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北非迦太基致众士兵

(公元前2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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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这里是你们与敌人初遇的地方,在这里,你们若不能取胜,便只能就义成仁。命运之神使你们不得不战,但现在你们倘若得胜,她对你们的犒劳要比人们希望从永生之神那里得到的还要多。哪怕我们凭着勇气,只收复在祖先手里失去的西西里省和萨丁省,这报酬也够丰厚的了,但是,罗马人在多次胜利中向我们索取积聚的一切,连同他们自己,都将归你们所有。为了得到这份丰厚的报酬,快快拿起武器吧!神将赐福给你们。

你们在卢西塔尼亚和切尔蒂伯利亚荒凉的群山中放牧牛群已经很久了,你们备尝辛苦,历尽艰险,但毫无收益。现在是发财致富、打胜仗、取俘获的时候了,因为你们跋山涉水,长途劳顿,攻城围国。命运之神决定在这里结束你们的劳顿,论功行赏。这场战争虽是赫赫有名,但你们不应为取胜感到困难。被人藐视的军队往往具有强大的战斗力,声威远震的国家与帝王却常常毁败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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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你们没有一人不亲眼看到我的一些战绩,同样,我也目睹过你们每人勇敢杀敌的英雄气概,我能一一细述你们在何时何地的战功。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我会千百次赞扬和奖赏你们。我现在是你们的统帅,但以前曾是你们的学生。有这样的兵士和我在一起,那支官兵互不相识了解的军队是不堪一击的。

我举目四顾,看到的都是勇气百倍、精力充沛的人:身经百战的步兵和各英雄民族组成的马上马下的骑兵。你们,我们最忠诚果敢的同盟伙伴,还有你们,迦太基人啊,你们将要怀着义愤为自己国家而战。我们在战争中是进攻者,将高举军旗向意大利冲杀过去。我们比敌人更大胆无畏,因为进攻者总是比防御者更有信心和勇气。此外,我们所受的苦难、损害和侮辱激起我们胸中的怒火,促使我,你们的主帅,痛惩敌人,也要求曾包围猛攻萨贡塔姆的你们一起这样做。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我们的内心痛楚早就会把我们折磨得苦不堪言。

那最残忍和傲慢的民族把一切视作己有,认为一切都听任他们主宰。他们认为我们同谁作战,同谁和好都理应由他们来作安排。他们以山脉与河流为边界将我们囿禁封锁起来,但他们却可以随意越出划定的边界。他们说不许越过伊比利亚;不许碰一碰萨贡廷。萨贡塔姆位于伊比利亚境内,无论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你们都不能越雷池一步!难道夺去我们历史悠久的省份西西里和撒丁是一件小事吗?你们还要把西班牙取去吧?假如我从那里撤退,你们是否要横渡重洋,入侵非洲呢?(www.xing528.com)

我刚才说他们要横渡重洋,是吗?他们今年已向非洲和西班牙各派了一位执政官。除却靠军队维护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再无其他土地留给我们了。还有后路的人可能成为懦夫或胆小鬼,他们可以从未被围困的安全途径脱逃,回到接纳他们的家乡与国土。可是,你们必须勇敢作战,因为胜利与死亡之间的一切中间道路已经不可避免地完全堵死,要么夺取胜利,要么不幸战死沙场,也不能在逃跑中被歼杀。假如你们下定决心做到上述所说,我重复一遍,你们已取得胜利了。永生之神从未如此有力地激励人争取胜利。

[鉴赏]

汉尼拔(公元前247—公元前183年)北非迦太基统帅和国务活动家,不亚于亚历山大的杰出军事家。少年时代便长于骑剑,多次随父远征,战斗中非常勇敢,身先士卒,富有军人英勇精神。汉尼拔在22岁时已显示出军事才能,他的特点是聪明、机智、富有创造性,经常以奇特的和出敌不意的作战方法达到既定目的。公元前218年,汉尼拔率领军队(约6万人)从西班牙远征意大利,越过阿尔卑斯山脉,这在古代是没有先例的壮举。汉尼拔的军队突然出现在意大利北部,在提契诺河与特雷比亚河战役中一举粉碎罗马军队。第二年春(公元前217)迦太基军队侵入意大利中部,在狭窄的隘路设伏,于特拉西梅诺湖畔消灭罗马军队3万人。后来汉尼拔学习罗马军队的长处,改造了自己的步兵,增加了战斗能力,公元前216年卡内交战中大败罗马人。但是,由于国内统治者怕他胜利后回国夺权而断绝了后援,使他没有能够摧毁罗马。公元前212年,罗马人夺得了主动权,扎马战役(公元前202)后,罗马迫使他签订和约。回国后于公元前183年服毒自杀,终年64岁。

这篇《致众士兵》是汉尼拔率军横越阿尔卑斯山后,准备向意大利进攻时的战前鼓动演说。演说一开始,汉尼拔就明确指出这是背水一战。“你们若不能取胜,便只能就义成仁。”清楚地告诉士兵这是拼死一搏的时刻,要想活命就得拼命,如果胜利了所得到利益是非常可观的。然而,真正获得巨大财富是封建贵族统治阶级,广大的士兵能得多少呢。关于这一点汉尼拔是不能说的,他只能采用欺骗的手段,“现在你们倘若得胜,她对你们的犒劳要比人们希望从永生之神那里得到还要多。”“现在是在发财致富,打胜仗、取俘获的时候了。”汉尼拔利用人们想发财的欲望,以强盗的逻辑,推论出他们入侵的合理性,进而蛊惑士兵。“你们将要怀着义愤为自己国家而战”,罗马人“靠军队维护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再无其它土地留给我们了。”汉尼拔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给自己的侵略行径,套上了一个美丽的花环,演说充满了欺骗性。战场的危险形势,不战则亡,胜则发财,并且是爱国行动,该说的都说了,只剩对士兵勇气的赞美了。“我举目四顾,看到的都是勇气百倍、精力充沛的人”,“我们比敌人更大胆无畏,因为进攻者总是比防御者更有信心和勇气。”他一面肯定,一面又用推论证明他的肯定是真实的,使士兵对自己具有的士气深信不疑。最后汉尼拔搞了一个假言判断:“假如你们下定决心作到上述所说,我重复一遍,你们已取得胜利了”,这样的重复的作用是相当大的,因为一开始说的是不胜则死,现在看来死不了,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呢,这就起到了坚定必胜信心的作用。

汉尼拔这个演说虽然通篇都是欺骗、蛊惑的言词,但欺骗的手段还是比较高明的,语言的逻辑性也较强。演说中有一个特点就是,首尾相应,始终贯穿着:不胜则死,胜则富贵,一战准胜的主题,暂时有着激励人、迷惑人的作用。

(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