终日形影不离。即便在坎坷泥泞的岁月,也不曾借助杜康化解忧虑;更不想“飘然欲仙”(谚曰“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只需苦茶一杯,顿觉神清气爽。

过惯了粗茶淡饭生涯,白日苦短的节奏,因而对“不可一日无此君”的饮茶之道,我未能做哪怕最粗浅的探究。

当然啰,身在“丝茶之府”,人人都能享用的品茶乐事,我也不肯放过:龙井茶乡尝新,云溪竹径清饮,品味虎跑浮得起硬币的矿泉冲茶,吮吸着满觉陇金桂的香甜细细啜饮。

然而,最使我难以忘怀的,却是在一座人迹罕至的高山上,牛饮山农的云雾茶。

那是在史无前例的动乱年代,1974年夏天,我参加了绍兴地区人民医院医疗队,到新昌县山区巡回医疗(七十年代初,林彪党羽认为我是“危险分子”,必须逐出杭州,令我改行去绍兴当中医)。医疗队多次接到镜岭区最高最险的龙潭背山民的邀请,便在七月中旬的一个凌晨,轻装整队,向高山进发。

上午,盛夏的骄阳在头顶燃烧。我们攀登在崎岖陡峭的羊肠小道上,心悬腿颤,大汗淋漓。幸而时有许多不知名的山花,遮径拦路,扑面相迎,奇异艳丽,逗人喜爱。眼科儿科的几位女医生,惊喜不已地连连采撷,人人怀抱着一团五彩缤纷,仿佛忘记了炎热和劳累。

爬到山半腰,转过一座令人心惊胆怯的峭壁,猛抬头,大家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只见几十株参天巨松,如同顶天立地挥舞千百条虬龙的巨人,屹立在高高的悬崖上。比著名的黄山松还要奇伟壮观,仪态万方。历经“大跃进”“大办钢铁”等劫难,这些双人合抱的大树得以幸存,人们突遇奇迹,怎能不欢欣雀跃!

俗性难改,孽根未除。顶着“黑笔杆”帽子的我,又禁不住暗自吟哦,得《台城路·咏松》一词:

昂首扶摇傲九霄,悬崖小试身腰。手挽新月,顶沐朝阳,歌声似钱江潮。冰封雪覆,千年兴致好,绝无烦恼。借问鹏鸟,云程万里乐否?

苍海连天浩淼,悦耳云水吼,怒涛长啸。狂风梳发,骤雨净面,严霜浓施香膏,风姿更矫。笑毒蕈命短,墙草风摇,偏爱红梅俏。

好景不长,剩下最艰险的一段路程,下午却骤起狂风暴雨。后退吗?“上山容易下山难”,便何况风雨如磐!只有横下一条心,拼命爬上去!

我们身穿厚重的雨衣,背着药箱,相互搀扶牵引推送着,一步一滑地往山顶攀登。头脸上大雨瓢泼,雨衣内汗流如注,喉咙里干渴得冒火。我不时地仰面张口,接些雨水润喉。此时此地,不消说来一杯清茶,就是一杯冷开水,也是雪中送炭,酷暑献冰,最高的礼遇,最美的享受了。(www.xing528.com)

狂风怒吼中,忽闻急切的呼喊声。向导兴奋地告诉大家:怕我们迷路,乡亲们下山迎接来了,于是,由队长带头,我们齐声敞开嗓子喊叫:“我——们——在——这——里!”

乡亲们从中饭后,就守候在岔路口,迎接医疗队。这个海拔近千米的四十几户人家的山村,1949年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城里来的医疗队。

门诊室就设在村内最宽敞的茅舍里。古拙的木板墙壁,因年代久远而变得乌黑。厚厚的草屋顶,屋檐几乎披到地面。我们走进去,顿觉凉气凊肤,如入毛竹林和古溶洞中。

房东大妈用青花粗瓷大碗,早给我们备好凉茶。我像一头渴极的牛,一口气吞下两大碗。放下茶碗,才慢慢品出凉茶的出人意料的韵味。

先是觉出水质的醇厚甘美,尔后是一缕缕又像兰花又像橘子花的馥郁,再后是橄榄般回味无穷的淡淡苦香。如此解渴提神润喉爽口清心驱暑慰情悦性醒脑开窍的香茶,我还是平生第一次受用。

我好奇地端起青花大碗,仔细鉴赏碗中茶片。每支只有极嫩的两叶,色泽碧绿,有一层极细的白茸毛,茶叶的质地比龙井茶肥厚。

向导见我看得出神,凑过来讲解:这是野生的云雾茶。只有龙潭背能采到。今天吃的是清明节以前采摘的嫩芽,数量极少,房东舍不得吃,珍藏着招待上宾。原来这碧绿清香的嫩叶之中,饱含着山民如此纯厚真挚的情意!

喝足了凉茶,微消劳顿,大夫们个个情绪振奋,急于铺开摊子开诊。乡亲们喊声“莫急”,又端上刚刚采摘挖掘的香玉米、肥润甘滑的芋艿,热气腾腾,嫩香四溢,令人唾涎欲流。女大夫们很少尝到如此鲜美的野味,一个个如获珍馐,大啃大嚼,津津有味。饱食嫩黍肥芋之后,再细饮龙潭云雾茶,别有一般滋味在口头,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我坐在屋角,独自默默回忆西子湖畔的龙井遗韵。如果说在杭州细品龙井茶,宛如低吟唐人杜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欣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祝英台》,当我干渴至极豪饮龙潭云雾茶时,便是高唱白居易的《卖炭翁》《琵琶行》,谛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了。

在饮茶中间话桑麻,乡亲们的话头很快转向祸国殃民的“四人帮”。男女老少异口同声咒骂江青妲己白骨精。医疗队长慌忙劝止,黑瘦精壮的生产队长却冷笑道:“怕个卵!巴不得都抓进去,牢房里不愁旱涝,总有饭吃。”我骤然感到,自己的心和山农的心紧紧相贴。最偏僻闭塞的小山村的民心,给我平添无穷的信心和勇气。

这一天,我们从下午三时开始,精神抖擞地为山民诊治各科疾病,一直忙到深夜。为十几位老人磨治砂眼和针拨白翳,给众多尿道炎、宫颈糜烂患者讲解妇科卫生并配给药品。我自己最满意的,是用中药代替外科手术,挽救了一位肠梗阻患者的生命。

山村夜阑人静,空气清冽。在我躺卧的竹榻旁,大瓦罐里依稀散发出龙潭云雾茶的清香。我又来了精神,得《破阵子·高山巡回医疗》一首:

晓行岩云沾衣,暮归山花遮径。新茶柴山泉水,肥芋嫩黍笑脸迎,老农话深情。

访遍千家万户,足迹印上莽岭。人若有情应忘老,斗病何辞万里行,心阔一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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