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肇始,人类先祖与茶叶相伴了千年,他们深知茶的神奇力量,又无法抑制本能对于苦涩的抵触。直到火的出现才让茶与人的关系有了跨时代的变革。
在某个平静的夏日午后,低空中墨色的乌云涌动,闪电霹雳,雷声轰鸣。巨大的电流通过树干导入大地,迅速引燃了树干,生起了一把熊熊烈火。森林中常会经历这样的大火,但通常随之而来的倾盆大雨多会很快将火患熄灭,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偶然的一天,我们的智慧先祖在暴雨过后出来觅食,发现某处未经雨水洗礼的地面上散落着被大火炙烤、因美拉德反应(1)而飘香四溢的各种果实、植物种子、根茎及动物尸体,先祖好奇地品尝了这些“美食”,发现那些原本滋味生涩的植物根、块茎,在火的炙烤后变得喷香扑鼻,难以吞咽咀嚼的大块动物尸体变得美味异常,且容易消化。
这顿丰盛的大餐,是改变人类文明轨迹的一餐。从此,人类开始了对火的崇拜和探索,通过千万年的努力,他们熟练掌握了保存和获取火种的方法,并将此技艺传播到地球上的各个部落。
烹煮缩短了原始人类处理食物及进食的时间,缩小了牙齿的尺寸,缩短了肠管的长度,将更多生命代谢的能量留给了大脑。获得充沛能量的大脑不断进化,进一步扩充脑容量,升级记忆储存的空间,优化思维模式,提高学习能力。而其他亲属猿类仍每天花费逾十个小时,用以消化咀嚼那些营养贫瘠的树叶以及那些难以撕裂下咽的生肉。它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也没有太多使用大脑创新和研究的必要。智慧和经验让人类先祖们很快跃上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
对自然力量的征服和支配,最终将人与其他动物区分开来。生与熟,成了文明与野蛮的分岔路口。食物除了生食,有了更多的烹煮方式。将食物裹上泥草,放在火上烧,谓之“炮”。明末清初起源于中国常熟的名菜“叫花鸡”,依然沿袭着这种古老的烹饪技法;将食物放在加热到滚烫的石头上烤熟,谓之“燔”;利用炭火余温将食物加热至熟,谓之“煨”;在兽皮、木器、黏土制成的天然容器中加入食材和水,并投入热石来烧,谓之“煮”。当制陶技术日益精进,“煮”法也不断升级。煮,这种将食物放在有水的容器里烧熟的烹调方式,发展至今已成为现代人类最为常见、应用最为广泛的食物烹制方式之一。
火的运用改变了人类食用茶叶的方式。咀嚼茶树鲜叶苦涩无比,通过高温炙烤,茶叶中苦涩的咖啡因、茶多酚等物质被分解,加之美拉德反应、水解效应、脂质降解效应等一系列变化,让口感苦涩的茶叶华丽转变为香气芬芳、口味醇厚、带有幽幽回甘的绝佳解乏饮品。火给茶叶提供了全新的舞台,各种茶与火的融合方式,表达了人类对于香与味的思考,也升级着人类的感官体验。在制茶技法中,无论是蒸青、炒青,还是烘青,对火候分毫不差的把握,对茶香气滋味微妙的拿捏,是人类智慧的高度体现。火,给这次香味之旅点上了明灯。(www.xing528.com)
在采集文明与农耕文明交替过渡之际,先祖们采集的食物量少且种类繁杂。种植的谷物、淀粉类食物的数量不足以作为主食,这时候先祖们常将一天的所有收获——少量的谷物、植物根茎加上零星猎食来的肉类,一同放入陶锅加水烹煮。这样的方式可以快速煮烂食物,将淀粉溶解在水中,同时高温能破坏植物中有毒的生物碱,去除植物的苦涩滋味,并杀死动物携带的病毒、微生物及寄生虫,肉类的营养物质也能以极低的损耗保留下来。这是先祖最快吸收食物能量、得以果腹的良方,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羹”。
饥饿与疾病是人类的两大宿敌,而羹饮的方式是可以战胜它们的“一箭双雕”之法。先祖们将茶这种有神奇治愈功能的植物,与其他食物一同投入陶器炖煮,制成一天的食物所需,烹煮成最早的“茶羹”。每日清晨,饮用一碗茶羹可以提神破睡、振奋精神,为一天的劳作蓄积能量;日暮之时,喝一碗茶羹可缓解疲劳、快速代谢肌肉中沉积的乳酸,迅速恢复体力。祖先们将这有效的方法代代沿袭,直至唐代中期陆羽的《茶经》问世,茶叶清饮法开始广泛流行,饮茶逐渐替代食茶,成为现代主流。
火让烹煮有了可能,但由于天气灾害、地质变迁、人口数量增长等各种因素的制约,靠采集难以满足温饱的先祖逃脱不了吃腐食、啃树皮的日子,他们还经常要抵御数月的饥饿。受够了有上顿没下顿、每天疲于寻找各种食物、与其他动物斗智斗勇的生活,先祖们开始尝试使用其他方式获取食物。
偶然间,先祖在数月前食物的倾倒物中,找到了文明的“新火种”。一万多年前,残渣中的几粒野生稻谷发了芽,长出了水稻。先祖们受到启迪,开始研究植物的播种方法,很快大量的水稻被种植在部落的村前屋后。从在山林间偶然所得的几粒干瘪野生水稻到收获时一把把沉甸甸的稻谷,先祖们终于可以依靠自己的播种源源不断地获取食物。自此,他们的足迹也随着播撒的稻谷,在中华大地的每一寸土地生根发芽,最终孕育了华夏文明。如出一辙的是,7 000多年前,西亚版图上偶然播撒的一把小麦,孕育出了古埃及文明与古巴比伦文明;3 000多年前,玉米在美洲版图上孕育了印第安文明。人类文明就此步入农耕时代。
你们一定未曾想到,在农耕时代的初期,随着水稻、小麦一起播种在中国土地上的,还有神圣的茶籽。距今7 000~8 000年的跨湖桥遗址中,一颗先祖采集而来的茶籽与橡籽、陶器等新石器时代人类遗物一同出土,其中一个陶罐中还整齐摆放着各种无法辨认的树叶。距今6 000余年前的余姚田螺山古人类遗址中,考古工作者发现了稻谷壳堆、各种石器、陶罐,以及山茶属树根,经专家综合分析和多家专业机构的检测鉴定,这些古树根乃人工栽培茶树的遗存。这些重见天日的古代遗存为我们绘制出一幅史前人类的生活图景:先祖们收获着自己播种的稻米、茶叶,与采集来的野菜、野果一同烹煮,在日落时分,围坐篝火共同享用美食。
先祖们在万年前就掌握了用茶叶涂抹伤口以消除炎症、食用茶叶以缓解体内病痛的方法。这样的经验被世代口耳相传,得以继承。每当部族迁徙到新的领地,首领们总会在庄重的祭祖仪式过后,摘下神圣茶树上的茶籽和枝叶,在部落周围小心栽植,以祈求茶树神灵的庇护。食物的残渣和燃烧后的草木灰,给茶树带来了丰富的养分,在先祖栖息的地方茁壮生长。在云南的大山深处,有人居住的地方多有大片的茶园。粮食让先祖得以温饱,而茶叶则使人们保持健康。中国人的先祖早于西方国家数千年便开始描绘东方的文明版图,亦为之后的盛世繁荣埋下了一抹绿色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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