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省在注释中,每当遇到涉及以前一些史家或著作时,往往用简略的语言加以评论,文字长短不一,有的是比较全面的评述,有的则仅就某个方面进行议论。《通鉴》卷六四“汉献帝建安十年(205)”记载了“秘书监、侍中荀悦作《申鉴》五篇,奏之”。胡三省即在注中评论说:“荀悦《申鉴》,其立论精确,关于国家兴亡之大致,过于彧、攸;至于揣摩天下之势,应敌设变,以制一时之胜,悦未必能也。曹操奸雄,亲信彧、攸,而悦乃在天子左右。悦非比于彧、攸,而操不之忌,盖知悦但能持论,其才必不能辨也。呜呼!东都之季,荀淑以名德称,而彧、攸以智略济,荀悦盖得其祖父之仿佛耳!其才不足以用世,其言仅见于此书。后之有天下国家者,尚论其世,深味其言,则知悦之忠于汉室,而有补于天下国家也。”这一简短的议论,将荀悦一生言论、德行、立身、处世都作了概括。在胡三省看来,荀悦仅仅是位理论家,而不是政治家,他在政治上不会有任何作为,但其言论,对于君主治理国家却很有价值。《通鉴》卷二七“汉宣帝甘露二年(前152)”,“营平壮武侯赵充国薨”。胡三省注曰:“《恩泽侯表》:营平侯,食邑于济南。夫以赵充国之贤之功,而班史列之恩泽侯者,以其初封以定策功也。如卫青、霍去病本以破匈奴功封,而班史亦列于恩泽侯,以其由卫思后戚属得进也。班史书法,犹有古史官典刑,后之为史者不复如此矣。”这是从书法角度肯定班固犹有“古史官典刑”。而对于魏收的《魏书》,胡三省在注中则有批评,有肯定。如《通鉴》卷一五五“梁武帝中大通三年(531)”记高欢与段韶对话,韶曰:“韶闻‘小能敌大,小道大淫’。‘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胡三省于注中指出:“‘小能敌大,小道大淫’,《左传》记随大夫季梁之言也。‘皇天无亲,唯德是辅’,《书蔡仲之命》之辞也。段韶父子起于北边,以骑射为工,安能作书语!魏收以其于北齐为勋戚,宗门强盛,从而为之辞耳。《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信哉!”说明魏收所记此事,纯属虚构,绝不可信。但在考辨地理时,却又一再引用魏收《地形志》,原因在于魏收曾亲身到过这些地方,记载当为可信。可见他在评论一个史家或一部史书时,并不做简单的肯定或否定。又如注中对于徐兢的《宣和奉使高丽图经》,认为记载疏略,原因在于“因其国人传闻”,而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所记鞑靼之事,亦是“以所传闻书之”。类似这样的议论,话语虽然不多,但往往都能揭示问题的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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