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是最接近王朝政治的女性群体,因此她们也就有机会参预朝政,甚至直接控制权力、执掌朝政。在金代后妃中,参预朝政者不多,其地位不及契丹妇女那么显要。据《金史》、《大金集礼》等载,九朝皇帝凡19位后妃,其中有四人(太祖光懿皇后裴满氏、熙宗悼平皇后裴满氏、章宗元妃李师儿、章宗宸妃邓氏)在军国大事中发挥了不同的影响。
一、太祖光懿皇后裴满氏干政
关于太祖光懿皇后裴满氏干政的事实,《金史》没有记载,但《大金集礼》卷六则称她“间豫兵机,谋无不中。历览千古,实惟一人”[1]。这其中虽难免溢美之词,但我们有理由据此相信,她是在建立金王朝过程中建立了功勋的女中豪杰。“这时正值阿骨打起兵反辽,裴满氏出谋划策,予定军事机宜,虽无史实说明,但从这几句话中,可以肯定她是巾帼英雄,为女真族的南征北战做出了贡献”[2]。
二、熙宗悼平皇后裴满氏干政
悼平皇后裴满氏,太尉忽达之女,先受熙宗宠爱,天眷元年(1138年)立为皇后。“皇统元年,熙宗受尊号,册为慈明恭孝顺德皇后。二年,太子济安生(未一岁夭折)……后干预政事,无所忌惮,朝官往往因之以取宰相”[3]。由此可知,她并不是等闲之辈。她与熙宗正处于汉化的时期,由于她的才能,使宰相往往出自她的门下,也可以窥见她对改革所做的贡献。她还曾“掣制熙宗”数年,后被熙宗所杀。死后谥号“悼皇后”,此非美谥,有贬损之意。大定间,复熙宗号,加谥后为悼平皇后,这才有些根据。但是,“悼平”二字,还是有意识加上去的有贬有褒的谥号,对裴满氏的历史功绩的肯定是不够的。
三、章宗元妃李师儿干政
章宗元妃,姓李,名师儿,“其家有罪,没入宫籍监。父湘,母王盼儿,皆微贱”[4]。却因“性慧黠,能作字,知文义,尤善伺候颜色,迎合旨意”[5]而备受章宗宠爱。章宗原配夫人蒲察氏在他即位前就已病故(章宗即位后追封为“钦怀皇后”),所以后来章宗曾想立大得宠爱的李师儿为皇后,但遭到了宗端修、张公著等大臣的反对,理由是李师儿出身卑微,而“国朝立后,非贵种不预选择”[6]。这样,章宗朝便一直没有再立皇后。不过,元妃李师儿虽未当上皇后,但其地位、权势实际上却与皇后一样显赫,如《金史·后妃传》记载:“自钦怀皇后没世,中宫虚位久,章宗意属李氏。而国朝故事,皆徒单、唐括、蒲察、拏懒、仆散、纥石烈、乌林荅、乌古论诸部部长之家,世为姻婚,娶后尚主,而李氏微甚。至是,章宗果欲立之,大臣固执不从,台谏以为言,帝不得已,晋封为元妃,而势位熏赫,与皇后侔矣。”[7]
元妃李氏之“势位熏赫”,并不仅仅体现在她深得章宗宠爱并多享优厚待遇,还表现在她颇喜干预朝政及其家族的飞扬跋扈上。《金史》对此多有记载,兹不赘述,唯举刘祁《归潜志》论曰:“元妃势敌正后,其兄喜儿,少尝为盗,夤缘至宣徽使,弟贴哥至近侍局使,一家权势熏天。士大夫好进者,往往趋附……当其盛时,不减唐开元杨贵妃家。”[8]当时社会上也流传着许多讥讽李家的笑话:“一日,章宗宴宫中,优人玳瑁头者戏于前。或问:‘上国有何符瑞?’优曰:‘汝不闻凤皇见乎?’其人曰:‘知之,而未闻其详。’优曰:‘其飞有四,所应亦异。若向上飞则风雨顺时,向下飞则五谷丰登,向外飞则四国来朝,向里(李)飞则加官进禄。’上笑而罢。”[9](www.xing528.com)
对于元妃李氏的干预朝政及其家族的飞扬跋扈,当时一些耿直的大臣们曾仗义反对,如监察御史张公著曾上书章宗,指责元妃李氏“妾上僭后,夫人失位”[10]。尚书省令史宗端修也曾上书直言,希望章宗“远小人”。《金史·宗端修传》记载:是时元妃李氏兄弟干预朝政,端修上书乞远小人。上遣李喜儿传诏问端修:“小人为谁,其以姓名对。”端修对曰:“小人者,李仁惠兄弟。”仁惠,喜儿赐名也。喜儿不敢隐,具奏之。上虽责喜儿兄弟,而不能去也。[11]
李氏家族虽然依仗金章宗的宠护而得横行一时,但在章宗驾崩后,却遭到了继位之卫绍王的惩处,于大安元年(1209年)四月被赐死。李师儿虽然在政治沉浮中生活,也曾在政治集团角逐中,想要捞点政治油水,但如刘祁所言:“然止于奢纵,不能害政蠹民也。”[12]在不少资料中,李师儿被形容成一个狐媚惑主的人物。其实以她的出生论,想在偌大的后宫保全自己且生活得稍加如意一些,没有善观人色的本事是根本行不通的。即便这样,她也避免不了在章宗崩后,卷入后宫贾氏诈孕案,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四、章宗宸妃干政
宸妃是南宫华原郡王郑居中的曾孙女,因为她善于舞蹈,所以倍受章宗的喜欢,“慧黠便媚,善能诙谐。……主令改姓邓号宸妃”[13]。明昌、承安间,是金朝发展的极盛时期,同时也是由盛到衰转折的开始。在当时北讨鞑靼,南御宋侵,连年不断的战争,使金朝耗费极大的财力,与此同时又连续遭受自然灾害的侵袭。明昌六年(1195年),自爱王叛变,师旅大丧,形势很令人担忧,太后劝章宗要勤于国政之事,但江渊等每以劝言解之曰:“兵师虽败,死亡无多。”邓宸妃更是“执杯劝主,遂歌《解愁曲》,且曰:‘用兵小败,亦是常事。外间人喜祸,欲皇帝成疾’”[14]。章宗听了很高兴,于是纵饮达旦,以是为常。
承安年间,自完颜大辨叛变之后,国家始兴之地丧失了许多领土,北方蒙古大军连年南侵深入,南方宋军也不断北进,国兵屡战屡败。章宗心亦忧之,但宸妃及诸御女仍多劝以酒,并命宫人携酒,鼓乐,游池馆,使皇帝高兴。这使章宗成天沉浸在糜废的生活中,根本不顾及朝政。
泰和年间,形势更加紧张,而邓宸妃却把持了朝政。泰和三年(1203年),“宸妃嬖幸用事,军中奏报悉令裁决,妃见有急切,多屏不奏。间有小捷,即以示主,且喜且笑。会宁陷失,平滦破坏,主皆不知也。一日,谢世云、完颜世卿奏言之,主始骇然,顾问内侍直李汝回曰:‘汝辈更不说邪?’汝回曰:‘章疏在宸妃处,臣等无由得见’”[15]。由此可见,宸妃是章宗时期又一位干涉朝政的后妃,她屏蔽急奏,没能让皇帝了解当时的局势,在一定程度上败坏了朝纲,加速了金朝的灭亡。
自阶级社会以来,剥夺妇女的政治权利,限制妇女参预政治是社会政治生活中的通例。“一些朝代的开国皇帝,为了其统治‘传至万世’,往往总结历史上的成败经验,制定其认为可以实现长治久安的大计,以诏令、训谕的形式公布于世,俾为永世遵奉之禁令。后妃干政问题,常常被列为一项重要内容”[16]。后妃干政虽不为传统所允许,但事实上却几乎无朝不有,经常发生。太祖光懿皇后裴满氏、熙宗悼平皇后裴满氏、章宗元妃李师儿、章宗宸妃是金代为数不多的干政后妃,她们都受到了抨击,而且有两位后妃都死于非命,这也反映了时人反对妇女参政的观念。金代后妃干政,显示了金代不少妇女的政治才识,也使一些无识者得以胡为,酿成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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