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
参议院和众议院的同胞们,本月14日收到根据两院指示送达给我的通知。阅悉之余,深感惶恐。我一生饱经忧患,惟过去所经历的任何焦虑均不如今日之甚。一方面,因祖国的召唤,要我再度出山,对祖国的号令,我不能不肃然景从。然而,退居林下,系我一心向往并已选定的归宿。我曾满怀奢望,也曾下定决心,在退隐之地度过晚年。对此退隐的居所,除喜爱之外,已经习惯;看到自己的健康,因长期操劳,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日益衰退之时,对之更感需要和亲切。另一方面,祖国委我以重托,其艰巨与繁剧,即使国内最有才智和最有阅历的人士,亦将自感难以胜任,何况我资质鲁钝,又从未担任过政府行政职务,更感德薄能鲜,难当重任。处于此种思想矛盾中,但我一直认真致力于正确估量可能影响我执行任务的每一种情况,以确定我的职责,这是我所敢断言的。我执行任务时,如因往事留有良好的记忆而使我深受其影响,或因我的当选使我深感同胞对我的高度信任,并为此种感情所左右,以致对自己从未担负过的重任过少考虑自己能力的微薄及缺乏兴趣,我希望,我的动机将减轻我的错误,国人在判断错误的后果时,也会适当考虑所以产生此种偏颇的根源。
既然这就是我在响应公众召唤就任现职时所抱有的想法,在此举行就职仪式之际,如不虔诚地祈求上帝的帮助实极欠允当,因为上帝统治着全宇宙,主宰世界各国,神助能弥补凡人的任何缺陷。愿上帝赐福,保佑美国民众的自由与幸福,及为此目的而组成的政府,并保佑他们的政府在行政管理中顺利完成其应尽的职责。在向公众和个人幸福的伟大缔造者谢恩之际,我确信,我所表述之意愿同样是诸位及全国同胞的意愿。美国民众尤应向冥冥之中掌管人间一切的神力感恩和致敬。美国民众在取得独立国家地位的过程中,每前进一步,似乎都有天佑的征象。联邦政府制度的重要改革甫告完成;虽然性质不同的集团为数众多,但均能心平气和,互谅互让,经过讨论,卒底于成。若非我们虔诚的感恩得到回报,若非过去似乎已经呈现出预兆,使我们可以预期将来的赐福,这种方式是无法与大多数国家组建政府时所采取的方式相比的。在目前这一紧急关头,产生这些想法,确系深有所感而不能自己。我相信你们与我会有同感,即没有任何一个政府像我们这个新的自由政府这样,从一开始就诸事顺利。
根据设立行政机构条款的规定,总统有责“将他认为必要和有益的措施提请你们考虑”。现在和你们会见的这一场合,我无法详细谈论这个问题,我只想提一提我国的伟大宪法,我们就是根据宪法的规定举行这次会议的。宪法为诸位规定了权力范围,也指出了诸位应该注意的目标。在今天这次大会上,我将不向诸位提出某些具体的建议,而是要颂扬被选出来考虑和采纳这部宪法的代表们的才能、正直和爱国热忱。这样才更适合这次会议的气氛,我的感情也驱使我这样做。我从诸位这些高尚品德中,看到了最可靠的保证,一方面是,地方偏见或感情以及党派的分歧,都不能转移我们统观全局和一视同仁的视线。我们的视线是理应照顾各方面的大联合和各方面的利益的。所以,在另一方面,我们国家的政策将建筑在纯正不移的个人道德原则的基础上,这个自由政府将以它能博得公民的热爱与全世界的尊重等特点而显示出它的优越性。
我对祖国的热爱激励我以满怀愉悦的心情展望未来。这是因为,在我国的体制和发展趋势中,出现了又有道德又有幸福;又尽义务又享利益;又有公正和宽仁的方针政策作为切实准则,又有社会繁荣昌盛作为丰硕成果的不可分割的统一;这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这也因为,我们已充分认识,上帝决不会将幸福赐给那些把他所规定的秩序和权利的永恒准则弃之如粪土的国家。这还因为,人们已将维护神圣的自由火炬和维护共和政体命运的希望,理所当然地、意义深远地、也许是最后一次地,寄托于美国民众所进行的这一实验上。
[鉴赏]
乔治·华盛顿(1732—1799年),美国第一任总统,有美国“国父”之称。(www.xing528.com)
作为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的这篇演说开了美国总统就职演说的先河。从内容上看,这篇演说主要包括三部分,一,讲述接受总统职务时的心情和感受;二,感谢上苍和神明的保佑,呼吁人民的支持;三,对重大问题表明政府的基本立场。
赢得人民的拥戴,接受总统的职务,心情应该是振奋和昂扬的,但华盛顿接受美国总统职务时,心情却是复杂的。
由于华盛顿功勋卓著,德高望重,在正式选举进行之前,全国人民异口同声地拥戴他为总统,总统职位已经非他莫属。可对于华盛顿,由军队统帅转变为合众国总统,并非易事。一是他要治理的国家幅员广阔,情况复杂,在边远地区,英国和西班牙还在制造矛盾,挑起争端。国内财政状况可悲可叹,内外债台高筑,政府信用扫地。在此时都接受总统职位,无疑会面临重大挑战。其次,华盛顿在战场上赢得了桂冠,但对民政事务缺乏经验。特别是要把一种崭新的、前人没有试验过的政府体制付诸实践,对他来说困难重重。全世界会用疑虑的目光注视着他:“战场上的月桂在内阁小室中还会继续开花吗?”第三,华盛顿为人十分谦虚,此时年近花甲,健康状况已不如前,能否挑起总统的重担,他内心也有犹豫和矛盾。凡此种种,使华盛顿在就职时心情比较复杂,这在其演说的第一部分作了诚恳坦率的表露。
西方社会中,宗教观念极为盛行,举凡重大事件,教会扮演着重要角色。华盛顿就职时,各个教堂都举行了祈祷仪式,在由大法官主持的宣誓仪式上,华盛顿誓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宣誓,愿上天祝我!”从华盛顿开始,历届总统就职演说大都少不了一段赞美上帝的话,它既表达对上苍的感激之情,又表现对未来的信心和希望。
演说的最后部分,涉及对当前重大事件的看法。一般情况下,总统就职演说不会提出具体的解决办法,而只是对重大问题表明政府的基本立场。当时,宪法是人们关注的主要问题。在讨论时,只有三个州一致通过,其它州要么激烈反对,要么主张修正和修改。针对这种状况,华盛顿在演说中特别提到了“我国伟大的宪法”,他用充满激情的语言指出,“上帝决不将幸福赐给那些把他所规定的秩序和权利永恒的准则弃之如粪土的国家,”强调维护宪法的重要意义。态度诚挚,言词恳切,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
(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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