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汤显祖的评批本非常丰富,数量和种类都可说是古代作家之最。
有关汤显祖的评批本,分成两大类:汤显祖作品的评批本和汤显祖对他人作品的评批本。
汤显祖作品的评批本,分为三类:戏曲评批本、诗文评批本和时文评批。
汤显祖对他人作品的评批本,也分为三类:词、戏曲、小说。
一、汤显祖戏曲评批本总貌
古代戏曲经典中评点本最多的是《西厢记》、《牡丹亭》和《琵琶记》三种。《西厢记》今存评点本41种,其中明代36种,为第一。《牡丹亭》15种、汤显祖戏曲今存评点本共29种,为第二。《琵琶记》的评点本8种,其中明代7种,清代1种,为第三。其他戏曲的评点仅一二种评批本。
汤显祖的全部戏曲作品,《临川四梦》和早年未完成的习作《紫箫记》,都有评批本或评注本。
汤显祖戏曲的批评本共有29种,其中《牡丹亭》18种,《紫钗记》3种,《南柯梦记》3种,《邯郸记》4种,另有《紫箫记》1种。
1.《牡丹亭》明刻评点本9种:
《批点牡丹亭记》(袁宏道评)
《还魂记传奇》(王思任评)
《清晖阁批点玉茗堂还魂记》(明末张弘毅著坛刻本)
《牡丹亭还魂记》(沈际飞独深居点定玉茗堂传奇四种本)
《玉茗堂丹青记》(陈继儒评)
《牡丹亭四卷》(茅映、臧懋循评明刻朱墨套印本)
《柳浪馆批评玉茗堂还魂记》
《玉茗堂四种传奇》(臧懋循改评)
2.《牡丹亭》清刻本和手批本9种
《还魂记定本》清初刻半园删订本
《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清康熙三十四年,一六九五,梦园藏本)
《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杨葆光手批本)》(清同治庚午,一八五八)
《才子牡丹亭》(清雍正间刻本)
《新选牡丹亭还魂记全本》(清刻本)
《牡丹亭还魂记》(八卷,清康熙五十九年,一七二〇,抄本)
《冰丝馆重刻清晖阁玉茗堂还魂记》(清乾隆五十年)
《还魂记》(清乾隆六年,一七四一)苏州金阊映雪堂刻玉茗堂四种传
奇本
《江都省悟子批点还魂记》(清光绪十二年,一八八六)同文书局石印本
3.《临川四梦》其他三种和《紫箫记》明刻评批本12种:
《独深居点定玉茗堂传奇四种》(沈际飞评)3种
《玉茗堂四种传奇》(臧懋循改评)3种
《柳浪馆批评玉茗堂紫钗记》(袁于令评)
《柳浪馆批评玉茗堂南柯梦记》(袁于令评)
《柳浪馆玉茗堂邯郸记》(袁于令评)
《南柯记》(明刊朱墨套印本)
《墨憨斋重订邯郸梦传奇》(崇祯间墨憨斋刻本,冯梦龙改本)
《新镌出像注释李十郎霍小玉紫箫记题评》(万历三十四年世德堂刻本)
二、汤显祖戏曲的评批本的特点
1.除了只有一部戏曲作品的剧作家如《琵琶记》的作者高明等之外,一个作家的全部戏曲作品都有评批本,只有汤显祖一人。
2.《临川四梦》中的评批本,是戏曲名著的评点本数量和篇幅,是与《西厢记》并列的最多的经典之作。《临川四梦》评批本共有29种,仅次于《西厢记》(有41种),名列第二。
其中《牡丹亭》的评批本最多。《牡丹亭》的评批本的总体数量虽不及《西厢记》,但评批本的评批文字总篇幅则超过《西厢记》。
3.汤显祖的《临川四梦》评批本,流传至今的多是孤本。其中有赵山林与路云亭师生新发现的3种。其中流至海外的孤本有5种,《柳浪馆批评玉茗堂还魂记》和明刊朱墨套印本《南柯记》在台湾,《柳浪馆玉茗堂邯郸记》和《独深居点定玉茗堂传奇四种》中的三种在日本。
4.《临川四梦》评批本的理论成就,名列前茅,仅次于《西厢记》评批本。
5.只有汤显祖戏曲的评点本,产生了女性作者的著名评批本。
《牡丹亭》的评批本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是产生了两部由女性撰写评批本。其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是《三妇评本》,而篇幅最大、知识含量最高的是《才子牡丹亭》。
《三妇评本》是《牡丹亭》的最佳评本,也是清代文学的最佳评本之一。此书继承金圣叹评点文学的方法和精神,展示了清代康熙时期杭州地区三位才女的卓特才华,取得了颇高的理论成就。《三妇评本》在清代是名声和影响仅次于《金批西厢》的评批本,甚至清代中期的有些《金批西厢》的翻刻本也盗用“三妇评西厢记”的书名印行,可见其在当时的影响之大。
三、《牡丹亭》明清评批本和评论的精彩内容
明清两代关于汤显祖尤其是《牡丹亭》的评论,丰富而精彩。
《牡丹亭》的15种评点本中,《牡丹亭》原作的评点本有11种,另4种是《牡丹亭》的改编、删节本的评本:《还魂记》(明刻臧懋循改评本)、《墨憨斋重定三会亲风流梦》(明崇祯间冯梦龙评改本)、《还魂记定本》(清半园删订本)和《玉茗堂还魂记》(清乾隆冰丝馆、快雨堂评本)。
《柳浪馆批评玉茗堂还魂记》藏于台北,大陆学者很难见到,而且批语的文字夹有大量行草手写的字体,不少文字漫漶难识,需要长时间的艰苦辨认,大陆学者没有条件长住台北、花费大量时间专阅此书。受我的委托,台湾师范大学蔡孟珍教授在其夫君梁振良教授的协助下,花费多日,认真和细致地辨识并抄录全部批语,收入即将出版的《牡丹亭注释汇评》一书中。
除了评批本之外,《牡丹亭》各种版本的序跋中的评论,也仅次于《西厢记》;而各种著作中关于《牡丹亭》的评论,在数量和篇幅上则与《西厢记》大致相当,也遥遥领先于其他戏曲著作。
《牡丹亭》尤其对女性的读者、观众和学者产生了最大的影响。因此有多则明清女性读者痴迷《牡丹亭》的动人记载,而且成为唯一有女性作者撰写评批本的戏曲著作。(www.xing528.com)
清代才女李淑说:“闺人评跋,不知凡几,大都如风花波月,漂泊无存。”(《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跋》)据统计,至今可知的明清妇女评论的剧目有28种,明清女子涉足《牡丹亭》批评的有16人。但其绝大部分是零星的评论,且不少已经散佚;现存女性撰写的《牡丹亭》评批本共有两部,即《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简称《三妇评本》)和其后的《才子牡丹亭》。
其中《才子牡丹亭》是清康熙、雍正间,吴震生、程琼夫妇为《牡丹亭》所作的一部笺释、诠讲和评点的专著。批者淹通书史,广征博引,采用的资料来自子史百家、佛道文献、诗词曲集、稗官小说,具有丰富的知识内涵和以史料文献论曲的特点。但因突出性事,流传不广。
与此相比,《牡丹亭三妇评本》“今三嫂之合评,独流布不朽”(出处同上),是唯一广为流传、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是《牡丹亭》评批本。本书有专节评论此书。
四、汤显祖诗文和时文评批
汤显祖的诗文评批本1种,由沈际飞评批。
汤显祖是八股文大家,其八股文也有评批。值得注意的是,金圣叹《小题才子书》收录了两篇。
五、汤显祖的戏曲评本
署名汤显祖的戏曲评批本有16种,有些可能是托名汤显祖的伪作,有的可以肯定是伪作,但其评语是明代学者的成绩,尚有参考价值:
董解元西厢记(明刻朱墨套印四卷本)
《汤沈合评西厢会真传》
《三先生合评元本西厢记》
《三先生合评元本琵琶记》
《汤海若先生批评浣纱记》(崇祯怡云阁刻本)
《玉茗堂批评节侠记》(崇祯刻本)
《玉茗堂批评种玉记》(崇祯刻本)
《玉茗堂批评异梦记》(万历刻本)
《玉茗堂批评红梅记》(明刻本)
《玉茗堂批评焚香记》(明末刻本)
《临川玉茗堂批评西楼记》(明末刻本)
《怀远堂批点燕子笺》(明末刻本)
《宝晋斋明珠记》(明刻本)
《宝晋斋鸣凤记》(明刻清初读书坊重修本)
《汤海若先生批评西厢记》(明书林师俭堂刻本)
《玉茗堂批评新著续西厢升仙记》(盱江韵客撰,崇祯来仪山房刻本)
《汤海若先生批评西厢记》翻刻李卓吾评本,因此是伪作。
《玉茗堂批评新著续西厢升仙记》一册,《古本戏曲丛刊》初集收入,可见是一部值得重视的作品。此书是《西厢记》的续本,作者黄粹吾,别号盱江韵客。叙张生莺莺婚后,莺莺不让张生接近红娘,红娘得到迦叶尊者点化,自愿在西厢修行。郑恒鬼魂在阴间向阎王告状,莺莺将一切责任推到红娘身上。此时红娘已成正果,指责郑恒,陪莺莺遍游地狱,莺莺梦醒,悟因果,绝妒恨,与张生一同修行,得迦叶尊者之度,一起升天。
《续西厢升仙记》上卷九出,下卷十一出,共二十出。内容平庸,如第二折:“红娘怨莺莺妒云:‘跣足的赶獐,穿履的吃肉,忒杀心也。’”说白庸俗,严重歪曲了莺莺和红娘的形象。
此书是冷僻作品,读者甚少,评论者更少。但博大精深的钱锺书,在其《容安馆日札》第七百九十七则上(范旭仑整理)评论毛宗岗评批《三国演义》第十五回时引及此戏的一句说白:
玄德曰:“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按《续〈西厢〉升仙记》第四折法聪云:“岂不闻‘夫妻如衣服’?”
署名汤显祖的眉批,内容也贫乏而平庸。以开首三出为例,第一出无评,第二出《夏赏》有眉批十四条:如今不要害羞了。这桩事小器的多,莫苦怪他。那箇学的文王后妃。想起爬墙时,得一个也足了。红娘果能料事。得陇还要望蜀。蒲眼韶华。五陵气象。酒后多忘事,奶奶见得到。张公有意思了。奶奶小器。小心忍了,再过两日宽了。囗独食的多。事事是真。第三出《说法》的第一条眉批是:如今人要财不要命,何况子孙。
可见此剧的批语平庸、单调,水平很低,明显的不是汤显祖的评批,“玉茗堂批评”是伪托。而且汤显祖于万历四十四年(1616)去世,崇祯纪年为1628至1644年,汤显祖已经去世多年,此书此时才刻印,也是一个疑点。
还有《新镌全像昙花记》题汤海若批评,浙江翁文源刻本,国家图书馆所藏孤本。但书中没有批语。
另有2种,《汤海若先生评批琵琶记》(万历刘次泉刻本,侯百朋《琵琶记版本知见录》著录)和《玉茗堂评批锦笺记》(明末刻本,傅惜华《明代传奇总目》著录),皆无人知其藏处,目前无法查找。
著名的《古本戏曲丛刊》收录汤显祖戏曲3种,署名汤显祖的戏曲评本9种,总共多达12种,这是绝无仅有的:
六、汤显祖的词和小说评批本
汤显祖评论小说2种,即《续虞初志》和《艳异篇》。
以上诸书,多是孤本。
署名汤显祖的明代戏曲评批本,在数量上与署名李卓吾、徐文长、陈继儒的明代戏曲批评本都遥遥领先于其他人评本,并列为明代戏曲批评四大家。
笔者在完成和出版《西厢记注释汇评》(3卷,全国古籍整理出版专项经费资助项目,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平装)、2014(精装)年版,获全国优秀古籍图书奖二等奖)之后,又获批全国古籍整理出版专项资金资助,完成并出版《牡丹亭注释汇评》(编著,精装3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上海文化年鉴》(2015)卷记载和评论《西厢记注释汇评》:此书“是戏曲领域中首部汇编原作、注释、短评、版本目录、评论汇编,包括编撰者本人的原创性研究的集大成著作。其《前言》、《导论》中提出了系列性的新见解。”
《牡丹亭注释汇评》也依照同样的体例,其中汇评部分,由我提供书目,邀约多位学者一起承担。
此书上册为《牡丹亭》原文(插入三妇评本的全部批语)、注释和每一出后面的艺术短评。汤显祖生平资料和总评等。
中册为《牡丹亭》的评批本批语汇编。下册为附录。
《牡丹亭注释汇评》的汇评部分内容丰富精彩,包含了:
1.《牡丹亭》的明清两代各种版本的序跋汇编、明清两代的评论汇编、明清两代的评批本批语汇编。
2.附录汤显祖《紫箫记》和“临川四梦”其他三部剧作的明清两代各种版本的序跋汇编、明清两代的评论汇编、明清两代的评批本批语汇编。
3.附录汤显祖的诗文评批汇编和汤显祖小说的评批本批语。
4.附录汤显祖本人评论明代戏曲的评批本序跋和批语、小说评批本的序跋和批语。
5.附录汤显祖的重要文艺评论文章(包括信件)。
“汇评”部分汇集了汤显祖和《牡丹亭》的文艺评论资料,从中可以归纳和总结汤显祖的创作经验和写作方法,给当代作家提供历史借鉴、艺术大家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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