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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鼎的铸型设计及其五种形式

时间:2023-07-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姚青芳指出在大鼎铸接立耳的口沿部位处,应预先留出阶梯状缺口,而不是常规的接铸榫头。小型和中型方鼎嵌纹饰范的情况基本不见,大型方鼎范未发现,因而情况不详。(二)方鼎的铸型形式由于方鼎的器形通常较大,因此,方鼎分铸法的使用要多于圆鼎。大型方鼎的耳通常是分铸的。而方鼎范的发现较少,因此关于方鼎的铸型工艺推测的成分更多。按照出土的陶范,结合前人的研究,方鼎的铸型形式大概可分为以下五种。

方鼎的铸型设计及其五种形式

方鼎是商代具代表性的礼器,就目前所知,从二里冈时期的张寨大鼎到殷墟时期的司母辛鼎、司母戊鼎、牛鼎、鹿鼎等方鼎,在同时代的器物中尺寸都是最大的,而且一般不出自小型墓葬,多为王室、贵族陪葬之物,说明了方鼎在商代青铜礼器中重要的地位。尽管西周成康以后方鼎较少出土,但是《左传·昭公七年》云:“郑子产聘于晋,晋侯赐子产莒之二方鼎。”说明在春秋时期方鼎仍受人珍视,而且有时是成对的。

(一)司母戊鼎铸造工艺的讨论

作为最大的青铜礼器,司母戊鼎集中反映了殷墟时期青铜冶铸业的生产能力和技术水平,因此历来受到很大的重视。关于这件大鼎的出土、流传及相关研究,已有概述[15]郭沫若[16]、于省吾[17]、陈梦家[18]、石璋如[19]、杨根和丁家盈[20]、冯富根和华觉明[21]、万家保[22]、姚青芳[23]、宋淑悌[24]、董亚巍[25]等都曾研究过等司母戊鼎的铸造工艺,他们的意见和讨论主要集中在分范的数目和方式,以及耳的铸法上,目前基本的看法可归纳如下。

冯富根等认为鼎的铸型是由4块腹范(包括24块分范)、芯和底范,以及4块浇口范组成的,浇口为3足。杨根等和万家保都认为器腹铸型由8块腹范组成。姚青芳与冯富根等对腹部的分范意见一致,但认为鼎底是4块范形成的。理由有二:一是因为这4块厚薄不一,从2.6~6.3厘米不等;二是由于鼎底使用了4块垫片。他认为在大鼎的浇注过程中,因底范受到的铜水浮力太大,4块底范上的压重配置欠妥,导致底范位置发生偏移,由此而造成鼎腹底粗大的十字范缝,并使得腹底被十字范缝分隔的四部分厚度明显不均匀。

鼎的一耳右下侧腹部有补铸痕迹,长约40厘米,宽约25厘米,呈不规则的三角形。该处纹饰粗疏草率,与别处纹饰不同。在补痕所在的鼎腹内壁有相应的裂痕,所以,鼎腹的这一部分是补铸的。除此而外,四条鼎足都是补铸而成的,足端部明显包住腿上部,在柱足底部均有隔腔。而这种现象,可能是由于铸型在浇注时发生了较大的形变,产生了较多的耗损,导致出现“浇不足”的缺陷所致。

杨根等先前的研究认为鼎耳是先铸的[26],冯富根等指出鼎耳是后铸的[27](图5-14)。姚青芳指出在大鼎铸接立耳的口沿部位处,应预先留出阶梯状缺口,而不是常规的接铸榫头。凹陷处的下端中央有一孔洞,这处凹陷的阶梯状缺口就是浇注铜水的流道。铜水从立耳内侧的孔洞浇入,往下流经口沿,至此从下端的孔洞处流出,将设在外壁的兽头形范注满,构成一个“J”形的钩子,其上端抱住鼎耳下端处的横筋,下端穿过口沿下的孔洞,将立耳与鼎口沿牢牢合铸于一体[28]

图5-14 鼎耳的铸接

1.鼎耳结构 2.鼎耳模 3.鼎耳铸型 4.鼎耳底范及芯(上为铸型剖视) 5.供浇注用的鼎耳铸型

以上的探讨对于大型方鼎的工艺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是推测的成分较多,而且并不能够涵盖所有方鼎的铸型工艺。孝民屯铸铜遗址出土的方鼎范显示,其分范的方式与圆鼎类似,也多在扉棱处分范,有些腹足分开。小型和中型方鼎嵌纹饰范的情况基本不见,大型方鼎范未发现,因而情况不详。因此,关于司母戊鼎的做法仍有继续研究的必要。目前,国家博物馆针对司母戊大鼎的研究和保护课题尚在进行之中,成果发布后必然帮助我们对此问题形成更为清晰的认识。

(二)方鼎的铸型形式

由于方鼎的器形通常较大,因此,方鼎分铸法的使用要多于圆鼎。大型方鼎的耳通常是分铸的。而方鼎范的发现较少,因此关于方鼎的铸型工艺推测的成分更多。

按照出土的陶范,结合前人的研究,方鼎的铸型形式大概可分为以下五种。

1.4fz+1(□)型

由4块腹足范组成,侧面较窄的两面各带1耳。有1块长方形的顶范和1块腹芯,耳腔由自带泥芯形成。

采用这种铸型的方鼎具有以下特征:形体较小,纹饰较为简单,没有扉棱,纹饰的形式可能是几组周边的纹饰围着中心的空白,足部可能有兽面纹(图5-15)。从出土实物可知,铸范上部延伸出带有卯的部分,用以和腹芯扣合,这一部分因为在铸型中处于最下面承重的部位,故而较为宽厚,以保证支承的强度,较大的卯可保证铸型合范的强度。

图5-15 方鼎范及对应铸型形式的方鼎

[左:鼎范(2003AXST1907⑦∶11);右:方鼎(M1046∶17),纹饰与铸范不同]

2.4×2f+4z+1(□)型

器身共12块范,由8块腹范和4块足范组成,侧面较窄的4块腹范上各带半耳。有1块长方形的顶范和1块腹芯,耳腔由自带泥芯形成。

采用这种铸型的方鼎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四角各有1条扉棱,每面中部还有1条贯穿的扉棱,两扉棱之间为独立的一组纹饰,足上部有扉棱;另一种是仅各面中部有1短扉棱,将上部纹饰分为两组,下腹纹饰是另一组,多为乳丁纹(图5-16)。

图5-16 方鼎范及对应铸型形式的方鼎

[左:鼎范(2003AXSH664③∶57);右:方鼎(82小屯M1∶44)]
(右图引自《殷墟青铜器》,图版二三二)

3.4×2f+4×2z+1(□)型

铸型与上类似,只是扁足的铸型是对开的二范形成的,器身由每面2块腹范共8块组成,还需要1个单独的顶范(图5-17,鼎足范同图5-13左)。

图5-17 扁足方鼎(M5∶813)

(引自《殷墟妇好墓》彩版二,2)

图5-18 口沿外侈的方鼎(M54∶191)

4.4×2j+4×2f+4z+1(□)型

在颈腹和腹足之间均有水平分范,由20块范组成,包括8块颈范、8块腹范和4块足范,侧面较窄的4块腹范上各带半耳。有1块长方形的顶范和1块腹芯,耳腔由自带泥芯形成。

采用这种铸型的方鼎具有以下特征:四角、每面中部及足上部均有扉棱,颈部外侈,从上至下按照颈、腹、足部分开,颈、腹纹饰不同,每面纹饰被扉棱分为4组(图5-18)。

5.4f+[4×(4~6)j]+4z+1(□)型

由腹部4块、足部4块范、1块长方形的顶范和1块腹芯组成,耳腔由自带泥芯形成。每面腹范上镶嵌4~6块小的颈部纹饰范,侧面较窄的2块腹范上各带1耳,实际用范24~32块(不包括顶范)。(www.xing528.com)

采用这种铸型的方鼎通常形体较大,因为范块过大,使得翻制纹饰困难。故可能采取先翻制纹饰范,再在素面腹范上拼接纹饰范组成铸型的方式。这种铸型方式由于没有陶范作为直接的证据,是考虑制范所面临的难题,根据铜器表面的范线推测的(见图4-41),铸型可能的装配图如图5-19。

(三)方鼎的铸型形式统计

殷墟时期方鼎的铸型形式统计如表5-4所示,从表中可以看出。方鼎是殷墟二期以后才出现的,殷墟二期方鼎的铸型复杂、多样,但到殷墟三期以后,铸型工艺有简化的趋势,特别是殷墟四期,表现得更为明显。总体而言,4×2f+4z+1(□)是一种最常用的铸型组合方式。

图5-19 司母辛方鼎铸型工艺

(1.浇口范 2.顶范 3.范 4.芯 5.底范)

表5-4 殷墟出土方鼎的铸型形式

(四)方鼎浇注位置的设置

殷墟方鼎可能主要是倒浇的,通常使用一足或两足为浇口,剩下的设为出气孔,此方法用以解决陶范透气性不良的问题。

(五)方鼎铸造工艺的演进

根据出土实物的情况来看,方鼎的铸型工艺经历了一个从分铸到浑铸的过程,所铸方鼎的尺寸也是由小至大,体现了制范工艺和合范技术的进步。

郑州窖藏方鼎H1上∶4,在铸造上采取分块逐一分铸再铸接的方法。先铸鼎腹四面的中部,然后接铸鼎腹四角,再接铸鼎底,最后接铸鼎足,然后补铸四壁泥芯垫形成的孔洞。这些块范都是按照分模分别制作的,每次分铸时都将已铸的前块拼合在范中,浇注之后成为一体。方鼎H1上∶3铸型工艺与其类似,但四壁没有补铸的痕迹(图5-20,图5-21)。方鼎H1上∶2铸型分块少,鼎腹四角不再需要单独分块铸接。而方鼎H1上∶1则减少了铸接的次数,即将各组纹饰按单位分别由模制范,再将各纹饰范镶嵌到四块范上,并将事先铸好的足放到底范内,用五大块范和范芯整体合铸[29]

图5-20 郑州窖藏方鼎(H1上∶3)

(引自《郑州商代铜器窑藏》,图版五)

图5-21 铜鼎(H1上∶3)分解图

(引自《郑州铜器窖藏坑》,117页,图三)

新干大墓出土方鼎的工艺与前述郑州窖藏南H1前三鼎的工艺类似,也是各个部位分铸铸接的。比如兽面纹虎耳铜方鼎XDM∶11(图5-22),四壁的镂空扉棱先铸,后为鼎腹所铸接,再铸四足,鼎耳的虎形饰后铸,虎形饰以“捆绑”结构与鼎耳连接。四面的镂空扉棱皆对开分型,由2块对称的陶范组成铸型。鼎底部有长方形底范,腹部沿四棱分型,铸型由4块侧范、1块底范和1块腹芯组成。虎形饰由迎面1范、对开分型左右侧各1范和自带泥芯的1块腹下范组成[30]。新干的大方鼎和郑州的大方鼎的耳部都有深槽,这是一种二里冈时期常见的做法,目的是使各部厚度均匀,刚度较大,不易断裂。

图5-22 新干卧虎兽面纹方鼎(XDM∶11)

(引自《中国青铜器全集·商1》,图版四六)

从器形、纹饰、铸造方法来看,新干方鼎和郑州南顺街等处所出方鼎大抵一致,都是将各个部分逐一铸接成形。这种通过逐次铸接,使器件中各部分分批成形和接合,化整为零的铸造方法,体现了此时青铜冶铸技术尚未成熟,铸型制作和熔化设施均未完备的特点。但是,由于这些方鼎的形体远远大于同时期的其他青铜礼器,在制作、烘烤、搬动这些模、范,以及铸型的装配、浇注等环节上所遇到的困难都远远大于后者。因此,尽管郑州南顺街所出的方鼎表面质量不很好,有多处铸造缺陷和补铸的痕迹,但它所显现出的铸造工艺的进步性却是毋庸置疑的。新干方鼎需要铸接的部分少于郑州窖藏的方鼎,而且器底还设置了加强筋,铸造缺陷也少于后者,铸造年代应是晚于后者的,苏荣誉指出新干方鼎形成了全分铸-半分铸-浑铸成形的发展序列,全分铸即与郑州方鼎的做法接近,而浑铸则是殷墟方鼎的成形方式。

殷墟时期方鼎多为浑铸,只有耳等附件可能采用分铸的方法。妇好墓出土的司母辛鼎就是浑铸成形的,它重达117.5公斤,通高80.5厘米,器形规整,表面很少铸造缺陷。司母戊鼎的主体浑铸成形,鼎耳是在鼎身铸得后再在上安模、翻范、浇注成形的。鼎腹的每一面都由一块整范内嵌六块纹饰分范形成,延至鼎足。形成器底的范可能是由4块范构成,并在范和芯之间放置了4块芯撑保持壁厚。由于铸范的变形,该鼎腹部的两长边部分外鼓达1厘米多,整个器物有较多铸造缺陷,腹部和三足均经补铸。这可能是由于整个器物形体过于巨大,铸型在翻制、烘烤、干燥时难以控制所至。

HPKM1004出土的牛方鼎(图5-23)和鹿方鼎(图5-24),经研究也是浑铸成形的,方鼎的四壁每侧使用了2块陶范,整个方鼎由8块侧范、1块底范和1块鼎腹泥芯组成[31]。只不过鼎口兽面高起,内壁相应凹入,郭宝钧先生称之为“凸凹范”铸法[32],和安徽阜南龙虎尊的做法相同。这种做法是使用刮模法制芯的一个典型例证,主要是为了使器物保持相同的壁厚,以防出现裂纹及其他铸造缺陷,使得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可以做出半浮雕纹饰。这种做法,除在阜南龙虎尊上有发现外,也见于安阳小屯M333出土的罍、M238出土的方彝等器物上,更广泛出现于殷墟时期的南方地区,但除这二件器物外未在殷墟一期后的安阳出现[33],因此这种做法可能还具有一定的时代特征,后来才表现为一种地域特征。

图5-23 牛方鼎

(引自《中国青铜器全集·商2》,图版四一)

图5-24 鹿方鼎

(引自《中国青铜器全集·商2》,图版四二)

此外,这两件鼎的特别之处还在于足部的纹饰,内侧和外侧的纹饰的样式和做法都是不同的。足外侧的纹饰应该是从模复制到范上的,而足内侧的阳线纹饰是直接在底范上刻划的。

54号墓出土的体形较小的两件方鼎没有采用镶嵌纹饰范的复合范成形,但是使用了水平分范的铸型工艺,表现出殷墟时期铸型工艺的丰富性。

方鼎的铸造工艺由逐块铸接发展到主体部分一次成形,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据推测司母戊鼎范可能达到94×84×12厘米的尺寸,重达150公斤。这种范块的翻制、搬取、烘烤、修整与安装都是非常困难的,由此可见,在殷墟二期的时候,铸范的制作工艺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另外,在纹饰的制作方面,M54所出的方鼎与司母辛鼎、司母戊鼎一样,是采用在模上堆塑纹饰翻范与范上刻纹相结合的办法,而不同于二里冈时期方鼎在范面上加工出阳线纹饰加乳丁纹的做法。大型的方鼎,如司母戊鼎和司母辛鼎,可能还采用了整范内嵌纹饰范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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