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社会的进步要靠两个车轮的驱动,一个是物质生产,一个是精神生产。物质生产是为了满足人类生产生活的物质需要,精神生产是为了满足人的精神生活的需要。精神生产是一种独特的生产形式,对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起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作为一种精神生产,岩画起着启迪、教化人的作用。岩画是以艺术符号的形式,表现了人类对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和认识,体现了人类的经济活动、审美倾向、文化活动以及世界观。岩画是人类为生存而斗争的记录和图解,岩画是人类的文化艺苑,是人类的精神家园。
中国岩画产生于旧石器时代晚期,至今已有约万年历史。中国岩画以栩栩如生的形象和独特的内涵而彪炳于世界岩画之林。贺兰山岩画作为中国岩画重要组成部分,是世界岩画的发祥地区之一,为人类的文明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也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文化遗产。
历史是过去的存在,今天是昨天的继续。岩画是宝贵的文化财富,也是历史的慷慨赠予。看看中国岩画的优美形象和所走过的足迹,不仅仅是回顾和眷恋,更多的是一种情结、一种鼓舞、一种激励、一种自信、一种力量。
岩画是古人绘制或凿刻在石头上的画,因其载体是岩石,所以统称为岩画或岩石艺术。岩画始于史前,反映了远古人类社会的经济和文化生活,也可以说是最早的民间艺术,是人类雕刻艺术的滥觞,它开创了原始艺术的先河,同时又是人类自我表达的重要形式。虽然岩画主要是直观的图画艺术形式,但也有抽象符号与图画结合的表意形式,它经历了人类漫长的岁月沉淀,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真实记录和华丽篇章。
岩画从历史的广度和深度全面地反映了先民们火热的生活、美好的愿望以及热烈的情感,是有感而发,有为而作。岩画反映了先民们的理想和追求,同时也是他们表情达意的重要工具和文化符号,既是他们心中的歌,也是他们情感的外露与表白,更是他们反映生活的诗与画。
岩画内容多为狩猎、游牧、歌舞、宗教、战争以及神话传说、图腾崇拜、民族风情等,基本反映了史前社会的意识形态,同时兼有采集与原始农业的作品,艺术地再现了古代民族的生活风貌。虽然岩画材料粗犷稚拙,但岩画造型优美,许多精美之作令人叹为观止。
贺兰山是座承载着中华优秀文化基因的宝山,现在已知在贺兰山地区作画记史的民族有华族。中华民族的先民早在万年前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劳动生产,创造了光照千秋的岩画艺术,也创作了自己的图腾与象征——岩画花(华)。此外,还有许多古代民族也创造了不朽的岩画艺术,为岩画艺术的发展增辉添彩。
唐代《元和郡县图志》卷四记载:“山有树木青白,望如驳马,北人呼驳为贺兰。”《山海经·西山经》中说:“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孔晁解释为“义渠,西戎国,兹白,一名驳”,因此,贺兰山被称为驳马并不仅仅是因为山的外表形态,而且来源义渠戎活动,他们同华族远古就生活在这里,创造了古代的文化,也创造了彪炳千秋的岩画艺术,还有羌族、匈奴、鲜卑、敕勒、突厥、党项等古代民族,踏着华族和戎人的足迹,拾起他们曾经使用过的“画笔”,继承了岩画艺术的传统,并延续了岩画艺术的辉煌。
贺兰山岩画不仅在我国岩画之林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在世界岩画中也占有一席之地。贺兰山这块壮美和充满生机的土地,古往今来养育了许多优秀的民族,自古以来华族、匈奴、月氏、鲜卑、突厥、党项、蒙古等就长期在这里繁衍生息,狩猎游牧,劳动创造,他们上演了一幕幕悲壮的历史话剧,为人类文化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开创了独具特色的狩猎、畜牧文化。古代先民们在这里度过了艰难的劳作岁月,同时也创造了辉煌璀璨、万古不朽的岩画艺术,在彪炳千秋的史册上书写了光辉的一笔。虽然有的民族迁徙了,变化了,甚至消失了,但他们光彩夺目的业绩、艰苦卓绝的斗争、灿烂的文化、杰出的才能、丰富的想象力,在宁夏的山石之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给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这些艺术瑰宝虽然久经风雨的侵蚀和战乱的摧残,但艺术之树常青,永存生命之光的岩画依然闪烁着旺盛的生命力,倔强地耸立在山石之上,并以生动立体的形象、粗犷的个性和丰富的内涵而屹立于崇山峻岭之中。
贺兰山岩画在宁夏岩画中最为著名,发现于20世纪60年代末期。岩画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后期,兴盛于90年代初期。如今共发现20余个岩画点,数量在数万幅。贺兰山岩画以多种手法记录和描绘了古代游牧民族的社会经济、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活,因此可以说,岩画是各民族在各个历史时期流传下来的民间创作,是一部艺术的史诗,它反映了游牧民族的世界观和审美观,为我们认识、了解、重现古代文化面貌提供了真实且直观形象的资料。
贺兰山位于宁夏的西北部,呈南北走向,全长250余公里,宽15~60公里,平均海拔在1400米,主峰敖包圪垯海拔3556米。贺兰山西麓为戈壁、沙漠相间的草地,东麓为银川平原。贺兰山林木茂盛,清泉长流,茂林能够阻挡风沙、调节气候、涵养水源,是宁夏的天然屏障。
贺兰山岩画指贺兰山东麓的山地岩画,主要分布在山口地带的悬崖峭壁之上和贺兰山腹地的山石之上,自北向南有麦汝井、双疙瘩、树林沟、黑石峁、韭菜沟、归德沟、白芨沟、大西峰沟、小西峰沟、白虎沟、插旗口、贺兰山、苏峪口、四眼井、芦沟湖、石马湾等岩画点。这些绚丽多彩的贺兰山岩画,组成了一幅气势非凡、蔚为壮观的艺术画廊,再现了古代游牧人的情趣,反映了他们的感情和愿望,成为研究我国北方游牧民族历史、文化、艺术、宗教、社会习俗的珍贵资料。贺兰山岩画内容和题材十分丰富,有神祇、游牧、狩猎、动物、人面像、手脚、蹄印、太阳、月亮、星星、生殖崇拜图像、图腾图像、神话传说中的内容和符号,以及石斧、陷阱、吊杆、网具、车辆等工具图形,包罗万象,神奇独特,可以说岩画就是一部古代民族用艺术形式描绘的史诗。其中艺术化了的形象和符号,是人类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的结晶,是中华先民的伟大创造,反映了中华民族文化的丰富内涵。
贺兰山北部岩画与内蒙古阴山岩画相连接,主要岩画点有麦汝井、树林沟、黑石峁、韭菜沟等,岩画多制作于贺兰山冲积扇面的块状山石上向阳一侧的黑色岩漆上,由于制作岩画的石面较小,所以岩画以个体动物为主,大部分是羊、马、牛、鹿、虎、豹等森林草原动物,以狩猎和人物形象为主题的岩画较少。
贺兰山中部岩画点有贺兰口、苏峪口、插旗口、驴尾沟、白虎沟等,岩画中尤以人面像数量之多、精彩和富于变化而著称于世,特别是贺兰口岩画,人面像几乎占了岩画总数的1/3。数百个人面像似一幅艺术画卷呈现于山崖之上,组成了气势恢宏的脸谱。此外,岩画中还有祭祀的舞蹈活动,有部落的残酷争斗,也有牛与狼对峙的惊险场面,总之,大千世界的种种风情都跃然于壁上,展示了丰富的生活画面。
贺兰山岩画内容丰富,质量较高,是我国北方岩画的代表之作。这里古代自然环境十分优越,林木葱茏,牧场草肥,是理想的狩猎驻牧之地。古代先民对多种动物的习性了如指掌,孕育了创作的灵感和动力。贺兰山动物岩画许多形象传神逼真,栩栩如生,表达了人们对动物的喜爱之情。岩画中除了有兔、鼠小动物之外,还有牛、羊、马、驴、驼等大动物,森林草原动物有鹿、獐、岩羊等食草动物,以及虎、豹、狼、狐等食肉动物,还有大量的鸟类如雁、天鹅、鹰、隼等。总的来说,岩画中的动物形象生动活泼,令人喜爱,动静结合,流露出浓郁的生命活力,表现出先民们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尤其是那些牧羊、骑马岩画,写实性很强,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情趣,反映了古人对日常生活的认识和理解。
文学是人学,岩画学同样也是人学,只是二者的表现方法和手段不同。人是社会的主体,因此,艺术地再现人类的活动也是岩画的重要内容。在人物岩画中有狩猎人的形象,有翩翩起舞的舞者,有人们祈祷时的虔诚神态,也有野合的情景,总之,人们日常活动的种种风情逸事都有淋漓尽致的描绘。如小西峰沟二区一牧人的形象,此人似披发,腰间插着一根牧羊棍,并拖着一个尾巴,尽管只是一个剪影式的轮廓,但大致描绘了古代牧人的形象。又如大西峰沟中的猎人岩画,猎人身披兽皮,头戴角饰,拖着长长的尾巴,这既有巫术或功利主义的表现,也是图腾崇拜的写照。狩猎岩画的比重较大。狩猎是生活的必需,离此人们无法生存。在岩画中有些弓箭特别大,甚至比人还高。为了狩猎成功,人们造出了强劲的弓箭,弓箭的使用,使狩猎效率明显提升。先民们在狩猎时不仅使用弓箭,在实践中还创造了其他捕猎工具和方法,如在追捕猎物时事先挖好陷阱,上面铺上树枝和草,猎物从上面跑过时会掉入陷阱而被捕获。岩画中的陷阱一般被绘制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或方框。使用网具和绳索套扣也是有效捕猎手段。在芦沟湖岩画中就有人们撒网的情景,绳索套扣十分简单,大小不等的圆形套扣,安置在动物经过的小道上,只要动物头伸进去就被套住而不得脱身。网具和套扣的使用不仅提高了捕猎的效率,而且不直接伤害动物,为人们驯养动物提供了条件。还有一种石板压法,即用木棍顶住一块大石板,当小动物踏在木棍上,就会踏翻石板而被压在下面。这些行之有效的捕猎方法使用的时间很久,岩画中虽然没有那么清晰地表现出来,但动物身上的圆圈以及大块的石片,都是这种狩猎方式的再现或描绘。
在原始社会,为了人口、牲畜、土地和财产,部落或氏族之间的冲突往往是不可避免的,在贺兰口岩画和大麦地岩画中都记录了这种残酷的斗争场面,人员或多或少,用弓箭对射,有的人中箭倒地,表现了战斗的激烈。
贺兰山岩画既有神话传说,又有讴歌生命、赞美人生的丰富内涵,更具有美学的蕴意,具有很高的历史、艺术和研究价值。我们从这些丰富的画面中不仅可以窥见古老的风俗民情,还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
岩画中的神话内容反映了认祖意识和群体意识。例如人兽同体的神祇,人与动物的结合,甚至伏羲女娲的形象,这些神话传说中的形象在宁夏岩画中都有十分精彩的描绘与反映,体现了中华文化的丰富内涵。贺兰山神话岩画内容丰富多样,这是宁夏岩画的一大特色。
从远古时代到中世纪以来,宗教作为岩画一个热门的主题,在贺兰山岩画中也有体现。有对人面、符号或动物跪拜的人物形象,如贺兰山回回沟岩画中三个人跪在地上,双手上举,这种三人祈祷岩画实为少见。此外,小西峰沟岩画中有人对动物跪拜,说明了人力无法战胜和征服自然时,就只好寄希望于神灵,乞求上苍怜悯和安慰,企望大自然的恩赐,以求生存。
在贺兰山的舞蹈岩画中,有单人舞和集体舞,单人舞似秧歌舞,集体舞有六人手拉手群舞,十分优美。贺兰口的六人组舞岩画与青海省西宁市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长宁镇上孙家寨出土的彩陶盆上绘有头饰和尾饰的原始舞蹈图有异曲同工之妙。又如小西峰沟一幅三人手拉手在牛背上翩翩起舞的舞蹈图与《吕氏春秋·古乐篇》中描述的“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十分相似。总之,岩画中的舞蹈表现了人类炽烈的情感,展示了人类的力量和审美,或倾吐心中的热望,或表达对图腾的膜拜,或对神灵的颂扬,或唤起异性的情爱,等等,其内涵极为丰富。
岩画中还有一些为工具图形或符号,如石斧、陶罐、车辆、帐篷等,都为岩画增加了生活气息。由于史前时期的主要工具为石器,因此岩画中的石斧表达了一种崇拜之意。1984年6月笔者在贺兰山苏峪口岩画点采集到石斧,后来在麦汝井、大麦地岩画点也曾采集到石斧。石斧作为工具,不仅可以劈木、剁肉充当生活用具,而且也是制作岩画的主要工具。石斧的发现不仅为岩画断代提供了依据,也为岩画中的石斧找到了佐证。
陶器的出现是新石器时代的重要标志,是人类文明史上的重大发明之一。宁夏古代民族把贺兰山的山石作为绘制作品的重要材料,镌刻了许多动物、人物以及陶罐图形,同西安仰韶半坡人面鱼纹彩陶内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种描绘具有人格化的象征意义,富有时代特征,也是岩画的断代重要依据之一。
在贺兰山岩画中发现了少量的车辆图形,一般有车轮形、环形、双环形,有的车轮有辐条、辕、舆。这些车辆岩画最早出现在商朝,晚至春秋战国时代。岩画中的坐骑也不少,主要以骑马为主,也有骑牛、骑羊的岩画,但数量很少。早期的坐骑岩画均不见马镫,晚期的有马镫。此外,在青铜峡广武口岩画发现有似轿似帐的屋子,这是一种活动营帐,可乘坐,可远行,是牧人的一大创造。
手足岩画国内外十分普遍,贺兰山岩画也不例外。关于手的岩画,主要表示数量或手势语言,有驱邪的意思。动物旁画有手的岩画则被认为是占有的意思。不论对其做何解释,都认为手象征富足、劳动与生存。岩画中的足迹有人脚印、马蹄印、牛蹄印、羊蹄印。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记载:“东流径石迹阜西,是阜破石之文,悉有鹿马之迹……”就是对足迹的解释,除了表示活动范围,还表明了行走方向,这与神话和生殖崇拜有一定关系。在《史记·周本纪》中有:“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嫄,姜嫄为帝喾元妃,姜嫄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悦,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体现这类履巨人迹的感生神话场景,实为一种生育舞蹈,男女相伴相随载歌载舞,然后“男女杂游,不媒不聘”(《列子·汤问》),私奔野合而自然有孕。这一类岩画中最为典型的是中宁黄羊湾一幅岩画,一双巨足之旁有一对男女在翩翩起舞,对感生神话做了精彩的诠释。(www.xing528.com)
神话岩画是贺兰山岩画的又一种类型。有关上古的伏羲女娲的传说,在贺兰山岩画中亦有精彩的描绘。《山海经》中关于人面兽身的记载在宁夏岩画中也可以找到身影。由此可见,神话并不全是一种虚构,神话本身就构成一种独立的实体性文化,它不仅体现了古人的想象,而且具有深层含义。从这个意义上讲,神话就是一种风俗、信仰、习惯和宗教的反映,而岩画则生动地再现了这种原始文化形态。
岩画中有着大量的生殖岩画,图像一般较直露,多是自然主义的描绘,再现了野合场景和性崇拜,在贺兰口、黄羊滩等岩画点都可以看到这类岩画,表现了先民们对多子的期望。岩画中的性文化反映了先民对求偶和对繁衍后代的渴望之情。另外,在生殖岩画中除了自然主义的描绘之外,还存在大量的表意性生殖符号,这种符号较为含蓄,显示了艺术创作由写实进入了写意的更高层次。
水是生命之源。对于古代游牧民族来说,雨水的丰歉决定了生活的质量,因此,为了风调雨顺便产生了对雨神的崇拜。在中卫大通沟岩画中有流水和雨神的形象。求水岩画真实再现了祈求雨水的巫术过程,表达了人们渴求雨水的愿望。有了雨水,植物才能茁壮成长,野生动物和牲畜才能生存。
先民除关注动物之外,对植物也十分关注。因为人们能够从植物中获取必要的生活资料。对植物的描绘,实际上间接地反映了古代先民对畜牧业的重视。贺兰山岩画中即有少量的植物岩画。
由于发展畜牧业的需要,人们对天文的认识必不可少。贺兰山岩画中的日月星辰,实际上主要有两种含义,其一是早期的自然崇拜,反映了远古时代人们对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星星闪烁这些自然现象的崇拜,在他们看来,日月星辰不但有灵魂与喜怒哀乐,而且具有超人的力量,为了求福避祸就需祭祀讨好这些神祇。在苦井沟岩画中有人向太阳膜拜的形象,生动再现了这种自然崇拜的文化。其二是当社会发展到畜牧时代时,为了了解人们赖以生存的时空秩序,先民们就需要观察和了解天文现象。
在岩画中发现有塔的形象,这属于后期岩画的内容,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产物。岩画中塔的形制有方形楼阁式,有密檐式,但更多是喇嘛式,是敬佛的一种心意,同时把人们的虔诚之心、善良之意融入了岩画。在贺兰山和青铜峡砂石梁岩画中都有这种岩画塔,有的还在塔旁写有西夏“佛”字,有人跪在塔前作揖。
岩画除了有大量的图形之外,还有无数的刻画符号,组成了游牧人的符号系统。在贺兰口岩画旁就有一组西夏文题记,在没有文字或开始酝酿和创造文字的远古时代,人们往往把图形当作文字使用。象形文字就是从图画演变而来的,正因为如此,西夏人在看到了古代岩画之后才在岩画旁写下了题记,他们并不把岩画单纯地看成画,而是把岩画看成文字、神、父母,因此可以把岩画中的一些符号看作是古老的文字,或者与文字有关的表示一定意义的符号,或者是具有符号意义的徽号或标号。总之,这些符号具备了一定的表意或象征意义,可称为“前文字”。
岩画从它诞生起就与人们的文化生活、经济活动、宗教信仰、乡风民情交织在一起。岩画是世界上最普及的文化之一,是世界性的艺术语言。岩画的惊人之处在于其数量之多,制作精良,反映面广,这都是其他造型艺术不可比拟的。岩画中有大到10余米的巨制,也有小到数厘米的小巧玲珑之作,五彩缤纷,令人目不暇接。
岩画属于造型艺术,是在石面处的二维空间或三维空间的范围内通过构图、色彩、线条等艺术手段形成画面,在有限的空间取得动态艺术效果,并创造出直观的形象和符号。因此,岩画中既有写实的形象,也有写意的抽象符号。
岩画一般制作在背风向阳一侧山石上,适于放牧、玩乐、憩息和进行宗教活动的地方;还有的岩画作于山石险峻并有流水的险要地段,特别是一些人面像、神灵像,多凿于这些地方,为的是每当山洪暴发时显示神灵威力。贺兰山中部和南部岩画均制作于山石的层面与节理面上,贺兰山北部岩画多制作于洪积扇的块状山石上。
贺兰山岩画的制作方法有四种:
一是磨制法。分为两种,一是轮廓磨制法。这种方法是用尖状石块刻出物象轮廓,然后磨深刻痕,有的磨痕深达2~3厘米。另一种为减地阴磨法,是在刻画出物象轮廓后,在物象轮廓线内进行摩擦,画面呈减地阴刻,较自然平面凹陷。通过显微镜观察这类制品,其线条光滑,由于风化,边缘没有锐角。
二是敲凿法。制作时首先用利器(尖状石块或金属)在石面上刻画出物象轮廓,然后在物象轮廓线内用有棱角的石块或金属打击石面,造成密密麻麻的点状图形。此种制法虽然简单,但有疏与密、深与浅的关系。
三是凿刻法。又分为三种制作方法。其一是使用尖锐的金属工具,如凿、锥、刀等在石面上刻画出物象轮廓,然后用尖锐金属进行凿刻。制作的岩画较清晰,线条明朗,通过显微镜观察可以看到线条边缘没有锐角。其二是先刻画出物象轮廓,然后用金属通体进行凿刻,凿出的物象为减地阴刻,显微镜下观察边缘有锐角。这种制法一般适用于个体较小物象,近似微雕。其三是线刻法。主要使用尖状的金属在石面上刻画,划痕细而浅,这种方法近似白描的画法,是单纯用线条勾描物象的画法,此方法出现的时间较晚。在岩画制作中不仅仅使用上述一种制作手法,而是采用组合式手法,这样就显得丰富多彩。笔者在调查贺兰山岩画中发现了制作岩画的原生铁块,有棱有角,大小合适,重量适中,使用起来得心应手,是当地先进的“铁器工具”,也是最原始的制作工具。
四是颜料涂画。1995年4月19日笔者在贺兰山东麓的白芨沟内的一处岩洞中首次发现用赭石颜料绘制的洞窟岩画,共37组(其中有凿刻岩画1组,有100多个单体形象)。贺兰山白芨沟洞窟彩绘岩画分布在一个坐北朝南的天然石洞的东侧,呈坡状岩石层面与节理面上。洞窟形似簸箕,外大里小,开口长约40米,进深约35米,高约20米,可容纳数百人。这里既是古人生活居住的洞窟,又是祭祀的场所。彩绘岩画制作于人们难以立足的洞窟夹缝的岩石上,极富神秘色彩。此处岩画是用赭石粉末掺杂其他黏合剂绘制而成。赭石主要成分为三氧化二铁。《管子·地数》中记载:“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赭石通常呈暗棕色,也有土黄色或红色的,主要用作颜料。红色是许多民族喜爱的颜色,象征着生命、力量以及激情,是原始先民讴歌生命、赞美生活、向往美好愿望的颜色代表,洋溢着生命之光。
彩绘岩画的内容大多是纪实性的,主要描绘了当时人们的生活场景,有动态人物形象,尤其是骑马奔驰的生动形象,人物头部有飘逸的头饰,显得英俊潇洒。有北山羊、马、蛇、狗动物形象,有狩猎时的动态描写,有标志、符号及手印,同时也有对生殖和太阳崇拜的描绘。这批彩绘岩画在表现技法上仍采用剪影式轮廓描绘法,不知透视原理,不分物体远近,不表现物体细节,但是在特征方面却能做到生动活泼、惟妙惟肖,一些动物虽然只有数厘米,却传神逼真。经过分析比较,这些彩绘岩画大致可分为三期。早期岩画是空心手印岩画,手印是将颜料用芦管吹上去的或手蘸颜料拍上去的,大概是人们进洞不久后所作,时代约在旧石器时代晚期。经过漫长的岁月,人们开始用赭石粉颜料掺黏合剂进行第二次创作,这部分岩画色彩黯淡。经分析,彩绘岩画明显早于凿刻岩画。
贺兰山彩绘岩画的发现让我们看到了中华文化的博大胸怀和深厚的文化根基,对这批岩画的研究不仅可提升对岩画的认识,而且具有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
贺兰山岩画以它顽强的生命力、高超的艺术魅力和豪放的性格矗立于我国岩画之林。总体来说,贺兰山岩画造型粗犷、刚健、浑厚苍劲、刚柔相济、疏朗有致,能够把清晰明快之风熔铸于和谐洒脱的艺术风格之中,同时做到了构图紧凑,比例适中,给人一种优雅、肃穆、淳厚之感,同时又能使人产生一种诡谲怪诞的联想,特别是贺兰口岩画中的人面像,给人的印象更为深刻,不仅使人感受到艺术的感染力,而且能开阔视野、启迪心智。总之,岩画有着天真纯朴的构思,在形象描绘中又善于抓住瞬间,并力图展现生活中流动的过程,因而显示了生命的活力,如羊的飞跑、马的奔驰、鹿的跳跃、蛇的盘曲、人的舞蹈,都是最具魅力的运动形态。
贺兰山岩画虽然个别有艳丽的色彩,但无论在什么岩石上制作总是有着黑与白的反差,给人一种神秘感。可以说,岩画是黑与白的对比与较量,是一种黑与白的艺术。岩画艺术虽然略显粗糙,但在制作过程中有舍其细节突出特征的处理方法,此外还运用了夸张、对比、衬托等多种方法,使岩画艺术淋漓尽致地跃然于山石之上。
贺兰山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融合之地,在这里,古代各民族人民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文明,同时也留下了大量珍贵文物,宁夏岩画就是他们的艺术杰作。先民们在这里创造了独具特色的游牧文化,同时也在贺兰山这片沃土之上创造了光照千古的岩画艺术。
贺兰山岩画是艺术画廊,通过显微镜观测、地衣测定、明度值测定等方法测量研究,早期岩画距今10000~8500年,中期岩画距今6000~5000年,中后期岩画距今4000~2000年,晚期岩画距今1000年左右。在中卫照壁山南部发现的古遗址,有面积约1700平方米的冶铜场,约在春秋战国时期。此外,中宁县石空镇倪丁村出土有青铜短剑和其他大量青铜器,说明贺兰山一带确实存在过青铜文化。之后铁器时代的到来,为人类社会带来了更大的进步。铁以其硬度和韧性,为岩画的制作带来了生命之光和艺术之力,在许多岩画上点点痕迹是铁器留下的符号和信息。
陆游曾说过:“石不能言最可人。”此话信然。岩画,这些凿刻于山石之上的古代艺术,千百年来栉风沐雨默默无语,却能反映时代的特色,成为创世纪的记录和宣言,是人类自我教育的教科书。
宁夏贺兰山岩画不仅仅是我国北方古代民族的文化宝库和艺术画廊,而且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岩画作为历史文化的载体,是历史凝聚积淀下来的艺术结晶,岩画不仅可以补历史文献记载之不足,正历史流传的讹误,也使我们更直观地了解文化、艺术、宗教。几十年来,关于贺兰山岩画研究硕果累累,有《贺兰山与北山岩画》《贺兰山岩画》《岩画与游牧文化》《解读岩画》《发现岩画》《走进岩画》《岩画与文字》《贺兰山贺兰口岩画》《贺兰山岩画》《贺兰山岩画百题》等一大批成果出版。对贺兰山岩画的研究要走的路还很远,相信今后定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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