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加诺在民族复兴节上的演说：忠于你的泉源

(1952年)

弟兄们!

我向你们致独立敬礼!

今天是1952年5月20日。我们纪念1908年5月20日,是因为从那时起我民族第一次开始认识到团结的意义,尽管当时的认识还是模糊的。1908年5月20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在那一天,我们开始采取一种新的方式来实现我们的理想,来体现印度尼西亚民族的本性,即要求独立自由的本性,要求过具有人类和民族尊严的生活的本性,要求摆脱穷困、贫乏和痛苦的本性。这种新方式是怎样的呢?这种新方式是以政治团体为工具来实现其目的的方式,是以政治团体来进行斗争的方式,即以团结的力量来进行斗争的方式。显然,这种方式的改变是一种进步。因此5月20日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日子,是一个纪念进步的日子。

…………

1908年5月20日和1945年8月17日是互相联系的。如果没有先前的1908年5月20日,就不可能有8月17日。如果没有先确立把力量团结起来的原则,就不可能有民族独立。如果没有当初的第一步,就不可能到达千里之远。如果没有泉源在先,河川就不可能流入大海。

法国著名作家雨果赞美法国革命各阶段的衔接时说道:“在不为我们所知的心灵深处,米拉保感到罗伯斯庇尔将要来临,罗伯斯庇尔感到马拉将要来临,马拉感到埃伯将要来临,埃伯感到巴布夫将要来临。”让我们也来赞美我们的各个觉醒阶段。我们不要仅仅赞美江河流入大海,让我们赞美整条河流吧。

在这里我要向青年男女建议,更多地了解已经去世的领导者的历史和功绩。许多青年男女茫然不知卓格罗阿米诺多是准,集托曼昆古苏莫是谁,基艾·达兰是谁,斯蒂阿菩蒂是谁,苏达摩·苏尔约固苏摩是谁。这种情况必须尽速予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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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忘我地努力工作吧。”这是一位已经去世的领导者的遗训。让我们向那些已经去世的领导者和战士们的真诚致敬吧。他们的真诚是那样的纯洁,照耀着今晚我们一道纪念的民族复兴节。啊,弟兄们,当卓格罗阿米诺多住在吉冬查蒂的简陋茅屋里的时候,我曾去拜望他;当斯蒂阿菩蒂还在万隆南部贩卖鸡蛋的时候,我曾拜他为师;当他们在监狱生病的时候,我曾去看望过他们;当集托曼昆古苏莫被放逐于班达岛的时候,我曾多年和他通信;当玛斯·马科还住在梭罗格布罗榜乡一间小屋子里的时候,我曾和他来往过;我曾接到两位被处死刑的领导者的书信;我曾亲眼看到其他数十位大大小小领导者所遭遇的痛苦,这些领导者除了一些遮蔽身体的衣服以外,有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啊,弟兄们,现在我们有谁能像他们那样真诚?可是,弟兄们,有些贫困的、受苦受难的领导者就是过去的民族复兴的缔造者,也就是现在的独立的缔造者。他们渺小的躯体是真诚的化身,所以他们才变成伟大的创造者。让我们向他们的真诚致敬吧,让我们向在战场上牺牲的所有战士们致敬吧。向他们致敬就是说要认识我们自己的缺点,要学习他们的好榜样。

是的,弟兄们,他们是伟大人物,正如伟大民族的历史中经常有伟大人物一样。他们是伟大人物,但还有比他们更伟大的,那就是理想,藏在他们心中的理想。正是那理想给了他们斗争的力量,正是那理想给了他们力量,使他们不怕牺牲,使他们虽然遭受贫困但仍含着微笑,虽然被关在牢狱里或被放逐但仍含着微笑,虽然面对着绞架但仍含着微笑。那理想是不会死亡的,那理想是永远活着的,那理想甚至在这个时代还代表着我们。那理想是现在我们尊敬的民族复兴之河的泉源。

因此,让那河流一直流吧!毫无阻碍地流吧!一切都在流动!流到理想实现的大海!

它一直向前流,里面有我们,也有未来的一代,它一直向前流,流到广阔的海洋——民族尊严的大洋、国家安全的大洋、社会福利的大洋、人类幸福的大洋。

它一直向前流,一直向前流,因为它忠于它的泉源,好像我不久前在泗水讲过的:(www.xing528.com)

“百川归海,不背其源!”

愿真主保佑它!

[鉴赏]

苏加诺(1901—1970年),印度尼西亚第一任总统,领导印尼人民推翻了达300年之久的荷兰殖民主义者的统治。在印尼人民心目中,他是争取和维护民族独立的救星,享有“印度尼西亚之父”的美名。

苏加诺仪表堂堂,有一副雄辩的口才,他是一个以善于演说而著称的政治家。

每当苏加诺站在讲台上演讲时,就具有一种吸引人追随他的力量。他早年在万隆工学院读书期间,有一次在政治集会上发表了一篇激进的演说。演说产生的巨大反响引起了荷兰警察总长的注意,他命令停止演讲,并强行解散集会。从那时起,苏加诺便以“讲台雄狮”的称号闻名各地。印尼独立后,苏加诺每年去各地旅行,他能根据听众的不同情况,使用不同的语言,在所在地举行的群众大会上发表演讲,有时一周要演讲60多次,无论是在灼热的阳光还是倾盆大雨下,他的演讲照样能够吸引听众。演讲已成为苏加诺从事政治斗争的有力武器。

1908年5月20日,印度尼西亚诞生了第一个民族主义团体“至善社”,该组织主张爪哇民族和睦团结、宣传教育救国,标志着印度尼西亚民族主义运动的开端。后来,这个组织的成立日期就被定为印度尼西亚“民族复兴节”。“忠于你的泉源”这篇演讲就是苏加诺于1952年在民族复兴节上发表的。

苏加诺的这篇演讲,有人评论它是“汪洋恣肆,气势磅礴”,这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它的语言非常形象化,饱含着浓烈的感情,很符合鼓动型演讲的要求。

这篇演讲最突出的特点是它把形象的比喻,即“源泉、河流、大海”,像一根红线那样贯穿全篇,演讲中涉及的许多问题,苏加诺都很巧妙地把它编织到这个形象网络中去,从而使“源泉、河流、大海”的形象在演讲的各个部分闪闪点点地不时出现。在结尾部分,苏加诺用饱含深情的语言对这一比喻作了浓墨重彩的描绘,使这一形象极为突出、醒目。这种结构手法不仅使演讲有鲜明的形象感,而且前后照应,上下联贯,使所讲的道理深入浅出,给听众留下深刻印象。

我们知道,概念的特性是让人思索,它是“可思而不可感”的,因此概念总是抽象的。形象则相反,它是“可感而不可思”的。形象摆在我们眼前,如果我们去“思索”它,它就“索然无味”。但如果我们去想像它,体验它,它就会唤起我们的感情,同时又令我们“若有所思”。艺术的语言总是形象性的语言,也是情感性的语言,这告诉我们,要激发听众的情感,一个方便之门,就是要造成鲜明的形象。苏加诺的这篇演讲之所以气势磅礴,能够抒发强烈情感,就是因为演说尽量避免了抽象的说教,枯燥的议论,而把要讲述的道理寓于形象中。通过形象的描绘,感情的渲染,来达到劝谕和说服的目的。

当然,在这篇演讲中,抒发感情还采用了其它修辞手法,如演讲在好几处地方使用了排比句式,通过语句之间的排比关系,造成顿挫铿锵的节奏,这也是在演讲中抒发情感的一个常用手段。

(李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