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辽代皇帝尊儒政策
辽代皇帝尊儒的文化政策首先表现在兴建学校和学习儒家文化上。耶律阿保机在建立辽政权之初,召集群臣商议,“受命之君,当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群臣皆以佛对,但是辽太祖认为“佛非中国教”,太子耶律倍建议:“孔子大圣,万世所尊,宜先。”太祖听后非常高兴,“即建孔子庙,诏皇太子春秋释奠”[1]。神册三年(918年)五月,辽太祖“诏建孔子庙、佛寺、道观”[2]。神册四年(919年)八月,辽太祖“谒孔子庙”,而“命皇后、皇太子分谒寺观”[3]。辽太祖亲自拜祭孔子庙,不仅说明他对儒家文化非常重视,最重要的是他开启了有辽一代尊儒的先河。
在中央官学建设方面,辽政府在上京和中京设置国子监,监下设国子学。辽太宗时,在南京设太学,即“南京学”,辽道宗清宁五年(1060年),在上京、东京、西京、中京同时设学,合称“五京学”。据《辽史·百官志》记载,辽政府在黄龙府、兴中府等地设置了府学,还分别设置了州学和县学。辽圣宗统和七年(989年),“宋进士挈家来归者十七人,命有司考其中第者,补国学官,余授县主簿、尉”[4]。宋朝归降的这些进士全部授官,除满足政治统治的需要外,对于本国的儒学传播亦起了推动作用。辽圣宗统和十二年(994年)发布《论举拔人才诏》,宣布“诸部所俘宋人有官吏儒生抱器能者,诸道军有勇健者,具以名闻”[5]。辽圣宗统和十三年(995年)九月,“以南京太学生员浸广,特赐水碾庄一区”[6]。说明辽圣宗不仅重用儒生为官,而且重视地方学校的发展。
辽代统治者自己也学习儒家文化。据《辽史》和《契丹国志》记载,辽太祖擅长说汉语,太宗通晓汉文,世宗钦慕“中华风俗”,其后继位者景宗、圣宗、兴宗、道宗等帝,由于他们都是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帝王,继续推行太祖、太宗时的文教政策,坚定不移地贯彻以儒家思想为治国安邦的主导思想。
辽太祖在积极提倡学习中原文化的同时,还重视继承和发展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先后令制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神册五年(920年)春正月,“始制契丹大字”,九月,“大字成,诏颁行之”[7]。天显元年(926年),“回鹘使至,无能通其语者。太后谓太祖曰:‘迭刺(太祖的弟弟)聪敏可使。’遣迓之。相从二旬,能习其言与书,因制契丹小字,数少而该贯”[8]。耶律迭刺从回鹘人那里学习,制定了契丹小字,堪称契丹小字的创始人。契丹文字产生后,统治者将儒家典籍翻译成契丹文字,从而促进了儒家文化在辽境内的传播。太子耶律倍正是得益于这种文化氛围,而成为一位“工辽、汉文章”的人才。[9]辽兴宗时的萧韩家奴亦“博览经史,通辽、汉文字”,[10]他的文学造诣体现在翻译《通历》、《贞观政要》、《五代史》等汉家典籍劝诫皇上,目的是“欲帝知古今成败”[11]。圣宗开泰元年(1012年),辽朝廷赐给铁骊《易》、《诗》、《书》、《春秋》、《礼记》各一部,[12]这说明当时辽朝对儒家文化的吸收已经明显高于周边的铁骊,并且希望铁骊也能学习汉族的儒家文化,辽朝对儒家文化的推崇可见一斑。
辽代皇帝尊儒政策还体现为重用文人儒士和实行科举取士。辽太祖时就重用汉族的儒士康默记,韩延徽、韩知古等,史载,太祖任命韩延徽为“守政事令、崇文馆大学士,中外事悉令参决”[13]。辽太宗在刚刚吞并燕云十六州后,就开始用科举考试选拔人才,会同初年,“(室)昉登进士第”,并得到辽太宗的重用,“太宗入汴受册礼,诏昉知制诰,总礼仪事”。后来,室昉“拜枢密使,兼北府宰相,加同政事门下平章事”[14]。但是此时的科举制还是时断时续,并没有成为定制,直到统和六年(988年),辽圣宗“诏开贡举”,辽代科举制才步入正式轨道。辽代的科举考试程序有乡、府、省三试之设,即乡荐、府解、及第三道程序。举行科举考试的时间和程序,从会同初至统和年间都无定期,在圣宗统和六年(988年)以后才“三岁一试进士”。考试科目为诗赋和经义两科。[15]辽代在科举考试时以儒家文化作为考查的内容,足以说明儒家文化在辽代传播的广泛性。
因此,辽代政府设立学校,重用各族文人儒士,通过科举制选拔人才,不仅促进了儒家文化的传播,而且为辽代社会培养了大批精通儒家文化的人才,提高了辽代各民族的文化水平,对辽代的家庭亦产生了深远影响。辽代的家庭受统治者尊儒的文化政策的影响,对其子女的文化教育也较多地偏向儒家文化。
二、家庭对妇女的文化教育
家庭教育,是指“家庭成员之间的相互教育,通常多指父母或其他年长者对儿女辈进行的教育。家庭教育是社会整个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不可替代的特点和作用”[16]。在辽代,由于学校不承担妇女的文化教育,所以辽代妇女的文化教育主要来自于其家庭。因此家庭出身对于辽代妇女来说就显得至关重要,其基本上决定着妇女能受什么样的教育。同其他朝代的妇女一样,受教育是贵族女性的特权。从关于辽代的史料中我们可以发现,辽代具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妇女大多出身于贵族和士大夫家庭。
据《辽史·列女传》所载,刑简妻陈氏,父亲“五代时累官司徒”,所以“陈氏甫笄,涉通经义,凡览诗赋,辄能诵,尤好吟咏,时以女秀才名之”[17]。一位精通经义、能于吟咏的女性,确实堪称女秀才。另一位才女耶律常哥,“能诗文,不苟作。读通历,见前人得失,历能品藻”[18]。她是太师耶律适鲁的妹妹,亦出身贵族。耶律隆庆(圣宗耶律隆绪的弟弟)之妻秦晋国妃也是一位“博览经史,聚书数千卷,能于文词”的才女[19]。她是公主之女,显赫的家庭背景加上自身的才华,使得她的作品在辽朝广为传颂。辽景宗的第三子齐国王耶律隆裕的孙女永清公主也是一位“善属文章,尤精书笔”的女子。[20](www.xing528.com)
辽代后妃中也不乏才女,被辽道宗誉为女中才子的皇后萧观音“工诗,善谈论”[21]。她出身于“一门生三后,四世出十王”的圣宗钦哀后家族,父亲是钦哀后的弟弟萧孝惠,母亲是圣宗次女岩母堇公主。[22]天祚帝文妃萧瑟瑟是“国舅大父房之女”,“善歌诗”。[23]由于辽代“王族惟与后族通婚”,国舅族的女子极有可能成为后妃,所以文化是这些女子所要接受的必不可少的教育内容。
虽然不能断言她们的文化教育直接来自于其父兄,但是不可否认,良好的家庭背景,给予这些妇女更多的学习机会。但是由于史料匮乏,还无从考证她们所受家庭教育的形式。
三、儒学传播对辽代妇女的影响
由于受政府尊儒的文化政策和家庭文化的双重影响,在辽代中晚期,涌现出一大批具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妇女,当时的南京(今北京)“秀者学读书,次者习骑马,耐劳苦”[24]。在燕京长大成人的承天后萧绰不能不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学习并积累了中原统治者丰富的治国经验,并在摄政后实践之,其结果大大加速了辽代社会的封建化进程,自己也因此成为一代“明后”。辽政府对儒学的重视促进了妇女文化的发展,标志着辽代契丹族妇女弃武从文的转型。
在文学方面,所有女性中,成就最为突出的是道宗宣懿皇后萧观音。萧观音(1040—1075》 ,辽代女作家,父亲是辽兴宗母亲钦哀太后的弟弟萧孝惠。她爱好音乐,善琵琶,工诗,能自制歌词。重熙二十二年(1053年),被已经晋封为燕赵国王的耶律洪基纳为妃,清宁元年(1055年)十二月立为皇后,尊号懿德皇后。萧观音的作品代表了辽代文学史上的最高成就。《全辽文》收有《谏猎疏》一篇,《伏虎林应制》一首,《君臣同志华夷同风应制》一首,《回心院》十首,《怀古》一首,《绝命词》一首,这些作品均录自《焚椒录》。[25]其《伏虎》诗云:“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千俱破胆,那教猛虎不投降!”如此的气魄,丝毫不逊于男子。道宗读后“大喜”,称“皇后可谓女中才子”。道宗皇帝沉迷于畋猎,荒于朝政,萧后甚为忧虑,曾向道宗上《谏猎疏》云:“妾闻穆王远驾,周德用衰;太康佚豫,夏社几屋,此游畋之往戒,帝王炎龟鉴也。顷见驾幸秋山,不头六御,特以单骑从禽,深入不测,此虽威神所届,万灵自为拥护;倘有绝群之兽,果如东方所言,则沟中之豕,必败简子之驾矣!妾虽愚窃为社稷忧之。惟陛下尊老氏驰骋之戒,用汉文吉行之旨,不以其言为牝鸣之晨而纳之。”引经据典地劝诫,虽然没有引起道宗的重视,但反映了萧观音忧国忧民的思想和卓越的文学成就。
天祚帝文妃萧瑟瑟,是一位文武兼备的才女。辽朝末期,皇帝不理朝政,政治黑暗,社会动乱,为了国家、民族,文妃挺身而出。《后妃传》载“女直作乱,日见侵破”而天祚帝仍“畋游不恤,忠臣多被疏斥”,文妃遂作歌讽谏,即《讽谏诗》和《咏史诗》。《讽谏诗》曰:“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夷人;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26]这首诗指出了辽王朝所面临的危难局面,力劝天祚帝“勿磋、勿伤”,更不要“畏夷人”。应该振作起来,励精图治、卧薪尝胆,任用忠良,摒塞奸怪,这样方能重振朝纲,永镇漠北,表现了她颇具见识和勇气的一面。
辽代的女性,除道宗宣懿皇后和天祚帝文妃外,在文学方面,成就较为突出的还有秦晋国妃、邢简妻陈氏、耶律常哥、永清公主等,前文已述。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辽代妇女在经义和史学方面,也颇有研究。如邢简妻陈氏“涉通经义”,[27]萧兴言的次夫人,“董家夫人,亦善文学,专史记”[28]。
辽代还有不少女画家,著名的有耶律隆庆之妻秦晋国妃,系公主之女,嫁给其亲舅舅秦晋国王耶律隆庆,其《墓志铭》说她“雅善飞白,尤工丹青。所居屏扇,多其笔也”[29]。
在书法方面,辽代妇女亦有不凡的成就,永清公主即是其中代表之一。她不仅在文学方面成就斐然,而且更是辽代妇女在书法方面的代表,其墓志记载,她“善属文章,尤精书笔”[30]。可见,永清公主在书法方面的成就高于其文学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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