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
研究喝茶的老祖宗是一千多年前唐朝的老九陆羽。
吃饱穿暖了,才高兴去唱两句,画两笔,这已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胃里没东西,谁也没精神去听戏看电影,所以古人说:“民以食为天。”按现在学者们的说法是:“物质第一,精神第二。”常言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吃饱了才喝茶,所以把茶列于最末第七位,正和干精神(文化)工作的知识分子列于老九的地位相当。实际上讲究喝茶的还就是老九,研究喝茶的老祖宗是一千多年前唐朝的老九陆羽,老百姓喝茶谁也没他有学问。
我也行九,童年时期在村里上过一年老先生教的夜校,后来上的全是西学,因此祖国的茶虽不绝于口,却不会讲究。一进茶楼,服务员问要什么茶,我一向答以两个字:“随便!”但究竟九性难移,茶缘难断。曾在天府四川长居八年,在那里上学时,正是抗日战争时期,物质上很困难,夜间灯火不明,40瓦的灯泡,其亮度比萤火略强。我原已近视,不敢再加深,无法学习,闲来无事,天黑便结伴出来泡茶馆,如此三年,从学校出来工作,接着又泡了四年。茶翁之意不在茶,而在同气相投作神仙会,川语谓之“摆龙门阵”。在上学时,因泡茶馆聚义创办一份文艺性壁报;在工作单位,因泡茶交心而交了几个朋友,几十年来天南地北,至今音书未断。至于茶呢?只识得花茶,沱茶和雅号“玻璃”的白开水,却因此而对四川的茶馆心向往焉。广东的茶楼食品虽精,又是家乡风味,比起天府茶馆,总觉不够味儿——非干茶事,见景思人之故也。(www.xing528.com)
来到北京,茶馆不那么时兴了,工作又忙,也想不起泡茶馆,家里有什么茶我喝什么茶,“随便”依旧。有那么一天,北京电影制片厂在拍老舍的《茶馆》,我去看时,导演谢添要我为这部影片画海报,说我画最合适了。我从来没画过海报,不敢应命。他一定要我画,还说我画“准行!”。不敢有违,只好奉命,回家花了两个星期,报废了几大张宣纸,终于画成,得六十元稿费,邀上钟灵和副导演王振荣夫妇,四家八人下饭馆大吃一顿。没过多久,茶叶公司又找上门来,要我画大幅裱在墙上的画,画的题材自然又是茶。我说,我是画漫画的,这样大幅画我没画过。约稿的同志无意中说了一句:“是啊!漫画不能上墙的。”此话大伤漫画的感情,也许是他的激将法吧,把我激了起来,断然说:我画!又花了好多天,报废了好几大张宣纸,居然画成一幅陆羽夜写茶经图,也因本性难移,或许是故意使气,用的是漫画情趣的构图,让它裱起上墙。
两幅大画都是被茶硬挤出来的。在此之后,来挤的越多,参观工厂、机关,被挤着“留宝墨”,当场挥毫;报刊庆典,创刊四十周年以至创刊三周年的,都会来要画;画友之间互相挤着,熟人朋友挤的也不少。荣宝斋的同志就觉奇怪,曾问我画漫画成刀成刀地买宣纸干什么?我画成的确实不很多,报废的纸不少,现在用来擦这儿擦那儿的,多用那些带有墨迹的宣纸。最近去了趟杭州,被挤着画了几张,人家赠我以杭州龙井;又去了趟乐山和成都,又被挤着画了几张,人家赠我以峨嵋名茶,看来,老九和老七真个是难舍难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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