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6月3日开始,中途岛海战就开始了。当天上午,田中率领的运输舰队“神通号”给山本发来急电,报告在中途岛以西600多海里处被敌机发现,敌水上飞机一直跟踪。山本惶惶不安,立即回电:“用高射炮猛烈射击,脱离接触!”
一切情况表明,舰队已经被美国人咬住了。完全可以预料,尼米兹很快就会采取行动,情况可能打乱了山本五十六的作战计划。果然,当天下午他们又向“大和号”发来急电:
“报告司令长官,敌9架B-17轰炸机袭击运输舰队,9架B-17轰炸机袭击运输舰队。”
“开炮,继续前进!”山本命令道。
10分钟后,“神通号”又来电:“战斗正在进行,舰队没有中弹,舰队没有中弹!”
“太好了!”
山本和他的幕僚们都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凌晨,运输船队的情况接二连三地用无线电话传到“大和号”上,运输舰队遭到美军飞机的低空攻击,“曙光号”油轮被炸,官兵有伤亡……
此前,山本和他的幕僚们一直有说有笑,对即将开始的战斗十分乐观。可这阵子,一张张脸变得惨白,觉得情况不妙了。
中途岛作战计划规定,航速较慢的运输舰队先于机动舰队出发,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看来,这一招儿打错了算盘,因为它们航速较慢,容易被人发现。出发前有人建议,把运输舰队的出发日期向后推迟。山本拒不采纳,坚持要运输舰队提前行动。现在遇到了麻烦,如果油轮被击毁,机动舰队的燃料断了后路,仗还怎么打?过去有过这种教训,出师不利,给即将爆发的海战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
6月4日,战斗大规模打响了。最初的交战不在中途岛,而是在它北方的阿留申群岛方面。拂晓时分,担负牵制性攻击任务的北方部队第2机动部队到达了对荷兰港空袭的阵位。按照山本五十六的计划,第2机动部队的两艘航空母舰应在南云第1机动部队攻击中途岛的前一天展开攻击,以便把美国人的注意力引向阿留申群岛方面。
第2机动部队航空参谋奥宫正武海军少佐站在轻型航空母舰“龙骧”号的甲板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令人生畏的北极天空。他那因以前飞机出事而留下条条伤疤的脸上,每个部分都显得焦虑不安。再过几分钟就到零时了。照理,在当地时间6月3日2时58分太阳才会升起。但由于夏季天长,起飞时间定在2时33分。眼下,天空还是黑沉沉的,“龙骧”号正带领舰队以22节的航速,沿几乎正北方向乘风破浪向荷兰港前进。
飞行甲板上,飞机正在启动,马达轰鸣,狂风怒号。不远处,穿着厚厚皮大衣的船长加藤唯雄海军大佐正集合各飞行中队指挥官作最后指示。他们这些人对敌情几乎一无所知,而且也从未在这种凄凉的气候里作过战。
奥宫感到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司令官角田觉治海军少将。角田在喧闹声中大声问他:“进攻能准时开始吗?”
“对不起,司令官,恐怕还得多等一会儿。”奥宫客气地大声回答。他看了一下手表,已是23时28分,离规定的起飞时间只有5分钟了。但天色还是很暗。首席参谋小田切政德中佐眯起眼看看天。浓雾弥漫,天还没有亮。
奥宫不耐烦地咂咂嘴。在他看来,进攻开始得越早越好,即使没有意外的耽搁,飞行员们碰到的麻烦也已经够多的了。他甚至对他们能否发现目标都没有十分把握。飞行员们使用的地图太差了。阿留申岛有些地方的海岸线是用虚点画出的,表明仅仅是猜想,并未被证实。荷兰港的地图是根据30多年前的海图画出的,惟一的一张美国人在岛上的设施的照片也是30多年前拍的。日本的制图人员绘制的火星地图恐怕也会比这张阿留申群岛地图强。即使是在天气好的情况下,要飞行员们在散乱的群岛中找出一个连轮廓都不清楚的陌生小岛也不容易,何况在大雾弥漫的情况下。(www.xing528.com)
在奥宫和冲劲十足的角田看来,这种等待似乎是漫无止境的。夜色渐渐地退去,10分钟后,机动部队的其他舰只开始像鬼船似的隐约出现了,终于可以看清1,000米外另外一艘航空母舰了。
天空仍然黑压压、雾茫茫的。看来,天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因此,23时43分,奥宫大声对角田喊道:“司令官,现在可以开始了。”
角田对信号官下达了命令。信号官大声传令:“各中队起飞攻击!”
飞机从2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起飞了。从“龙骧”号起飞了11架鱼雷轰炸机和6架“零”式战斗机,从另外一艘航空母舰上起飞了12架俯冲轰炸机和6架“零”式战斗机。这些数字并不是航空母舰上飞机的全部。“龙骧”号载有16架战斗机和21架鱼雷轰炸机。而另外一艘航空母舰载有24架战斗机和21架俯冲轰炸机。
这天的云高不超过200米,无法很好地编队飞行,只能各自为战。
就这样,日本人开始了牵制性进攻。日本人就像魔术师一样,等着观众的注意力转向阿留申群岛后,就从中途岛的帽子里变出兔子。
空袭荷兰港的飞机刚刚飞走,美军的侦察机就飞抵角田第2机动部队的上空,其中一架紧紧追随舰队,并投了几颗炸弹,但都没有命中。
与此同时,由山上正幸海军大尉率领的“龙骧”号飞行队,冒着恶劣天气巧妙地穿过断云,飞抵荷兰港上空。荷兰港上空没有云雾,他们也没有发现敌机或舰艇。6月4日1时7分,虽然地面上美国人的雷达已经发现敌机飞来,守备部队的高炮也做好了密集射击的准备,但是在几分钟中,日机仍对油库、电台及一个陆军兵营进行了狂轰滥炸,战斗机扫射了停在水上的一架水上飞机。除了一架战斗机在扫射时被敌炮火击中,迫降在荷兰港东北20海里的阿克坦岛南岸外,山上正幸指挥的其余飞机全部返回了航空母舰。那架迫降战斗机的飞行员在飞机着陆时颈骨折断。5个星期后,一支美国海军侦察队发现了这架仅在表面上受到损坏的飞机。
志贺海军大尉率领的另外一艘航空母舰起飞的飞机,在飞往目标途中,同一架美军水上飞机迎头遭遇。美军飞机很快被日军护航战斗机击落。他们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加上气候恶劣,结果没有到达荷兰港袭击任何陆上目标就返航了。
这样,首攻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可是,攻击荷兰港时拍摄的空中照片令人着实大为吃惊。从照片中看到荷兰港的设施比所想象的要好得多,有现代化仓库、码头、油库和连接得很好的公路网。单从四通八达的公路来看,就足以证明这些设施的战略价值了。
山上正幸率领的“龙骧”号的飞行队在从荷兰港返航途中发报说,乌纳拉斯卡岛中部北岸的马库欣湾里,停着5艘美军驱逐舰。以见敌必战而著称的角田海军少将下令用全部飞机攻击敌驱逐舰,他不但派出了两艘航空母舰的飞行队,还出动了“高雄”号和“摩耶”号重巡洋舰的水上飞机。总共24架飞机飞向目标,但由于天气恶劣,大部分飞机中途返航。
执行第二次任务的飞机起飞不久,天气又变得很坏,甚至有时连邻舰也看不见。进攻的飞机无法保持队形,只好分成小股紧挨海面返航。由于天气极冷,它们在航空母舰上空盘旋和降落时,大部分飞机引擎音响都不正常,发出乒乓的爆音。舰上的人们担心地瞅着飞机一架一架地降落。所有飞机回收后,角田下令继续前进,他希望尽可能地向阿留申群岛靠近。
日本人对这天的进攻并不满意,最令人失望的是,根本就没有美国舰队出来迎战。看上去,美国佬没有上当,牵制进攻失去了作用。
正午,当天的阿留申群岛之战已告结束,角田开始向西南后撤。当夜,驱逐舰加了油,然后舰队按原定计划驶向阿达克岛准备攻击。
日军进攻的消息迅速传到美国。罗斯福总统和陆军部长史汀生接到消息后,一直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日军在阿留申群岛发动进攻,进一步印证了太平洋舰队情报小组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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