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铸法是指将事先铸好的附件放入铸型,和器体铸接的分铸法,具体的做法可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带空腔的附件的泥芯形成铸接,是一种榫卯式的连接,斝的柱帽经常采用这种方式与斝柱连接,表面看起来比较光滑。一种是中柱盂的中柱和盂体的铸接,这是一种金属与金属之间的铸接,根部有明显的金属覆压痕迹,是一种包裹似的铸接方式。
1.榫卯式先铸法
有高大桶形柱帽的斝较多采用了这种方式,但是不同的斝的具体做法又存在差别。有些铸接的位置在柱帽底端,比如妇好墓出土的斝M5∶781(见图6-9),铸接前在柱帽泥芯周缘挖出凹槽,中心不予修削,形成凸块,浇注后,斝柱金属裹住凸块,形成较为牢固的连接[18](见图6-10)。但是,这种铸接形式中,斝的柱帽主要由泥芯形成的卯与柱顶连接,连接强度较弱,导致柱帽容易从柱顶脱落。
因此,更多的斝不是从柱帽底端铸接的,而是柱帽带一小部分柱,在柱的中部偏上的位置与柱下段连接,李济和万家保研究殷墟出土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种铸接方式[19](图6-52),前面提及的方斝(M54∶43)(见图6-15)也属于这种铸接形式,只是柱帽下面带的分叉形构件并不太常见。陕西岐山贺家村出土的凤柱斝柱帽可能也是用这种方式铸接的(图6-53),说明这种铸接方式至少在中商时期已经使用。
图6-52 殷墟出土斝(R2046)柱帽的连接方式
(引自《殷虚出土青铜斝形器之研究》第32页,插图二十一)
图6-53 陕西贺家村出土凤柱斝
(引自《中国青铜器全集·商4》,图版五九、六〇、六一)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馆藏方斝(35.12)有更为复杂的铸接痕迹(图6-54中的1~3均为铸接留下的痕迹)。从斝柱的X光片上可见柱帽中空带泥芯,有两次铸接痕迹,一个在柱帽下沿、一个在柱的中段(图6-55)[20]。其铸接的方式是先铸柱帽,然后掏出帽内部分泥芯;同时铸出斝体(连同部分柱,柱中空),掏出柱中部分泥芯,再制作柱上段铸型,且包含一段短芯,将它们与柱帽和斝体组合并浇注,一头铸接进柱中,另一头铸接进柱帽,完成铸接[21]。
图6-54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方斝(35.12)斝柱和柱帽的连接痕迹(Gettens 1969,fig.98)
图6-55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方斝(35.12)斝柱和柱帽的X光片(Gettens 1969,fig.100)
2.包裹式先铸法(www.xing528.com)
这种方式是将预先铸好的配件放入铸型中,浇注之后完成连接。比如妇好墓出土的中柱盂(M5∶764)的中柱是铸就后放入芯中,在浇注盂体时和盂体铸接的(图6-56,原报告称为气柱甑形器)。盂的底部有明显铸接痕迹(盂体金属覆盖于中柱之上),中柱根部稍凸出于盂底之外。这种铸接方式实际也是一种榫与卯的抱合,但和斝、爵的柱帽不同的是,它们是金属与金属之间的铸接,作为榫的中柱先铸,作为卯的盂体后铸。
图6-56 妇好墓出土的中柱盂(M 5∶764)
(引自《中国青铜器全集·商2》,图版八二,原文称作“好甑形器”)
图6-57 西北岗1005号大墓出土的中柱盂
(引自《中国青铜器全集·商3》,图版一七九)
西北岗大墓出土的四龙中柱盂的中柱与盂体有同样的连接方式(图6-57)。盂R1089、R1090的底部正中有一个中空的六角瓣花朵形立柱,四只昂首平视的青铜龙可绕之旋转,龙尾连成一环,套于中柱上。万家保指出其铸法是先铸四龙,再铸中柱并与四龙套接,然后在铸造盂腹时与之铸接成一体,最后铸接双耳。盂R1090底外中心的凸榫,是中柱先铸的证据[22]。藁城台西村所出商代中期铁刃铜钺的铸接方式可说是这种铸法的前身。
图6-58 弗利尔凤鸟斝的凤柱(Gettens 1969,p.163,fig.211)
盖顿斯发现还有存在扉棱先铸的现象,弗利尔馆藏的凤鸟斝(07.37)的三组扉棱是预先铸好的,扉棱对应处的内壁有相应的凹入,但另外两组扉棱是与器身浑铸的(书中未附照片)。此外,他认为凤鸟斝的柱帽是后铸在柱顶的[23](图6-58)。但它其实应该是榫卯式的先铸法,从X光片上看柱帽底端有一个向上的凸起(图6-59),应该是柱帽泥芯被挖去一块,以形成牢固的连接,类似妇好墓斝M5∶781的连接方式。江西新干大洋洲青铜器群中,宽而透空的扉棱是重要特征,多件虎饰扁足圆鼎和虎饰方鼎(图6-60)的扉棱是先铸成形,再与鼎体铸接的[24]。而贺家村出土的凤柱斝(见图6-55)也有这种做法。因此,贺家村斝和弗利尔斝鋬铆接式先铸的做法和盘龙城李家嘴簋一致,扉棱先铸铸接的做法和新干大洋洲多件青铜鼎一致,因此苏荣誉认为这两件斝具有商代南方青铜器的特点,应是南方铸造的,而扉棱先铸是南方青铜器的特征之一[25]。
图6-59 弗利尔美术馆凤鸟斝的X光片(Gettens 1969,p.163,fig.212)
图6-60 新干大洋洲出土卧虎兽面纹方鼎
(引自《中国青铜器全集·夏商1》,图版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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