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画文字是由象形文字和抽象符号组成，有文字的构架，各部分之间有一定的联系和规律，有一定章法，而非杂乱无章。岩画文字具备了中国象形文字的具象性，易于认识，这种具象性是真实的，而非臆造的。这种象形文字在陶文和甲骨文中都可找到大致对应的形象，属于句意文字或短句。因为这种岩画文字是由两个以上的形象或符号组成，因而可称为象形文字、表意文字、象意文字。
岩画文字产生时代较早，可能比陶文产生年代还早或相当。其中贺兰山岩画的符号数量众多，是一座符号文字的宝库，这是其他地方的岩画所不可比拟的。
符号是人类认识社会现象、自然现象、精神现象的手段和方法，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和创造之一。符号具有三种特性，即公约性、工具性、可释性，这三种特性对应三种基本关系，即符号—符号关系、符号—现实关系、符号—人关系。这三种关系担负着不同的功能，即通约功能、命名功能、解释功能。通约功能，是人通过符号这一中介实现人际交流的目的；命名功能，是人通过符号来指称外部世界；解释功能，是符号如何对人产生价值。就是说，符号是人类为了克服个体观念之间不可通约的局限性而建立起来的一种公共交流规则或公共约定，这表明符号具有逻辑结构、现实指标以及特定意义，是我们认识和诠释世界不可缺少的方法和手段。[1]
符号是一种用来代替其他事物的东西。有人认为符号即社会信息的物质载体，这一定义的内涵有三点：一是符号必须是物质的，具有物质性，如图像、颜色。只有物质的东西，才能作为信息的载体，从而被人的感官所接受。二是符号必须传递一种本质上不同于载体本身的信息，否则符号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不能称之为符号。这种信息可能涉及其他具体的事物的抽象的概念，甚至是复杂的现象。这样符号就可以代替超出感知范围的事物与思想，使其摆脱时空的限制，并成为它们的具体依托。三是符号所传递的必须是一种规约性的社会信息，而不是个人赋予的独特含义。[2]由此可见，符号的内涵十分丰富。
究竟什么是符号？20世纪初，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了一个鲜明且比较准确的解释：“符号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的统一体。”也就是说，符号包括能指和所指，它们的结合便成了符号。其实能指和所指，就是符号的形式和内容。能指是符号的形式，即符号的形体，可以称之为符形；所指为符号的内容，即思想，不妨称为符意或符释。需要说明的是，“所指”是指符号内容，而不是客观事物。[3]如：交通信号灯是符号，红灯是一种能指，“禁止通行”是所指；绿灯也是一种能指，“允许通行”是所指。如应用于岩画圆穴符号解释如下：岩画是符号，能指为勺子，所指为夜空中的北极星。二是岩画是符号，能指为圆穴（图形零乱），所指不明确，其一是约定俗成的，如北斗七星，是由七个由勺状的圆穴组成，为人指明方向。其二，圆穴分布不规则，其意不明确，结论只能待考证，答案就有无数个。
小圆穴有些像手印，都是符号，但手印毕竟是有形的，依据手印所处岩画语境、形态、方位、地点、大小，才可以分析出所指的含义。因为小圆穴是最原始、最简单的图形，所以就加大了认知的难度。
符号有图像符号、指索符号、象征符号三种。
其一，图像符号。依据近代美国哲学家皮尔士的说法，图像符号主要是通过写实或模仿表征符号对象，其与对象的某些特征相同。在图像符号中，符号与符号对象之间的关系表现为某种相似性。这种符号最易辨认，大致与所表现的事物相似，如岩画中的圆穴符号，排列如星辰的勺形圆穴则是指北斗七星，是指明方向的，指向北方。又如，岩画圆穴似花瓣，则可认为是花朵岩画，通过图像符号（能指）就可知道符意。再举一个典型的例子，如岩画“臣服”，这是一个由形象组成的文字或词组，右侧是一个高大威武的母系氏族的女首领（半蹲着），她接受左侧一个人的跪拜，其上部有一把弓箭。弓箭是能指，所指是跪拜的人，可解释为在武力的压迫下臣服于高大威武之人。
其二，指索符号。皮尔士解释为符形同被表征的对象之间不是模拟或相似性的关系，而是符形与对象构成一种直接的因果或邻近性的联系，称为指索关系。也就是说符形与对象是确定的，在时间和空间中是对号入座的，如一张交通图，按图寻找就可以找到要去的地方。交通图上的标记性符号，就是指索符号。指索符号对小圆穴岩画有提示作用，但要看小圆穴处于什么地方，与岩画的具体语境相关。语境就是岩画语言所表达、指示的对象，通过它我们就可以分析出岩画的内容和思想。(www.xing528.com)
其三，象征符号。皮尔士解释为一种符形与对象没有相似性或直接联系的符号，它可以自由地表征对象。象征符号的符形与对象之间的关系仅仅建立在社会约定的基础之上。如鸽子是和平的象征、图腾是氏族的象征。
在人类的实践活动中，应用最多、最具代表性的是象征符号，所以象征符号又是最难识读的符号，它既没有因果关系，又没有相似性，也没有模拟性，找不到表征符号与对象之间的关系，它们之间的联系都是社会约定俗成的。所以，象征是一种群体性的、约定俗成的思维方式和交流方式。在人际交流中，人们常把真正的意义隐蔽起来，只说出或显示出能代表某种意义的表象，这就是象征。象征是由两个互为依存的、对等的部分构成，这两个部分就是符号表征与符号意指，即“能指”和“所指”。
岩画符号很重要，我们只有认识和明白了能指和所指的含义，明白了图像符号、指索符号、象征符号的含义，才能认识和释读岩画文字。尽管实例太少，尚待充实，毕竟开辟了一条新路，愿我们在这条道上不断探索并取得新成果。
【注释】
[1]韩庆祥、张健：《语言分析：新中国60年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范式转型》，《江海学刊》2009年第5期。
[2]华劭：《语言经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20页。
[3]陈宗明：《符号世界》，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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